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洛顿时心如鼓击,一时间都被吓的有些腿软了。
“主…”
身后的玛瑙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珈洛猛的拉住了她想要动的身子。
谁都不能出去。
“难不成还要朕来亲自请你不成?”
少年声音在这样寂寥的夜里显得这样的冷冽。
而那原本安静立在少年身后的太监安保往这边走来。
珈洛闻言眼睛一闭,正准备自己走出去干脆利落地面对帝王之怒时,就在她的对面忽然冲出来一只不小的黑猫,往对面的路口跑去。
那太监脚步猝然停下。
整个院子里都陷入了安静,珈洛不敢抬头去看,只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一块儿小小的凸起的石头。
“走吧。”
少年的嗓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随后便是脚步走动的声音,珈洛却不敢动,直到半刻钟后,她这才起身,搀扶着翡翠,她双脚发麻,软的不成样子。
此刻,再去送药膳显然已经不是时候了。
她带着两个丫鬟在御花园内逛了一圈儿,然后在许多宫女和太监的注视之下,扭伤了脚。
于是,原本应该是清晨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流程,省了下来。
珈洛趴在被褥上,只觉得眼前一切的红都是这样的刺眼。
而此刻孤身一人前去给皇太后行礼的福临此刻坐在另一侧的榻上,和自己的额娘无言以对。
他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这自他有记忆便是如此面容的皇额娘。
她的神色永远都是这般的淡然,眼眸里从来都装满了思量。
黄额娘和他,从未有过正常的母子关系。
他们都说皇额娘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才将他扶持为帝,又全心教养他。
“皇额娘,朕当真不喜那博尔济吉特氏。”
福临那双和眼前妇人极为相似的眼眸微敛。
极薄的眼皮掀起,顺着眼角到眼尾形成鲜明的弧度。
孝庄目光瞧着自己的儿子。
福临长得很好,面容清俊,眼眸狭长如这世间最为顶级墨染。
福临那里说的是喜不喜欢珈洛?
他恐怕指的是不喜欢她管着他。
也不喜欢多尔衮这个人,他做的所有事情,福临都不喜欢。
她手中的串珠规律的轻轻碰撞着。
“既然不喜欢,正好巧如今珈洛入主中宫,妃位悬空,皇上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以纳入宫中。”
“为皇家开枝散叶,方为正统。”
妇人声音徐徐,风轻云淡。
像是说着什么很简单并且轻而易举的人事情一般。
福临默然瞧着眼前的妇人,语气之中带着浓烈的嘲讽意味的说道:“皇额娘倒是很喜欢博尔济吉特氏。”
喜欢到了刚立珈洛为皇后,便要广纳后宫。
并且是在皇上大婚之夜却前往乾清宫的情况下。
孝庄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对着福临说道:“皇上,珈洛如今才十一岁,但她已然明白了博尔济吉特氏族女子的责任。”
“至于旁的,”
她意味深长说道:“即便是珈洛,也不是能事事如意的。”
感情对于后宫之中的女人来说,太过奢侈。
但无论怎么说,孝庄皇太后在此时开口建议皇上纳妃,太过凉薄。
“那既然皇额娘都这么恩准了,朕如何能不允呢?”
福临随口便应了。
但如此做,却让新上任的皇后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
………
珈洛尚不知此噩耗,她此刻躺在被褥上,手里捏着被褥,紧紧蹙着眉头瞧着玛瑙给她揉捏着肿胀的脚踝。
“嘶……”
玛瑙手里涂抹了上好的清淤血的药膏,一手扶着她的脚,另一手用力的揉搓。
“皇后娘娘您忍着些,这里面的淤血必须柔化了才好得快。”
珈洛不是柔软的性子,幼年时期学马射箭的时候,哪里有不曾受过伤?
她点了点头,压着嗓子说道:“你揉就是了。”
一旁的翡翠面容难看,嘟囔着说道:“皇后娘娘,以往在科尔沁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生怕让您摔了,可如今来了京城,刚入皇宫第一天就必须拧伤!”
“若是亲王和各位爷知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慎言!”
珈洛轻声喝止了她,又说道:“总不是像个孩子一样在阿布额吉哥哥们身边待着?”
珈洛被疼的两眼一黑,吸了口气,这才想起今晨那凶险的场面。
当她从那荒野之处都是小路走出来时,天色已然发亮。
鱼肚白的天色下,无数的宫女和太监在宫里行走。
她进退两难。
若是此刻从小路出来,回了东暖阁。
东暖阁内要么是皇太后的眼线,要么就是皇上的眼线。
那只要稍微一算时间差,便是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没有去送药膳。
但若是依照原计划去去送药膳,那药膳早已经凉透了。
这一段路,是不会让药膳凉下来的。
除非路上被耽搁了。
皇上如此敏锐,只需要稍微调查一番,便能知晓窥视者是她。
珈洛不得已,才选择了扭伤自己的脚。
这样既不用去送药膳,也能顺理成章的回东暖阁。
但是这件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
还好她的皇太后婆婆是嫡亲的姑母,这让她不至于两边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