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一起被绑
他的声音不大,但于季音与萧夙墨而言，已是振聋发聩。萧夙墨没有应声。
下一瞬，他唇角微勾，笑容竞不自觉添了几分恶劣，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阴郁寡言的国派首席弟子"…你还真是了解我啊。”说罢,他看向白清旭捉住季音的手：“既然如此，你又在坚持什么？”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季音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松开。她一怔：………臭骗子？”
白清旭摇着折扇：“嗯，你说得对。”
“冥麟阁的弟子，我的确管不着。”
萧夙墨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
白清旭上前一步，广袖翻飞，反手将季音护在了身后。“云天派掌门的弟子，岂是你说带就能带走的？”萧夙墨…白清旭！”
“诶，放心，我可没有要拦你的意思。”
白清旭慢条斯理道：“只是你也看到了，我跟这个笨女人是一伙的，你要抓她，自然也得把我一起抓了才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瞬间面面相觑。
早便听闻这位传说中的云天掌门乃是插科打诨的一把好手，为人处事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一一
让别人把自己抓走？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末名派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敢动手的一一把云天派掌门抓去末名派？这听起来跟"我活够了"有什么两样？！为首的弟子迅速走至萧夙墨面前，不知所措道：“萧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萧夙墨双眸微眯：…白清旭,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白清旭却没有接话。
倒不是他不想回答，只是方才他那句“你要抓她”一出，瞬间惹得季音惊怒万分，举起手里的双刃就砍了过去！
“不是…谁要被抓了？！这还没打呢，凭什么我就要被他抓啊？！”白清旭悠悠开口：“你打得过他？”
季音想都不想：“打不过啊！”
白清旭：“那不就得了。”
季音…你丫不是高手吗？你怎么不上？！”白清旭摊手：“我可是爱好和平的云天派大掌门，怎能随便跟别人打架？”季音…你就非得挑这种时候和平？！”
白清旭：“其实末名山风景也挺不错的，而且我记得他们那里还有道名吃，好像叫什.…啊，对，奋奋面！劲道爽滑，油亮鲜香，此等美味，怎可错过？″
萧夙墨：….”
末名派众弟子….”
季音：…汤面还是拌面？”
萧夙墨听的脸上肌肉直抖，当即大手一挥，不耐烦道：“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绑起来！”
就这样，两人被五花大绑地塞进了末名派的马车。季音：……果然，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没什么好事发生！”白清旭：“说不定我不在会更惨呢。”
季音滚！”
白清旭轻笑一声，旋即悠哉悠哉地倚靠在软塌上，欣赏起窗外的风景来。季音见状，清清嗓子，换上了一副谈论正事的神情。“臭骗子，我有话要问你。”
白清旭却没有转身：“嗯？”
季音深吸一口气：“林凛究竟是谁杀的？楚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陆今安与司夏国有什么关系？十二年前的惊九之案难道真的另有隐情？”“还有，萧夙墨为什么要抓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暗害萧敬安？为什么要接近白夜澜？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口中的替代品又是什么意思？！”
顿了一顿，她眼睫微动，目光灼灼：“以….臭骗子，你接近我、招惹我、一次又一次的找我麻页……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一下子把心中所有疑问都倒了出来一一倒完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白清旭，一副问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白清旭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转身，淡然一笑：“笨女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季音?？？”
“你休想再打太极糊弄过去！”
白清旭似是在强忍笑意：“%..…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不是？我是真心实意想给你讲个故事听来着。”
季音一脸狐疑"………什么故事？”
白清旭唇角轻扬：“一个小怪物的故事。”季音不解：“小怪物？”
白清旭道：“嗯，因为他年纪很小，性格又很古怪，所以就叫他小怪物吧。”
季音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怪物出生在寻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他有很多兄弟姐妹，可他还是觉得很孤单。”
季音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性格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在他小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愿意接纳他。”
白清旭顿了一顿…他的父亲。”
“可他的父亲并非因为喜欢他才接纳他。”“只是因为小怪物虽然性格古怪，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稳重-一故而相较于他的兄弟姐妹，他更有可能继承并实现他父亲的宏图伟愿。”“虽然他对父亲的愿望并不感冒，但那时候的他……亦没有自己的愿望。”“所以他答应了。”
“意料之中的，他得到了无数的赞许与认可，奉承与巴结，他在世人眼中风光无限，耀眼夺目。”
“可他并不快乐。”
“后来，他交了好运，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一-师父能够解答他所有的困惑，理解他所有的想法，简直比他更懂他自己。”“师父还给他取了个新名字，我想.……是希望他能够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吧。“与他的父亲一样，师父也有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尽管他不懂这个愿望，但师父对他很好，所以只要师父开心，他可以把师父的愿望当做自己的愿望，用往后余生来践行实现。”“可他知道，这仍旧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他依然不快乐。”
白清旭顿了一顿，轻轻一笑：“当然，这怪不得他的父亲与师父。”“也许是他自己永不知足，所以才永远不会快乐吧。”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季音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喉咙也哽得发痛，痛得她眼眶都连带着发酸。
……这是怎么回事？
更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这个故事有些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在哪里听到过。“后来，他的性格终于变得不再那么古怪了一一他开始理解别人的想法，思考别人的感受，甚至第一次交到了属于自己的朋友。”“他的朋友对他很好，他们的父母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啊，我忘了说，他们的父母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尤其是他们的父亲一一马踏飞雪，气吞山河，护举国百姓安乐，为世人所传颂敬仰。”“小怪物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永远这样平静安逸。”季音眸光微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虽然这只是一个故事，但是没来由的，她居然不敢继续往下听了。
白清旭说得对，故事到这里已经足够美好，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似乎都会使它不可控制地沉重暗淡。
停在这里，就好。
可白清旭没有停。
“直到那日，小怪物回家了。”
“其实他很少回家，但那天是他兄长的生辰，而这个兄长对他最为友善，他不想扫兄长的兴。”
“宴会上，兄长说因为他终年离家，父亲对他尤为思念，日复一日积劳成疾，所以希望他能前去探望。”
“也就是这次探望，他发现他的父亲似乎要做一件在他看来是错误的事。”“他必须阻止父亲，可他年纪太小，人微力薄，所以他当即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唯一有能力阻拦的人一一他朋友的父亲。”“与他想的一样，他朋友的父亲坚定地站在了他这边，甚至不惜与他父亲大吵一架，只为能改变他父亲的想法。”
“奈何小怪物的父亲是个非常执拗的人，已经决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更改。于是，在接连数日的争吵无果后，他朋友的父亲终于放弃了劝说。”季音似乎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没有放弃这件事情，是不是？”
白清旭点了点头：“是啊，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打算直接动身阻止。”季音嗓音有些发颤：然后呢？”
“他死了。”
白清旭面不改色，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的朋友……数不清的无辜之人，全都因为这件事情丢了性命。”
季音没有接话。
“很多年后，小怪物才知道，原来他兄长那亲切至极的笑容下，一直都潜藏着对他的不满与忌惮。”
“如果他保持沉默，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他的自以为是，他的一厢情愿，正好落入了那专门为他准备的圈套，让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罪人。”
季音仍旧没有接话。
良久，她缓缓抬眸，望着白清旭，神色凝重：………这是谁的故事？”“不知道，我也是听那个老滑头讲的。”
白清旭轻轻一笑，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悠闲：“不过你若是实在好奇，可以在鬼节那日多烧点纸钱问他一问，说不定他会托梦给你。”季音没有笑。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个故事？”白清旭摇着折扇，脸上明明是诚恳至极的神情，可声调却止不住地上扬：“啊，因为你刚才问的问题太多了，我实在懒得回答。”季音?？？”
白清旭：“讲个故事分散你的注意力，这样你就不会一直缠着我问问题了。”
季音：……呵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白清旭眉梢微挑：“是吗？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好多精彩至极的故事，并且一篇更比一篇长，讲到末名派不成问题，你想先听哪一个？”季音：…我想先宰了你！”
白清旭笑而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声道一一
…笨女人，很多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他眸光微动，笑得淡然。
并非故意沉默，绝非有意隐瞒。
只是.…
往事暗沉不可追一-没有过去的记忆，便不会有仇恨，更不会有痛苦。她本应有一个明光烁亮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