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凡意识一片混乱,脑袋都要烧着了,压根就听不清廖筠说什么,当然也没力气自己进屋。
两个保镖就这么守在敞开的门口,顺便守着他。
一小时后,泡完澡的廖筠披着半干的长发,穿着浴袍,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红酒。说好的戒酒只是一时胡说罢了,酒这玩意儿她要是真能戒掉,也不至于跟温跃闹得那么尴尬。
她性格刺毛,从小就耐心不多,处理感情的时候尤为理智残酷。
昨晚她跟温跃都在朋友贺召家里,俩人在阳台上晒着月亮喝酒的时候,她明说了,希望能把芳州的意外翻篇。当时的温跃痛快答应,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又反悔,从中午分别到现在,不停地给她发废话。
什么在哪儿啊,吃了没,在干嘛,睡了吗,为什么不回消息,新装修的店怎么样,工作巴拉巴拉……后面的她一句也没看。
再这么下去,早晚被朋友们知道她连自己的发小都下手,渣女也是要脸的好吗。
看着温跃再次发来的新短信,她把手机也扔进酒里,用ipad玩起了游戏。
“咚咚”
保镖找准她游戏赢了的空档,敲门提醒:“廖总,慕先生还在门口。”
廖筠差点忘了这个人。
“睡死了?姓骆的不会下成安眠药了吧。”
“还没,慕先生一直不太舒服,您要不要看看他?”
“我看他干嘛,”廖筠说,“你把他弄进来吧,给他洗洗,让他睡觉。姓骆的肯定不舍得用什么好东西,发个烧难受点,撑一撑,很快就过去了。”
“是。”
她有两个贴身保镖,一男一女,都是武力值很强的高手。眼下,男的这位自然担负起给慕邵凡洗澡的重任。不过情况特殊,保镖也不是搓背的,顶多把人扔进浴缸里,再捞起来换身干净衣服就是了。
浴缸里慢慢积起一层水,保镖面无表情地往慕邵凡身上倒沐浴露,想去去他的酒味,以免被廖筠嫌弃。
水声稀里哗啦乱响,噪音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个瞬间吵醒了混沌之中的慕邵凡,猛然睁开眼,他还以为自己溺水了,浑身一激灵。
“你是?……”他声音沙哑,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陌生的环境里,疑惑逐渐转为警惕,“你想干什么!”
嗓门还挺大。
保镖一脸高冷,不搭理他。
他当即就要爬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客厅的廖筠被动静吵到,刚到浴室门口就看到慕邵凡在跟水斗争,浑身湿透了,情绪格外激动,手抓着浴缸边缘想往外跑,胳膊却隐隐发抖没力气,反复打滑。
“怎么了?”
廖筠警告的眼神扫过保镖,意思是在问他。
保镖举双手表示无辜:“我给他放水呢,什么都没干。”
廖筠看向浴缸,里面确实有一层水,还有一些沐浴露泡泡。视线上移,慕邵凡的脸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
害羞什么,不会以为她往下看是在耍流氓吧……
“咳,”廖筠收回目光,“这里是WRing楼上的酒店,我嫌你身上太脏,所以让阿杨帮你清理一下。阿杨是我的保镖,对你没有威胁。你既然醒了,自己来吧。”说完使了个眼神,保镖懂事地点头离开。
浴缸的水还在流,慕邵凡没再挣扎了,坐在浴缸边缘,花洒淅淅沥沥地打在背后。
廖筠提醒:“你现在可能有发烧的感觉,那是因为姓骆的给你下药了。还是那句话,WRing不适合你,除非你背后真的有什么厉害姐姐撑腰,不然趁早滚蛋,你玩不过姓骆的,钱也赚不明白,懂吗?”
慕邵凡没抓住重点,沮丧地低着头:“我没有姐姐,你别听那个酒保说,我真的不认识梁姐。”
廖筠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
径直往前去,弯腰将手搭在浴缸边缘,和他的胳膊隔着一拳之远,却让他的耳朵瞬间羞红。水灵灵的样子我见犹怜,真没白费她冲着颜值把人救回来。扬起嘴角,她缓缓蹲下,支着下巴,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他。
他胳膊往里缩了缩:“……看什么?”
“看你啊,看你长得怪好看的,姑且原谅你的愚蠢了。”
慕邵凡委屈地抿了抿唇,的确像个纯情的傻白甜。廖筠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说:“我想收回之前的话,我对你的隐私挺好奇的,你的金主是谁?”
“我没有金主,也没有姐姐。”顿了顿,他又补充,“信不信随你。”
廖筠轻笑:“还挺硬气,不是刚才跪着求我救你的时候了?”
慕邵凡被她戏谑的目光来回打量,羞赧地抓了两把没用的泡泡挡在身前,妄图遮盖不受控制的地方:“又不是第一次被当……当成卖的,你不信我,解释也没用。”
“嗯,那倒是,你这种类型的男的,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慕邵凡不说话了,过了两秒,飞快地瞥她一眼,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走,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廖筠歪着脑袋继续看他,盯得目不转睛。
他耳朵红得要命,忍不住说:“你……”
“我?”
“能不能别一直这么看我。”
“哦。”
廖筠直起背,起身侧坐在浴缸旁边。
明面上是拉开距离,实则一个不小心,坐在了他的手背上。没坐实,也就挨着他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可把他给慌乱坏了。
嘴角压着一抹玩味的笑,她说:“其实刚才你的情况很危险,为了救你,不该看的我已经看过了,不该碰的我也全碰过了。你不会生气吧?”
慕邵凡下意识往身前摸了摸,确认衣服还在,而且扣子还系着,竟然松了口气。
廖筠瞪他:“这什么表情?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来酒店开房,当着那么多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给你下的药,你不感恩就算了,敢嫌弃?”
“我没有嫌弃!”慕邵凡赶紧解释,“我是怕刚才没有意识,冒犯了你,对不起。”
被她调戏还跟她说对不起,又委屈又无奈,又想反抗又没那胆子,稍微被逗一下就不知所措,没见过这么好玩的。
廖筠忍着笑,伸手摸向他的脸。细丨滑的皮肤沾着冰凉的水珠,手感很好。
他明显惊了一下,在药物的影响中又很快适应,像被摸头的小狗半眯着眼睛。食指自他的耳根沿着下颌线轻轻描绘,中指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撩过喉丨结,他头皮发麻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你这么漂亮,怎么能叫冒犯呢。别紧张,我又不是坏人,我会摸骨,要不要给你看看相?”
他的喉丨结再次上下滚动,鼻息急促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跟骆哥他们不一样,你很善良。”
廖筠一愣,刚冒出来的兴致顿时萎了。给她抬到这种高度,还挺会拒绝。收回手,语气也冷淡下来:“哦,你听说过我。”
“听阿哲提过几次。”
“他?怎么‘提’的?”
高傲强势的企业家,风流多情的大小姐,廖氏集团唯一的话事人,还是云州有名的现金王。
阴晴不定,规矩奇多,前男友更多,栽在她手里的优质男没有三千也有上百,好爱集邮各种类型,玩够了就踹。最能耐的是,被她踹的人里没有一个说过她的坏话,不仅对她处处维护,还有的把她当成白月光,为她守寡,苦等她浪子回头。
光艳的美貌只是她最普通的优点,夺目的人格魅力和强大的实力才是能斩获无数崇拜者的根本原因。
如果有幸依附于她,被她真心喜欢几天,不光能得钱和物质,说不定有什么理想和抱负也都被她随手实现了。下半辈子的人生就此改写,谁会忘记生命中这么深刻的过去呢。
遇见她就像遇见一片浮光跃金,往后无论珠玉星河,还是葳蕤翠影,再灵动美好的一切,都会与那一刻的记忆自动关联。
当然,酒保初中毕业,这些全都不是他的原话,而是慕邵凡通过他的描述自我理解的内容。
慕邵凡没那么厚脸皮告诉当事人,含糊地说:“他说你人挺不错的,很厉害。”
廖筠被噎了一下,什么小学生形容。
美院毕业的大画家连点花言巧语都不舍得说,这么实诚,可能是对她很抗拒吧。她也不至于逼良为娼。
“好吧。”她不想浪费时间了,打算走人。
慕邵凡察觉她要离开的意图,一时着急抓住了她的衣摆,刚开口猛地吸了一股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廖筠不解:“拉着我干嘛?”
慕邵凡谨记酒保说过的,面对她的时候务必要真诚。
于是磕磕绊绊着解释:“我、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我说话不好听,没有想惹你不高兴的意思。我其实对你很感激,很尊重,很谢谢你救我,对不起!”
廖筠好笑地看他:“对不起什么?我又没说我不高兴了。”
他茫然地猜测:“可是你刚听我说完就要走了,我觉得你应该是不高兴了。我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当我没说过吧,好不好?”
水位上升,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他吸了吸鼻子,忽闪的睫毛上沾着的水珠就像是剪碎的泪,好看得让人想摸两下。
廖筠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望得心软了。
一把捏住他的脸,拇指在他的脸颊轻轻摩丨挲,感受着他体内病态异样的发酵,微微凑近:“你不舍得让我走啊。是真的怕我不高兴,还是怕没人帮你解决生理需求?”
“……怕你不高兴,真的。”
“这么乖。那不如这样,反正你也没有金主,我给你介绍一个。”
慕邵凡以为她要拿他送人情,果断拒绝:“我不要。”
“为什么?金主既有钱,又疼你,还能为你撑腰,而且喜新厌旧,丢掉你也不亏,干嘛不要。难道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想攀附谁,说来让我听听,我给你想想办法。”
话音落,她的指尖忽然用上了力道,不让他后退。他疼得皱眉,被迫仰着头承受这种粗鲁。
她身上的香气忽远忽近,时而被周围沐浴露的味道所冲散,慕邵凡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香气撩拨,越来越缥缈混沌,又从如烟如幻的梦境中生出大胆狂妄的贪婪,吞噬着他的大脑,就快要疯了……
顾不上什么面子尊严,什么套路方法,他几乎脱口而出:“你可以吗?”
廖筠恍一下没理解他的意思。
“我没想攀附谁,你比谁都好。”
廖筠忍俊不禁,捏着他的脸晃了晃,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猛地把他拽得近了些,低下头和他对视的同时,拇指摁向他的嘴角,在他的下唇缓缓碾过:“你这不是挺会说话的么。”
柔丨软的指丨腹带来绝对的威圧,慕邵凡头皮发麻一阵连绵至尾椎,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气息不畅,还不忘鼓足勇气推销自己:“你喜欢听什么,我可以学,我会很懂事,不给你添麻烦,也不需要很多钱。”
“就只是想让我给你撑腰?”
“……可以吗?”
“你真贪心,敢惦记我的身份。可惜我要回答你:不可以。”
他眸子里的光顿时黯淡了。
因为药物影响,他的小情绪全都表现在脸上,廖筠清楚,他现在还能跟她冷静地对话,只是冷水浸泡的缘故,再加上他本身性格或许比较克制,礼貌和教养重一些罢了。
但凡再撩拨两下,或者让他出来待一会儿,保准场面很快就会失控。
失控了,撕开小白花的面具,会比现在更有趣吧?
她越凑越近,眼里写满了玩味:“不过我确实很善良,倒是可以先教教你规矩,要是你学得快的话……我考虑考虑,怎么样?”
歪了歪头,鼻尖轻轻擦过他的脸,她柔和的气息浅浅的,犹如羽毛撩拨,隔靴搔痒,牵动着他心跳的节拍。声音柔软到了极点,就像在对他说悄悄话:“同意的话,现在开始上课。第一条,也是很重要的,要有眼力见。”
说完,“啵唧”亲在他唇上。
浅尝辄止,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把他残存的意识彻底轰了个一干二净。
慕邵凡已然失去所有思考能力,迎着她手的阻力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