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婷知道这是哪里。
不，确切一点说，她见过这个地方的图则。
【问题一，设计地下室梁时，常用的截面形状……是什么?】
【T型截面。】
她努力甩开大脑不清醒的感觉——倒T型地基，阴冷湿凉的空气味道，怪异的风声与哭泣，还有莫名眼熟的爬满墙壁的青藤——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听到标志性的钟声。
这里是……第三教学楼的地下室!
因为多次重建，而变得暧昧不明的区域。他居然大胆到拿蒙静大学的废弃建筑来当中转站。
但她一想就知道为什么。
因为大学是omega唯一脱离特殊保护设施的地方，他们经常夜不归宿，彻夜狂欢都不出奇。
而且地点靠近高速公路，不论是拐带还是转移都非常轻松。
"哦，阿婷，这里可不是出口。"
X看到她无路可退地依靠在金属门上，嘴唇微微扁平，勾起的笑意中透出诡异。
他迫近的动作就像正在狩猎的残忍野兽，就像随时准备暴起攻击。
莫婷不得不停下思考，握下门把冲进去。但是——
……血。
到处满眼都是血迹。
但是四周的景象让她毛骨悚然，那根本不是出口，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而是恐怖的屠宰场。
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白色的瓷砖剥落，满地与墙壁都是喷溅洒落的血迹，还有散落在地板的尸块。
高高悬挂在天花板的钩子上，垂下了几具已经无法辨认的肢体，皮肤已经变得苍白发紫，指甲抓得破烂，似乎生前糟受恐怖的折磨。尸体的后颈都被剖开，淌下一串干涸的血迹。
“啊——!”
那一瞬间，她崩溃恐惧的尖叫声冲口而出。
“冷静一点啊，阿婷。”X满意地大笑起来了，他的眼神冷漠又疯狂，脸上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他低低地忠告似的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很喜欢听你的声音，还不想逼你安静下来。”
令人作呕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一步步走近，看到她被血迹打滑摔在地上，又狼狈地拼命试着爬起来。
“没事吧?我吓到你了?”他怜悯地微微弯腰，叹息似的想伸手扶她起来。“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主动走进这里。”
但这个动作使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宽阔的大手遮天蔽日，在她的脸上落下五指的影子。
——杀人犯的手。
她打了一个激露，身体像弹弓似的向后躲开了他的手，脚下一滑坐到地上，颤抖不已。
“哈啊……哈啊……”她的嘴巴不自觉地发出惊恐的喘息。
"怎么这么紧张?"X的语气柔和，动作却粗暴地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拉扯起来。
他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可能是缺乏阳光，就像阴影中走出来的鬼魂，手掌本来抚着她的后颈，指尖又轻轻放到她的脸上，就像把她的脸从后拢起来。他看着她发红的眼角，曲着手指抚上去，意外的轻柔，"因为害怕我，所以哭了吗?"“不要……”莫婷喃喃自语，这才发现自己的眼角着着湿润，居然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然后，X吻了她。
他像欲望高涨的野兽，蛮横地舔咬她的嘴唇，再对她的口腔长驱直入。她受惊又愤怒地狠狠地咬下他的舌头。他的血液从伤口冒出来，她的舌头尝到腥甜的味道，嘴巴里跟屠宰场的血腥气味混在一起，让她感觉快疯了。
“啊，阿婷，看来你不喜欢我温柔对你。”他冷冷地说，让人毛骨悚然，“你又想辜负我的好意。”
砰!
随着一声巨响，令人两眼金星的撞击传到后背，她被掼在屠宰场中间的金属桌上，“不要——唔!”
X前倾上半身的重心，将她死死压倒在屠宰桌上。
在她被迫出气音的瞬间，他用锁链把她扣在上面，“阿婷，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熟悉?”
“其实你以前来过一遍哦，不过你太不听话了，反抗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居然还惹来了警方和媒体……所以我不得不洗了你的记忆，清理现场把你放回去了。”他把手心轻轻放在她的额头。
莫婷刚意识到，这是他作为alpha的异能力。
随即一股翻搅脑子的冲击力就传来，就像被压缩进纸筒的烟花突然炸开来，她想起了更多——她大二的那年暑假，被X绑到这个地方。
他一刀又一刀在她背上划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把她带到木屋里，囚禁了极长的时间。莫婷彷佛又看到木屋中的自己，视线模糊地躺在桌上好几个小时，因为害怕他回来而不敢动弹——她在绝望中责怪自己识人不清，痛苦地忍受着伤口刺痛，一再在脑中重播着那些痛苦的画面。直到她在角落找到一个老旧的卫星手机，趁着他出门的时候打了无数电话，模糊不清地哭叫求救。最后叫来救援，却被X先一步截断了记忆。
“啊……呜……”莫婷急促地呼吸着。
她居然只记得他在草地上对她施暴，以及模糊不清的几道刀痕……其他的都忘记了。
“你的记忆被清理得很成功。”X神经质地低笑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之后警察到你家问有没有在木屋见过我，你回答了不知道呢。”“很好笑是不是?”他的语气中飘散着扭曲的自豪感，“不过，我这次准备很充裕，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莫婷被绑在屠宰台上动弹不得。
她只能听到冰冷金属器具发出清脆、尖锐的碰撞声，在闭塞的空间中徘徊，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至极。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阿婷，你之所以不属于我，是因为你是一个beta。”X转过身来，他把托盘放落到桌上，发出刺耳清晰的声音。在她的视野中，托盘放着手术用似的各种器械，有锋利的手术刀、粗大的钳子，以及像是专为屠宰设计的大铁钩。
每一件工具都闪着冷冷的光芒。
“所以，我找来了跟你匹配的omega腺体。”X在她面前放下其中一袋血淋淋的肉块。
宛如发布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他一件件排放好工具，慢条斯理地笑了，“幸运的是，你是AO信息索自行达到平行的beta,所以你可以被改造成其中一方。”"Beta只是不容易有情热期，不代表完全没有。只要刺激一下，还是会发生的。"
“尝尝当omega的滋味怎样?”
“不!不!!”莫婷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疯狂地尖叫起来。“你不能……你不能对我这样做!”
莫婷被刺激得使劲挣扎起来。
她的奋力反抗让金属锁扣发出疯狂的碰撞声，但它们太过坚硬了，丝毫没有动摇。
她不能当一个omega。
她在自己的学业和事业努力了这么久，忍受了所有鄙夷，熬过了所有不被偏爱的感觉，终于得到独当一面的自由——
不是为了成为alpha的宠物。
“你不能……不要……”她不断喃喃呐呐，胸口起伏不定，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腺体切除和移植不是太容易。”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彷佛她的挣扎在他眼中毫无意义。“但你放心，我练习过很多遍了。”他漫不经心地扯开她的衣服，却惊讶地看到她光滑的皮肤，没有一丝一毫的疤痕。“噢……你把我给你刻下的标记都去除了。”“很意外吗?”莫婷急喘着气。
她在极度的恐慌中，快要失去理智了。
反正到头来也是一死。
哪怕她只记得他在草地施暴的那一遍，也曾经报警了很多遍，但都因为找不到任何证据而不了了之。
既然没有得到正义，她干脆把一切抹掉了。
于是，她气急败坏地咬牙笑了，“你以为我会带着你的印记活下去?我不会，我会把它们都清理干净，然后忘记你，去找一个新的人爱我。”“我早就不要你了。”她带着怒气地嘲讽，她知道被绑起来的自己毫无气势可言，但她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不管我是beta还是什么。”“阿婷，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X冷冷的声音像是冬日的寒风，在她脆弱的肌肤上刮过，带来刺痛。
他冷酷地伸出手捏住她的脖子，压迫她的呼吸，看她缺氧地张开嘴巴，喘不过气来。
“啊……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四肢不断颤抖，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
然后，X猛地松开手。
她重新得到氧气流入肺部，劫后余生似的尖锐地喘息着。
“哈啊……”她弓起身体抽搐着。X另一手把放置器具的金属拉车拖过来。
然后他冰冷地笑着说，“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麻醉，让你像小婴儿一样无痛地睡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一切的痛苦都已经结束了。”"又或者，你可以不要我的温柔，看着我生生剖开你的身体，挪动你的内脏……"
莫婷的全身都哆嗦起来。
本来就已经恐惧发冷的身体失去控制地僵直，她的脸庞失去所有血色，他的刀尖抵在她的血肉上。
“所以阿婷，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X收起所有伪装出来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一样，如同石头般麻木冷硬的神情。“你再说一遍，‘不要’什么?”
……
陆骞凡收到一张寄到家里的照片。
他一整晚都疲于奔命地查监控，看到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带走了莫婷，但被拍到的时候，它没有任何车牌，就像幽灵车一样转眼就消失在车流中。他只能亲自用肉眼追踪，最后它离开城市，到了追踪不到的郊野。
陆骞凡懊恼地抱头，狠狠地捶打桌子。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安保公司的电话，“我要雇人，你有多少人都派出来……对，不计成本找遍每个角落。”他来不及了，要是他派遣调查局的下属，他明天一早被停职，下属就会离开他要求尋找的地方。所以，他只能用家中的人脉去雇人。
陆骞凡做完这一切之后，回到家里烦躁地叹息。
然后他看到门前多了一个简单的白信封装着，他本来没心情看任何信件，但上面用潦草的字体写着一句话：打开它，你会想知道的。他皱着眉头，鬼使神差地拆开了。
照片上的赫然是莫婷。
那只是一个蜷缩躺在金属台的背影。
但陆骞凡认出了她，他的眼睛愤怒充血，怒火中天粗糙地喘息起来，抓住照片的指节用力到发白，甚至微微震动。
照片里的她失去了意识，后颈腺体的位置被割开又缝合上，肩头缩起双手被铁丝绑到背后，长发凌乱不堪，光滑的背部肌肤被刻上了血淋淋的字迹。她是我的。
L.S.
陆骞凡稳定下来的信息素再次紊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