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出行,康熙也非常忙。队伍才刚起拔,皇辇还未走动起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就呈送到了御前,在御案前摞得老高。
梁九功抢了方荷的差事,利落在一旁伺候笔墨。方荷不敢打扰,正挖挲着手准备发呆,就被李德全客客气气请到一旁屏风后头的矮几边上,也给她伺候起笔墨。
方荷满头雾水,她又不用批折子,给她摆什么笔墨?李德全低声解释:“万岁爷吩咐,这进学一事,不进则退,姑娘先前在弘德殿梢间时的功课不能停,您该练的字儿,先委屈在矮几上练几日。”
方荷:“….…”干点人事儿吧,谁出来旅游还要做作业啊?!而且马车也不是丝毫没有晃动,做作业对眼睛不友好啊!
这时候眼镜都是舶来品,康熙配得起,她那仁瓜俩枣的,能配个瘠叭?
见她慢吞吞不乐意动的模样,李德全也不敢闹出动静来,叫万岁爷分心。他只憋着笑道:"万岁爷还说,今儿个午膳还有些上好的河虾,已吩咐了御膳房……"
方荷深吸口气,不由自主立刻坐正,在心里骂了声奶奶个腿儿的,一早上她都在御前,康熙到底什么时候吩咐这么多的?她一脸凛然,“万岁爷的午膳哪儿是奴婢能惦记的,我只是不忍心辜负顾太监的苦心罢了。”
李德全:“….…”他别的不服,就服这祖宗的嘴。
接近午时,御膳房总管带着小太监们亲自过来送膳。前两日康熙用膳都不算多,好些菜都赏了跟随北巡的大臣们,太后都过问了几次。
好不容易皇上点了菜,哪怕是在路上,御膳房的师傅们也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尤其是御膳房总管,他是前朝厨艺世家柳氏传人,一手做河鲜和海鲜的本事,少有人比得过。
有几道工序得需要来到御前才能做,御膳房总管这才带着人过来,后头还有人抬着小泥炉子跟着。
梁九功见状,知道这是有现做的菜,耽搁了怕会影响味道,小声提醒——“万岁爷,还差一刻午时,您看先用膳可好?”
怕康熙又要推迟午膳,他还特地赔着笑调侃。
“就算您不饿,里头那位应该也饿咯……”
康熙抬头乜他一眼,笑骂:“你到底是谁的奴才?”
“自然是主子的奴才,这不是饿坏了还是您心疼,疼在您心上,那可比剜奴才的肉还叫奴才难受呢。”
梁九功嘿嘿笑,端了铜盆过来伺候康熙净手。
方荷听见动静,早就伸着耳朵等用膳了,这会子直在心底惊呼好家伙。
别看梁九功总一副卑躬屈膝的猥琐模样,人家拍起龙屁来,段数明显很高啊。
这比好些热恋的小情侣还敢说呢,她往后得多学着点。
康熙净了手,往屏风后头一看,影影绰绰能看到方荷盘腿在软榻上,姿态端正写字,瞧着倒很像那么回事。他饶有兴致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她写的大字。
应当是顾问行亲自写了小楷给她做笔帖,练了小半年,笔锋总算稍稍有些风骨了。只是……他看了眼手里的宣纸,一上午总共写了不足十张。
他一个时辰就能写这么多,这混账要是没偷懒,他能把宣纸吞下去。他将宣纸卷起来,还没抬起手,就见方荷缩着脖子脑袋一偏,表现出一副格外委屈的表情。
这都亲了嘴儿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打?要放在上辈子,这样的男人她早踹了八百回。
思及她先前的控诉,康熙顿了下,换成在掌心轻敲。"不用在朕面前装模作样,朕不打你。"
方荷心下一喜,接着就听康熙慢条斯理道:“可就你写的这几张大字,午膳朕只能允你用一道菜。”方荷愣了下,"那奴婢吃不饱怎么办?"
康熙哼笑着转身往外走,“放心,饿不着你。”方荷赶忙追出去,有一道御膳能用也行,要啥自行车。
大不了多吃几个饽饽,只要这位爷不嫌弃,她可以沾菜汤吃!
想是这么想,一绕出屏风,就听得‘滋啦’一声,热油浇在了铺着葱丝的鲈鱼身上,瞬间缠绵悱恻的清香和鱼香扑了她一脸。
方荷呼吸一窒,甚至不敢大口喘气,小心翼翼地深呼吸,想将这股子香气全部吸入肺腑,好留着做做梦素材。
这还不算完,掌勺的御膳房总管又将调好的料汁转着圈,倒入摆好了盘似凤凰展翅般的蒜蓉虾上面,接着又是一勺热油泼了上去。
滋——'一股更为霸道的蒜香伴随着虾的甜香被激发出来,在皇辇内荡漾开来。
方荷忍不住咽口水,垂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
无他,在需要珍惜的美食面前,她只怕自己直勾勾盯着御膳,给康师傅丢了人,他连一道菜都舍不得给。
那比扣她的银子还叫她难受。要她的银子是要她的命,见了好吃的,她可以不要命。
康熙好笑地看着她低眉顺眼看似恭敬,实则偷偷歪了脑袋,用余光盯着摆膳的模样,唇角弧度越来越大。等御膳房离开后,方荷积极上前,发现御膳房依然是素膳和荤食穿插着对半摆的。
方荷没觉得浪费,昨天跟康熙聊完,她好像更理解作为皇帝的无奈了。康熙可以私下里给六阿哥抄经,茹素,甚至不召幸妃嫔都可以,却不能叫人知道。
若传出去,定会有御史参皇上不分轻重,连德妃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叫六阿哥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方荷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忠心为主′的热忱,拍着自个儿胸脯。“不如就叫奴婢来给万岁爷试膳吧,这样危险的事儿,还是不劳烦试膳太监了。”
试膳太监:“……”那他干啥?
康熙似笑非笑扫她一眼,坐在桌前,“朕说了,你只能选一道菜。”方荷看着桌前的清蒸鲈鱼,蒜香大虾……香得她口水泛滥,这都是她最爱吃的!
还有一道京城著名的大菜鸡里蹦,是由小鸡和大虾烹炒而成,鸡肉香滑,鲜虾脆嫩,她能闻得出来,还浇了菇类粉末提鲜……这实在是叫人难以选择。
她简直想穿到早上去给自己一巴掌,要知道作业和好吃的挂钩,她一定不摸鱼!康熙不紧不慢先喝了一碗八宝豆腐羹,笑问:“选好了吗?”
方荷眼巴巴看着康熙,“其他菜总不能原封不动赏下去吧?那多伤御膳房的心啊!”康熙挑眉:“御前又不独你自个儿,梁九功和李德全都比你勤快,这就不必你操心了。”
方荷幽幽看了梁九功一眼,“.……我选鸡里蹦!”好歹有鸡有虾,鱼……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梁九功和李德全憋着笑,把鸡里蹦的盘子摆到多出来的小矮桌上。怕临时有急事会进来人,按着规矩,方荷只能坐在小杌子上吃。
她期期艾艾坐下的功夫,李德全捧了足有他脸那么大的一张锅盔过来,放到了矮桌上。哦,还有一碗骨头汤。
方荷:“….…”连个饽饽都不给吗?
有好吃的,谁还喝着涮锅水一样的骨头汤,啃硬掉牙的饼啊!可御前的盘子好看是好看,实在不大,以她的饭量,一盘菜……最多半饱,撑不到晚上肚子里就能翻天。
她愤愤将饼泡到骨头汤里,痛并快乐地在心里骂,康师傅这是完全把大东北的优良饮食习俗给丢了,也不怕祖宗从坟里爬出来……
下午康熙午睡过后,没再批折子。
有些不重要的问安折子,可以叫随行的太子批。年底太子就出阁讲学了,也该学一学处理政务,有索额图把关,总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是他也不闲着,路过喜峰口,当地的官员夹道相迎,康熙也要下去巡视当地的民情。
这就不需要方荷跟着了,她又回自己马车上,洗漱换衣裳,直到晚膳时候再伺候。
好在晚膳时候,康熙没再促狭,叫人又做了红烧鲈鱼和清炒虾仁,赐给了方荷。还有龙眼大小的肉龙,一屉六个,足足上了两屉,叫方荷吃了个过瘾。
到了夜里,方荷趁着去方便的时候,偷偷去御膳房买了一碟子点心当宵夜,睡得特别香。如此,等六月十八日到宣化为止,方荷为了吃的,在御前越来越没脸没皮,说话也不恶心人了。
康熙都上嘴了,她继续哄人作用不大。
她对此很无奈,却也早有心理准备,既此路不通,还没想好要怎么换道,嘴甜一些保准没错。
甚至为了能多吃些好吃的,酒店里用来保证顾客舒适的一些小技巧,比如饭前饭后洗手,准备枸修茶做漱口水,时不时采摘些新鲜的花和绿植,叫皇辇内保持空气清新 她都做得特别顺手。
康熙出来也没带太多宫女伺候,但这阵子却过得特别舒心。
方荷在御前也吃得特别舒心,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
其实原身饭量就很大,只是宫人都要饿肚子,她又从来不敢说,几乎就没吃饱过,从小就特别瘦。
后来徐嬷嬷去世那段时间,原身更是食不下咽,那会子都觉得方荷丑,除了皮肤暗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形销骨立。
方荷来了以后,开始那段时日,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加上又跟着南下北上的,长了点儿肉也很有限。
可是这阵子她吃得特别好,还跟着康熙的作息睡得也早,又不敢再御前拉胳膊伸腿儿的做瑜伽,还真胖了些。
看在康熙眼里,方荷现在皮肤换了跟她肤色很相近的水粉,小脸儿肉嘟嘟地透着粉,那双眸子也更加水灵,一日赛过一日的招人。
他有注意到,偶尔这小混账有了什么主意,梁九功不肯,她含娇带嗔瞪过去,梁九功十回有八回都得顶不住要投降。
康熙冷眼瞧着,在心里琢磨,他为小六茹素过头七就够,也是时候看看这混帐到底知不知人事了。
不是他不愿为夭折的孩子更诚心些,只是他为天子,又为皇父,真太过虔诚,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怕折了孩子投胎的运道。
而方荷丝毫不察。
宣化也有行宫,还有洋河和柳川河,御膳房进上来的膳食愈发精巧喷香。
康熙已恢复正常的膳食,却难得没吝啬,当晚赐了三道符合方荷口味的菜肴给她,叫方荷生是吃了个肚儿圆,坐都坐不住。方荷偷偷在角落里绕圈,被康熙发现了,还学着梁九功那样嘴甜。
"奴婢怕万岁爷出门在外没胃口,实在担忧呢!"“瞧着您看奴婢吃饭能多进用些,心下大喜,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奴婢走两圈,免得给您丢人!”
康熙:“….…”旁的且不说,这张小嘴儿倒是越来越会说,就是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更甜。他不动声色叫人在梢间备了水。
春来早在梢间等着,伺候方荷沐浴,还特地往水里撒了些花瓣。说是伺候,方荷并不习惯有人在一旁啥都替她干,春来往常更像是个陪聊搓澡的。
但春来今晚一直往她身上淋沾了花瓣的水,方荷心底立马就警惕起来了。她笑嘻嘻捧着花瓣问:“哪儿来的花瓣?”
春来笑道:“行宫这边蔷薇开得好,咱们做宫人的不能用蔷薇花露,我就偷偷摘了些,好歹能沾染点微末香气。”方荷心下冷笑,行宫里的花儿都是留给主子们赏的,宫人没有吩咐还敢偷偷摘?那命就得光明正大丢。
老司机立马就明白了康熙的意图,她倒也不慌,拖延了这么些日子,她也不是毫无准备。她心知,如果只能留宫,早晚有这一天。
可一想到康熙那破活儿,她就有些窒息,是梦里都要喊救命的那种。工作的时候需要演技也就罢了,床上的演技她是真不行,不打算现在就羊入虎口,躺到草原上去。
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现,笑眯眯由着春来伺候。洗漱完,这丫头还给她抹了点带着清浅玉兰香的香膏。
这会子倒不说宫人不许用了?呵……看样子御前有一个算一个,还真把她当傻子了。那就再好不过了,她还可以更傻一点。
穿着新送来的湖绿旗装,方荷‘一无所知’地回到御前。梁九功和李德全都在外头候着,屋里只有康熙一人,要做什么昭然若揭。
方荷进门就一脸愧疚替春来请罪。“赶路这些时日奴婢一直都没好好沐浴,一时贪心,叫人摘了行宫的蔷薇花沐浴,请万岁爷责罚。”
她赧然抬起头,笑得乖巧,“春来力气大,灰儿都给奴婢搓下来好几层呢,奴婢实在是怕熏着万岁爷。”康熙:“….…”过程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仔细。
他伸出手,好笑道:“过来,叫朕闻闻还臭不臭。”
方荷迟疑了下,起身慢步上前,抬起素白小手递到康熙手里,很直白地问——
"万岁爷是要临幸奴婢吗?"
康熙自然地拉着方荷在软榻上坐了,笑问:“你不是还没学会那些册子里的本事?”“朕今儿个有空,亲自教你一教。”
方荷:“……”好的,这不要脸的裤子确实准备全脱了。她眸中露出几分惊慌,接着又极力压了下去,主动抬起屁股往康熙腿上一坐,抬起胳膊揽住他脖颈。
“那万岁爷可否允准奴婢先给您展示一下,好方便万岁爷教导,您可不许嫌奴婢笨。”
康熙眸光瞬间幽深许多,再开口,声音便不自觉带了几分低沉。“那你说说看,你都学了什么?”
方荷咧开小嘴,出两排小白牙,“李嬷嬷教导的,奴婢都学会了!”康熙颇为怀疑,梁九功先前那愁眉苦脸的样儿,可没方荷这么不谦虚。
但他还没来得及深问,就感觉腹前多了点淘气的动静,一把抓住他的龙袍,叫康熙忍不住抽了口凉气。“你——”
这混账到底学了些什么?
方荷特别‘紧张'地注视着康熙,面上一点羞涩都无,比上香还严肃。
“嬷嬷说,男子与女子不同,尤其是万岁爷,身怀利器,会鞭挞奴婢,越喜欢,鞭挞得越凶,叫奴婢记得感恩……”
她当时就想骂,光感康熙的恩就够?那不得感谢他十八辈儿的祖宗?
这会子掌握了利器,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小鹿眼,水汪汪传达着好奇和忐忑。
“奴婢……不,不怕疼,只是担忧,您天天带着利器,不会伤着自己吗?”
康熙又是好笑又有些燥意,那怎么着,他还能放宫里?
他飞快握住方荷造作的小手,下颚鼓了鼓,才勉强算是温和地哑声哄人。
“朕不会伤着自己,更不会伤着你,你不是听过,男女之间做的都是快活事儿?朕只会叫你快活。”
方荷心想,可拉倒吧,这真是把别人的奥斯卡奖杯全算在自己身上,一点逼数都没有。
后世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孩子,都知道保持健康稳定的那啥,是好事,她其实对贞.操没那么在意。
都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死扛会要命的话,共享黄瓜她也没资格在意。
所以不管留不留在宫里,她都做好了会发生点什么的准备。
但康熙绝不能是现在这技术,生活已经够苦,她不会让自己受不该受的罪。
她不乐意地噘嘴挣扎了两下,“奴婢信万岁爷的话,您松开我,嬷嬷教我要取悦您,我还没展示呢。”
方荷面上的懵懂,还有她格外大胆的作为,像是热油里的水,在康熙身体里炸开,变成一种陌生的兴奋,在他身体里叫嚣。
他浑身肌肉都忍不住紧绷,尤其是依然被人掌控的某个地方,下示意用力握了下方荷的小手,方才松开。
但声音已经低哑得不成样子,"来,朕等着。"
方荷保持着装傻该有的好奇和小心翼翼,在康熙灼热又幽深的目光中松手,撩起康熙的衣摆,整个人蹲下去。
康熙微微一愣,他寻常不会做这种事情,可叫嚣的利器显然不这么觉得,映出了康熙几乎没感受过的疼痛。
就在康熙还怔忪的功夫,方荷用上吃奶的劲儿,一把拽掉了康熙的裤子,得意站起身来。
康熙:"….…"
他心底的燥热都快叫震惊给压下去了。
他都没这样粗鲁对待过女子,这混账显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更活似个土匪。
偏方荷神色无辜得像是从花丛里蹦出来的精灵,将明黄色里裤放在屏风上。
她还贴心又活跃地跟康熙解释,“嬷嬷给的册子里,男子都是不穿裤子的。”
“好啦,万岁爷,咱们去外头吧,还有好些姿势呢。”
康熙:“….…就没有屋里的?”他要这么走出去,往后他也不必见人了!
方荷摇摇头,一脸她也很好奇的模样,“有假山,有窗边,还有软榻上,还有书案前……”
“怪不得您临幸妃嫔时,喘息那么重,原来都是体力活儿。”
康熙:“….…”他实在想知道,李嬷嬷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他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怪不得以往伺候过的官女子都格外僵硬,那些避火册子……是正经册子吗?!
方荷注视着康熙,发现他面上的无语,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还是跟梁九功如出一辙的心疼。
“奴婢体力不太好,哭爹喊娘一个姿势也最多保持一盖茶功夫,只怕要辛苦万岁爷了,奴婢尽量…”她又为难又不好意思,垂着脑袋碾脚尖。
“行了。”康熙坐起身来,打断方荷的话。
他想了下那个场景,不用低头就发现,龙袍上剑拔弩张的位置消停下去,也没什么教方荷的心思了。
康熙半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审视方荷,有些怀疑这混账是故意败他的兴致,毕竟李嬷嬷做事儿还是比较靠谱的。很快,他竟从方荷面上看出了跃跃欲试和欲言又止。
她是想试着在外头哭爹喊娘,还是想说自己还学了哪些本事?
“你……先退下吧,今夜不用你伺候。”康熙平静道。就她现在学的那些本事,要是真闹出动静,他同样丢不起那个人。
身为皇帝,处变不惊是必需的,但康熙觉得……还是先叫他缓缓,回头慢慢教。方荷颇为遗憾地咂摸了下嘴,这就不行了?她还有进了幔帐后的本事没展示呢。
她怕自己告退太利索,功亏一篑,还想说点什么,门外突然响起疾步而来的动静。"万岁爷……郎谈大人派出的斥候求见!"
康熙那股子哭笑不得的情绪一扫而空,立刻起身。“更衣!”
方荷心下彻底松了口气,赶忙把自个儿才趴下来的绸裤又给他穿上。没办法,方荷不知道新裤子在哪儿。
但矮身帮康熙绑系带的时候,她一不小心窥见了刚才折腾半天都没见到的凶器。一口气噎在方荷嗓子眼,这一坨尺寸明显超标了!
怪不得侍寝完的妃嫔脸色都发白,明显挨打不轻哇!
她刚才还有点忐忑,因为上辈子信息大爆炸,成人知道的事儿太多了,她在男朋友面前也没傻到这种程度过,叫她总担心傻过头。
可这会子,她半点都不后悔自己所为了,就这规模要是生冲……她愿意当一辈子傻子!
待得收拾好了,康熙大跨步出门,斥候是浑身染血疾驰而来,像是吊着一口气似的。
“启禀万岁爷,董鄂将军和郎副将带着大军还未来得及到达雅克萨,就听闻喀尔喀蒙古部落受到了漠西部落的奇袭。”
“科尔沁亲王世子带着五百人紧急回援,雅克萨城内只有老弱病残,其他罗刹兵不见踪影,显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康熙面沉如水,很明显,大军之中出现了叛徒,最有可能的就是来自北蒙的五百兵丁。可这些兵丁多来自漠南和漠北部落,怎么会跟漠西牵扯上关系?
漠西……怕是噶尔丹在搞鬼。
自康熙十七年起,准噶尔就收服了漠西十几个部落,兵强马壮,越来越不服大清的管辖。
他早算到了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噶尔丹这么等不及。他立刻吩咐梁九功:“叫索额图和阿兰泰来,叫李德全收拾一下,连夜启程,去哈拉哈河,乘船北上!”
阿兰泰是兵部尚书,此行负责率领三千禁卫军和一千銮仪卫守护瑜伽安危。梁九功惊了,"万岁爷,使不得啊!"
哈拉哈河横跨喀尔喀蒙古和漠南的一部分,乘船北上定会路过漠西作乱之地。可梁九功也拦不住康熙的坚持,只能去请索额图和阿兰泰。
两人也都阻拦康熙。
“皇上三思,彭春经验丰富,既然罗刹兵不在雅克萨,想必就在附近埋伏,不可能扔下城里的亲眷跑了,他能应付得来。”索额图苦口婆心劝。
他想得多,太子才十三,还没出阁讲学呢。
万一皇上有个不测,朝中一定会大乱,尤其是大阿哥和纳兰明珠他们,指不定要怎么翻天呢。
阿兰泰也道:"皇上乃千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臣愿领兵亲自前往!"
康熙不理会两人的阻拦,他取出北蒙布防图,指着哈拉哈河上游一处三道弯。
“朕记得,这里是距离雅克萨最近的地方,而且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方便藏人,还有沼泽,也方便设陷。”
“彭春和郎谈都更擅长平地作战,彭春脾气急躁,郎谈不擅水,如果郎谈坐镇后方,彭春指不定会中对方的算计。”
“彭春所带领的三千将士不会凫水的居多,但凡中了算计,哪怕不会有大的伤亡,也一定会影响士气,不能叫漠西和罗刹牵着鼻子走。”
索额图跟彭春一样,进攻都属于大开大合的类型。
如果是纳兰明珠在这儿,康熙倒放心叫明珠去。
眼下康熙思忖片刻,直接吩咐:“传朕旨意,索额图带领两干禁卫军和銮仪卫保护太子和太后按原计划去热河,阿兰泰带一千人跟朕连夜出发。”
以彭春的脾气不会坐以待毙,定会顺着痕迹追罗刹,他们所在的位置到哈拉哈河中游,哪怕急行军,少说也得一天两夜。
耽搁不得了,他也没时间跟索额图多解释。
只吩咐,“折子送来后,先放在皇辇内,不重要的你和礼部徐元梦、户部常书三人共同批复,交由太子朱批,其他折子压后,等朕回来。”
"尽量不要叫人发现朕不在皇辇上,太后那里叫太医多注意些着。"
索额图跪地听旨的功夫,康熙就大跨步往外走。
梁九功和李德全哭丧着脸,已经准备好了不起眼的灰顶马车,就停在主殿的侧门外。
康熙—上马车,就看到了方荷。
他紧紧蹙起眉来,“谁叫你跟着的?”
方荷这会子特别想给梁九功上个眼药,这死太监不知道是多怕他主子在外头过不好,急匆匆塞给她一个荷包,就叫春来给她塞马车里了。
她这才震惊地发现,原来春来会功夫!
这丫头提她,完全不比提个鸡崽子更难,难道是女暗卫?
她何德何能!
但想了想刚才拆出来的又一个五百两,她把吐槽给压回去,恰到好处地表了下自己的忠心。
"虽然奴婢伺候床榻还差点火候,可奴婢伺候万岁爷起居是没问题的。"
"梁谙达也觉得奴婢细心,奴婢跟着,好歹能叫万岁爷多进用几口膳食呢。"
疾行赶路,肯定就没有御厨做出来的膳食那么好入口。
但她吃骨头汤和锅盔都很香,说不准梁九功就是看她能做好吃播,才叫她跟着。
得知春来会功夫,也跟在马车后头负责做一些杂活儿,她连奔赴战场的害怕都几乎没有。康熙定定看了她一眼,那是差一点火候?
但他这会子没心情再说什么,坐到她身边,敲了敲马车。马车很快就出了行宫,一路颠簸着离御驾越来越远。
早过了方荷睡觉的点儿,她努力撑了一会儿,眼皮子直打架,实在没撑住,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康熙正沉思着抵达哈拉哈河后要做的事情,蓦地感觉肩膀上一沉,接着是胳膊。
他低头一看,气笑了。
这丫头睡着了以后,不管在哪儿,都没有任何规矩可言,也不知内务府到底是怎么教的。
可能是觉得他肩膀太硬了,她两只手都抱住他的胳膊,格外不满地蹭了半天,也没找到叫她舒服的地儿。人不自觉越来越歪,很快就歪在了他腿上。
要不是康熙用胳膊挡了下,指不定她脑袋能扎他的利器上去。他把人扶着坐好,从一旁抽屉里取出一条毡毯给她披上,垫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叫方荷安生下来。
等方荷再醒过来,她坐在马车地板上,趴在康熙坐过的地方,睡得腰酸背痛。
方荷:“….…”也不知道皇帝放不放屁!还想吃了她呢,叫她靠一下都不行?
她腹诽着下来马车,李德全和春来已经准备好了早膳,就是简单的清粥咸菜,还有万年不变的锅盔。康熙跟大爷一样坐在一块石头上。
梁九功给他泡好了饼,端着碗,康熙拿左胳膊用勺子浑不在意仪态地吃着。吃得竟还算香,但这位爷右胳膊是废了吗?
在外头既然都不讲究了,怎么碗还要别人端呢。她极为不解地接过春来递过来的粥和饼,压着想八卦的心情,赶紧吃起来。
周围还有好些兵呢,她怕人多耳杂,也不想引起旁人注意。
但队伍里就她和春来两个女子,方荷甚至还能在马车里伺候,阿兰泰和他带着的一千人,大部分人眼神都忍不住偷偷往方荷身上飘。
就这小丫头,睡得叫都叫不醒,还让万岁爷肩膀酸得抬不起来?啧啧,看着不算胖,还挺能吃,大概肉比较敦实吧。
连阿兰泰都没想到,原来万岁爷竟好这一口。
他思忖着来年可就要选秀了,思及家中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女儿,决定回京就叫女儿每天吃五顿饭,直到选秀为止!方荷完全没多想,不是她不敏感,而是她很理解万绿丛中一抹……两抹红多扎眼。
她上大学的时候,她那个班也不知道为什么,六十二个人只有三个男生,个个儿都堪比贾宝玉,叫其他班里男生美慕地无数次在论坛上讨论要套他们麻袋呢。吃完她很快就回了马车上,没过多久,康熙也揉着肩膀回来了。
方荷赶紧递上打湿的帕子,殷勤伺候着。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在马车上碰到哪儿了?"
康熙意味深长看着她, "朕大概是碰上了一只猪。"
方荷:“……哈,哈哈,万岁爷真会开玩笑。”
那只猪应该不在马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