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36早
沥淤
赵涟清虽然看起来斯文,但是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又比许孜大了几岁,在力气上不见得会落下风。
那一球精准无比地擦着许孜的脸颊飞过,力度和角度都控制得刚刚好,让许孜下意识愣了一秒,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摸了摸发麻的耳朵。
一阵刺痛传来,他顿时恶狠狠地抬眸,朝赵涟清看去。
赵涟清不知何时松开了捂在小姑娘眼前的手,将她滴水不漏地护在身后。那副保护姿态让许孜觉得极其刺眼,仿佛是赤裸裸的挑衅,令人不爽到了极致。
"你他妈的叫什么,几班的?
赵涟清没有理他。
“操!”
许孜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捏紧拳头,抬脚便往两人的方向走来。走到两人还有三十来米的时候,便听到赵涟清冷冷开口.“方才你踢的足球砸到了我身上,如果我报警处理,你极有可能要承担民事任,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许孜咬紧牙关,冷笑道:“背点法条就了不起?老子是未成年,死了也就烂命一条,你他妈觉得子怕你?
”
-旁的沈念心跳如雷,担心地扯了扯赵涟清的衣袖。许孜就是学校里的小混混,平日里打架斗殴没少干,打起架来又狠又不要命,他哪儿可能会被几句法条恐吓住?然而赵涟清却风轻云淡道:“那你就试试。
许孜阴鸷地盯着他。
下一秒,一个呼呼生风的拳头迎面袭来,带着十足十的恐怖劲道,势必要将眼前人的牙齿打碎。-
然而"啪”一声脆响,眼前这个温声细语的少年竟然轻而易举地攥住他的手腕,手掌轻轻一拧,许孜手腕连接着肩关节立刻向内一翻,直接令身子失去重心朝右歪去。然而还没等他找回重心,赵涟清又迅速出腿朝他腿弯处一勾,许孜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直接脸着地狠狠一摔。
这一套擒拿术打得行云流水,不过两三秒而已,形势已成定局。沈念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许孜就这么轻易被放倒,狼狈地与一开始判若两人。赵涟清平静道:“还要试吗?”
许孜口中骂骂咧咧,却没有正面回答。
赵涟清这个人平日里看着温和,却也是刑警家庭出身的孩子,当年老赵在警校的时擒术一直是第一,自己肯下苦功夫,也顺便带着赵涟清一起练。只是赵涟清性格沉静,不喜欢动拳脚。但绝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尤其是事关沈念的时候。
许孜到底是没有再敢挑衅,被松开后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便一瘸一拐走得飞快。沈念看他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显然已经没心思再逛校园。
“我们也回家吧?”
她还惦记着哥哥的伤,眉眼里满是关切。赵涟清心头一软,方才还云淡风的模样,此时却生了些逗弄她的心思,微微蹙眉:
“嗯,现在背后确实有点疼。
“那你方才还接他拳头!”小姑娘立刻跳脚:“让我先看看肿了没,肿了我们去医院!"她作势就要掀他的衣服。大庭广众之下,赵涟清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立刻摁住妹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砸你那么响,没事才怪!不行,我得看一眼才放心.
少年叹了口气,安抚般捏了捏她的掌心:“那就回家再看。"回到家后,小姑娘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让赵涟清把被砸的地方给她检查。少年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解开了衬衣上的前三排扣子,露出右侧的肩胛骨。
赵涟清看起来清瘦,但身上也覆着一层薄肌,肩胛骨的线条更是流畅漂亮,像是一截莹润的白玉。只是那无暇的白玉上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紫,看起来刺眼得紧。果然伤得不轻。
那颗足球又硬速度又快,若是被砸到胸口,说不定肋骨都得断几条。一想到这个伤口是
怎么来的,沈念顿时难受极了
,手上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弄痛了他。
但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总是反复出现那一幕,除了心痛以外,还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他为了保护她,义无反顾地冲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那个怀抱那么暖,那么厚,像是将她包裹在身体里一般,两个人的心跳声和体温交织在一起,亲昵极了,温柔极了,他从来都不曾那样抱过她。
饶是现在想起来,都令人心悸难言。
小姑娘目光怔然,
不由得抬起手,轻轻碰了下那处淤痕。少年闷哼一声,身子抖了抖。“很疼吗?
“不疼。”
说谎。
一层淤血积蓄在薄薄的皮肤下,形成了如此狰狞的痕迹。不,是伤口,是她的哥哥为了保护她留下来的伤口。他为了她受伤了。
那青肿的痕迹越看越刺眼,小姑娘心如刀绞,却不敢再伸手触碰,只能用嘴巴凑过去,轻轻吃着冷气。赵涟清被她吹得后背发痒,轻声道:“去冰箱里拿点雪糕出来,冰敷一下就好。沈念应了声,哒哒哒跑去冰箱里拿了一支冻得硬邦邦的雪糕回来。赵涟清本来想自己来,可小姑娘怎么不让,态度颇为强硬地让他乖乖在沙发上坐好,伸手将他的衬衣往右肩膀下方扯了扯,露更多白皙、温热的皮肤来。
淡淡的青柠味盈满鼻尖,近在咫尺的地方,哥哥的肩头好似一亩花田,青紫色的伤口便是庞大而糜烂的花朵。她探上去手指微微颤抖,状似无意地用指尖碰了碰那淤青的边缘,温热的触感透过尖传递至心头,让她喉咙里滚过一声餍足的叹息。
这瘀伤简直像是刺青一样。
她竟然在哥哥身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好糟糕。
沈念微微张开唇齿,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烊按耐个仕地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将雪糕贴了上去,冰凉的水珠很快便渗了出来,亲吻着哥哥自皙的皮肤。等这一面被暖热了,她便翻了个面继续贴上去,两个人就沉默着,挨近着,任由时针走了一刻钟,糕开始像某种理智一样融化了一角后,这种莫名的寂静才被打破。赵涟清侧过脸,棕栗色的发丝挂在鼻尖:“好了么?”
“差不多了。”沈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哥哥,还痛不痛?"赵涟清摇摇头。
小姑娘收回手,说了声“别动”,转身从茶几上抽出几张抽纸,温柔地将他背上的水珠楷净。她这边擦完,赵涟清才衣服穿上。
“晚上怎么吃?”他垂着头,一粒一粒地扣着扣子。
沈念道:“我想吃鸡蛋羹。
"好,哥哥去做。’
他匆匆扣上扣子,便起身离开了。沈念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被放置在桌子上的雪糕,里面已经融化了,将包装袋撑得鼓囊囊、软绵绵。
这支雪糕方才亲吻了哥哥的肩胛。
那么亲昵的地方,那么柔软细腻的皮肤
鬼使神差一般,她拿起那支雪糕,轻轻放到嘴角,像是吹口琴一样用下唇蹭了蹭。不算是一个真切的吻,但是正如她所想那般,的确还有一股残余的青柠香。那天晚饭的时候,赵涟清问了许多关于许孜的事情,得知两个人在一个班,他立刻紧张起来,提出要接送她上下学。
沈念不想让他奔波,摇摇头:“其实还好,他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在班里根本没见到过他。”说起来,舒凡现在个头也开始飞蹿,
而且,平时她都和舒凡一起回家,不会有机会落单。
一个寒假不见,个子竟然长到了一米七,看起来像个有模有样的小大人了。再加上这个人脸色臭,在学校里也属于不好惹那挂,沈念跟他一起回家,实际上挺有安全感的。
“那好。”赵涟清想了想,点点头,神情却愈发严肃:“要是他不能陪你回去,记得用手表给哥哥打电话,在教室里等着别乱跑。哥哥一定会到,知道吗?”小姑娘满脸崇拜地点点头:“哥,你知不知道你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特别帅!就跟动作片电里的阿sir一样。"
"难道其他时候就不帅?”
“帅呀!只是方才尤其帅。”她熟练地拍马屁:“下午替我挡足球的时候最帅1"“那看来还得多替你挡几次。
"我可舍不得,我宁愿哥哥好好的。
"
小姑娘油嘴滑舌,却怎么看怎么可爱,赵涟清心软得像吸饱水的海绵,心头一戳就是一个爱意满满的水洼。
他给沈念夹了一筷子炒莴笋,沈念给他夹了一筷子番茄,俩个人你来我往,米饭上的菜都冒出了尖尖,最后差点掉下来才停止这个幼稚的游戏。
吃完饭后,赵涟清去洗碗,沈念把饭桌擦干净,又勤快地包揽了扫地的重任。水龙头哗啦啦地响起,少年站在厨房暖黄色的吸顶灯下,眉眼温柔得像是一副画。沈念只觉得厨房变成了一块淡黄色的琥珀,把哥哥整个人给包裹了进去,离自己很远很远。她心头一紧,立刻丢下扫把,跑到厨房里,怏怏地抬起小脸。赵涟清侧过头问:
“怎么了?
他拧小了水流,生怕水珠溅到她身上。沈念看着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了一下,最和妥的法子还是不要和许孜一个班。“
赵涟清愣了愣:“你想转班?”
“不是,我们每年都分一次班,我想好好学习,考进舒凡和小路他们班去。”小姑娘捏紧拳头,眼神坚定,好似要去做拯救地球的大事。少年忍不住“噗嗤”一笑,用力点点头,十分配合.“有志气+
他们年纪一千多人,要考进二班,至少得年级前一百。沈念变好零好漏念念现在经新百多她偏科严重,语文作文很好,英语数学一般,物理最差,简真一塌糊涂,是个实打实的文脑。赵涟清平日里不会给她太大的学习压力,小姑娘乐乐呵呵的最重要,就算以后没考上985211,不是还有他么。
但是现在自己要发奋图强了,这很好,总归是小姑娘自己的意愿,他乐意去支持。“那好,距离6月底的期末考还有两个多月,哥哥每天晚上给你补课,行不行?“好!
小姑娘满口应下。赵涟清当初可是拿过理综满分,辅导她的数学物理肯定不在话下。而且每天晚上她还能多缠哥哥一个钟头,此等好事,她可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