随即“咣咣”两声巨响,男人凶狠的两拳砸下来后,那个本就豆腐渣的大门晃了晃,摇摇欲坠。
沈念吓得捂住嘴,身子往后一退,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似乎没有听到回应,外面的敲故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期间还夹杂起了恶毒的咒骂。许孜不耐烦地抬起脚,一下又-下地往上面踹,发狠般道:“你以为这门很好使?老子马上就把你揪出来,操!”
"许孜,你冷静一下!"
“妈的,给老子滚!”
男人怒吼一声,将辛来往旁边一推,辛来似乎撞到了洗手台,整个人痛得修叫一声,扶着腰跌落在地。这一幕无疑激发了男人的血性,他愈发狂躁,竞然跨在地上,借助着单间小门和地面上地一小条缝隙
将手伸了进去。
“卡擦”一声,小门整个晃了晃,门框一阵松动。紧接着,那只手猛地用力一扳,手背顿时青筋暴起。沈念面前的单间小门,直接被他卸了下来。所有的恐怖片都不如那一刻来得惊悚。
藏身之处被暴露的瞬间,沈念浑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了,手和脚短暂地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了几秒钟。她心想,原来恐怖片里没有骗人,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的确是动弹不得的。许孜像是看到了猎物的花豹,瞬间的震怒过后,便怒极反笑,暴戾地咧开满嘴白牙。他咬牙切齿道:“又见面了沈念同学,真巧,你他妈是跟老子有仇?”“我什么都没听到……”沈念慌乱间往角落缩了缩,竟不小心撞上了冲水按钮,“哗啦”地涌下一阵水流。与那聒噪的水流 起涌来的还有许孜伸过来的手。他一把攥住小姑娘的衣领,将她狠很一扯,一下子把她单手拎了出来。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惊恐无比地看向一旁的辛来,脸上写满哀求之色。
辛来不忍地皱起眉头:“许孜,她….…”
“刚才咱俩说的话,可都被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冰冷得刺耳,像是记被冻硬的铁锤:“她要是出去报警,咱俩都得完蛋。现在不把人解决了,就等着人家来解决我们辛来,你选择她还是选择我?"
辛来瞳孔骤缩,嘴唇颤抖,喃喃道:“你、你难道已经杀….…”
她说到一半,蓦地括住嘴,已经无法再说下去。沈念惜情懂懂、恍恍惚惚被他揪着,勒紧的领子牢牢地困住了她的脖子,她几乎有些呼吸不过来,双手拼命地挣扎着,却怎么都挣脱不开男生铁钳般的
手。
哥哥……哥哥……
她的手表,她必须得给哥哥打电话……
许孜难听地笑了几声,满不在乎道:“老子手已经脏了,也不差再脏一回。要怪就怪她命不好……”
说罢,他抬起手,松开小姑娘的脖颈,让她跌落在地,重重地咳嗽起来。许孜又一把摆住她的胳膊,本想往后一反剪,让她动弹不得,谁知就在这时,沈念温地扭过头,张嘴就往他虎口发狠 咬,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操!”
许孜惨叫一声,血肉模糊的手指疼得他下意识甩开手。沈念趁机会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到大门处,拧开了门把手——
许孜气急败坏:“别让她跑了!”
"咔哒——"
门把手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
方才燃起的希望仅有一门之隔,此时顷刻化为灰烬,绝望来得更汹涌更甚。
沈念的四肢冰凉,巨大的恐惧感扑面而来,让她后背几乎冒了一层白毛汗。她见状迅速去拧门锁,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从后伸了过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辛来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念。”
小姑娘转过身,瞪大了含泪眼睛,惊恐而又绝望地看着她。
辛来和她一样含着泪花,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哽咽道:“对不起。”
说罢,她一用力,便一只手攥着沈念的一只胳膊,另只手招着她的嘴,硬生生把她拖了回去。沈念发不出声音,哭也不能,喊也不能,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
但是她死活都挣脱不开,她们相差了三四岁,力量太悬殊,她在这俩人面前就像小鸡仔一样可怜。
赵涟清。
赵涟清。
赵涟清……
她看着地上光滑的瓷砖上布满了她挣扎的脚口和纵横交错的拖痕,镜子里倒映着她挣扎的影子,她竞然在此时此刻想到了赵连洁。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她的哥哥在哪儿?他看到了这些痕迹会不会心
碎?她怎么能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不行,不行!她不要离开赵涟清!
这个念头升腾而起,让这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一股蛮横的求生欲,竟然一下子挣开辛来的禁锢,跌跌撞撞地冲向被反锁的大门。
她要撞破它。
即使要受伤,她也要回到哥哥身边,拼命再见他一面。
下一秒,面前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摇摇欲坠的大门竟然被人从外破开,灿烂的日光倾泻而下,将这狭小的、充满烟味的卫生间填满。刺眼的好似刀锋 般的白光照进了少女的眼睛里,她来不及收回脚步,被惯性带着往前扑去。然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熟悉的青柠香味萦绕鼻尖,带着几分慌张的味道。那人蓦地收紧手臂,像是用身子筑起一座结实的小巢一样,把她紧紧地扣进怀中。
……
赵涟清的出现立刻反转了场面,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但是他就这么出现了,瘦瘦高高的个子一脚踹开了大门,带着一股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令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盛夏闷热的风掀起少年雪白的衬衫衣角,外面嘈杂的世界也一涌而入。许孜站起身,目光念念,脸上挂着副鱼死网破的神色。而辛来被沈念一把推开后,已经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浑身止不住地发
抖。
“你也来送死?”
赵涟清抱着怀里的人,抬起头,温和的神色消散无踪:"许孜。"许孜冷冷地盯着他。"你真是不自量力。"
话音落地,黝黑枯瘦的男生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狰狞。
举头一寸寸握紧,虎口处的伤口被斯裂,殷红的鲜血溢出,牵扯出鲜明的刺痛感。许孜似乎又相起自己在操场上被他 招擒拿脸面丢尽的时刻,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样喧器着、尖叫了起来。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舒凡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匆忙:“沈念,你还好吗?”小少年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目光急切地扫视一圈,看到被赵涟清抱在怀里的沈念后,明显松了口气。
小姑娘听到声音,从哥哥的怀里抬起头来,本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了。方才那一瞬间的爆发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她现在浑浑噩噩,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沈念最终还是强打起精神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边,看到舒凡也赶了过来,许孜立刻冷了脸色,右于伸进兜里,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时机。见他面色不对,赵连清立刻道:“念念,你先出去,去找陈雅路。我和舒凡先 起把他们堵住。”"哥……"
赵涟清温声道:“听话。”
他的手臂缓缓松开,将她放了出来。就在这时,楼下骤然响起了刺耳的警铃声。
许孜整个人一抖,整个人像是被电流过了一下似的,悚然地睁大了眼睛。
“你们报警了?”
他的牙齿“咯咯”咬紧,似恐惧,又似怒极,好像整个人被大火烧焦了一样,浑身的肌内都可怕地李缩起来。这副模样看起来令人生理性不适,舒凡微微蹙眉:“不报警难道看着你这种人渣为所欲为?"
许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像死人一样发直,挂满了血丝的眼球几乎从眼眶里暴凸出来。
"你们……你们都要逼我是不是……你们都要希望我去死,是不是?"
他突然间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折射出一道雪亮的白光。跌坐在一旁的辛来这时尖叫起来:“许孜!不要!”
皮肤黝黑的少年顿了顿,眼睛迅速地烧成烙铁一样的红。但很快,他又咬了咬牙,这一次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都是你们逼我!”
说罢,男生像莽撞而笨拙的犀牛一样,带着那尖锐冷冽的东西,带着满身的绝望,带着无望的未来,朝大门口冲了过去。
他脚步飞快,如此沉重,如此用力,如此疯狂,每步似乎都踩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而那锐利的刀锋随着他的奔跑划破了盛夏炙热的空气,划破了无疾而终的痛苦的青春,划破了恶臭熏天的小弄堂,划
破了他那个赌鬼爸爸的喉咙,也划破了少年惨淡的像是污水里漂浮的垃圾一样的人生。
刀风袭来的瞬间,赵涟清神色一凛,立刻将沈念身后一塞,整个人再次挡在了她面前。随即听得“扑哧”一声闷响——
不知是谁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沈念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前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惨烈的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