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宋引鹤从包厢内走了出来。
他领着墨雨引泉和辛夷离开了望月楼。
刚踏出酒楼大门,宋引鹤便止住脚步猛的看向身后的辛夷,质问起来:“你可别告诉我今日碰到太女殿下是意外?你监视我?”
宋引鹤有些生气。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属下没有。”
辛夷垂眸,面容平静,嗓音更是毫无起伏。
“你还说没有!”
宋引鹤可没那么好骗,“太女殿下日理万机,怎会有闲工夫来这酒楼品尝什么新糕点,她明明就是故意在这里守株待兔。”
“属下没有说谎,此事确实与属下无关。”
辛夷还是那句话,“公子想多了,殿下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
话音落地。
宋引鹤盯着她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朝墨雨和引泉吩咐道:“我们走——”
随后看也不看辛夷,迅速上了马车。
辛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心底却知道,这小公子怕是根本没信她的说辞。
她伸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疲累不堪。
果然,男女主发展感情,最后受苦的只有她们这些跑腿的炮灰。
辛夷收敛起多余的情绪,只能赶紧追上去。
回到毅勇侯府时,辛夷也没看见宋引鹤。他房门紧闭,连屋内的烛火也早早熄灭。
她盯着窗户看了几秒,随后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关上门,十九便翻窗跳了进来。
“辛姐,这是殿下让你转交给宋大公子的东西。”
她将手中的木匣子放到桌案上,顺势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下。
“听说殿下今日在望月楼见了宋大公子,这二人的感情莫不是有了新进展?”
“不该问的别——”
“别问。”十九打断她,了然接上,“辛姐,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
辛夷拿起桌上的木匣子,转身朝外走去:“行了,东西既然送到,没事就回去。”
“诶——”
十九见她说走就走,只能赶紧说了句:“殿下吩咐,东西只能交到宋大公子手中。”
嘭——
回应她的只有一道关门声。
辛夷拿着小匣子走到宋引鹤房门口,刚踏上台阶便被墨雨和引泉拦住,“公子已经睡了,你别打扰公子。”
两人神情冷淡,显然和他们主子沆瀣一气。
辛夷知道这话不过是推辞,她看了眼屋门,故意提高几分声音:“属下来给公子送东西,殿下吩咐要亲自交到公子手中。”
屋内,宋引鹤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时,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眸微微一闪。
门外,墨雨和听泉还在赶辛夷离开。
少顷,宋引鹤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站在台阶上抱着臂膀看着下方的辛夷,摊开手掌:“拿来。”
辛夷黑眸瞬间落在他身上。
随后将手中的小匣子递给了他。
宋引鹤让墨雨接过来,随即冷哼一声直接回了屋子。
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辛夷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最后也回了自己屋子。
*
随着选君宴逼近,都城内的气氛越来越热闹起来。
各大世家的公子们争奇斗艳,都在热切的盼望着太女选君宴的到来。
他们不知的是,此时东宫内的气氛并不算融洽。
“她们这是在威胁孤不成?”
苏微满脸阴沉,一把将桌案上的物件全都扫到了地上。
整个人像头被冒犯的狮子一般,“真以为没了她们,孤这太女便做不成了吗?”
“殿下息怒。”
以暗一为首,底下一众暗卫跪在地上。
暗一开口小心劝道:“几位大臣也是心系殿下的安危。凤君那边太医已经确诊,这一胎很有可能是个皇女。”
“皇女又如何?”
苏微眉眼暗沉,眼底满含锐光:“母皇如今年岁渐长,还能执政几年谁也估摸不准。老大老二那边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孤不信凤君会弃了孤,而去扶持一个还未长成的小女娃。”
“可殿下,有些事也不得不防啊。”
暗一苦口婆心,“您不能将所有筹码都摆出去,让凤君拿捏。属下说句不好听的,您如今身处太女的位置,此事的利害关系还不太明显。可一旦您登基为皇,届时小皇女也已长大成人,凤君若釜底抽薪,让您给小皇女让位,您又该如何?您注定是要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存在,不可能只有宋大公子一个人。既然如此,何不早些培养自己的势力?”
她丢下一剂猛药,“这次虽是您的选君宴,可二皇女三皇女都已成年,难道您要看着她们结一门强大的亲家吗?”
苏微拧紧眉,抿唇不语。
这种事情确实不是她想看到的。
前世她虽有凤君全力扶持,可对上二皇女苏映依旧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只因她娶了一个实力强劲的正君,宣武将军的独子。
“此事孤会好好考虑。”
这次,她面上神情很认真,不再是敷衍了事。
苏微双手交叉,拇指抵在太阳穴两侧,看的出此时内心的纠结。
此事,她又该如何与表弟解释呢?
*
毅勇侯府
栖云院
墨雨见宋引鹤又将小匣子拿出来,很是宝贝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好奇出声问道:“公子,殿下给您这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啊?您这么喜欢?”
宋引鹤心情不错,“书。”
“书?”
引泉也凑了过来,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一面书架:“殿下倒是了解公子,知道您最爱读书。”
“这可不是普通的书。”
宋引鹤看向两人,问他们:“你们两个知道咱们殷朝的开国女皇吗?”
“嗯…”两人想了想,墨雨眼眸亮起,出声回道:“奴知道,是人称武皇的姒皇。”——苏姒。
就是可惜人去的太早了。
“是呀……”
宋引鹤有些感慨:“武皇年纪轻轻,却功绩斐然。平诸侯,战蛮夷,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建立了大殷朝。只可惜也因此积伤成疾,连个子嗣都未留下便早早离开。如今十三年已经过去,除了那些致仕的老臣,武皇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
他每每想到这里,都感觉无限的遗憾。
“可公子还记得她老人家。”
墨雨默默接了一句:“而且奴相信,还有很多人和公子有一样的想法。”
“但愿吧。”
宋引鹤从感伤中走出来,“其实除了武皇,很多人都不知道武皇身边还有一支厉害的暗卫。她们一共十人,各个骁勇善战,以一挡千。听闻她们都是武皇亲自培养的,与武皇一同出生入死,征战四方。”
他声音顿了顿,打开小匣子,拿出一本书来。
“这书便是讲她们事迹的。”
“奴知道武皇,却从未听过武皇身边的暗卫。”
墨雨和听泉都看了眼他手中的书。
两人有些懵懂:“这些不是编书人瞎编的吗?公子怎么还信她们的存在?”
“这不是编的。”
宋引鹤神情认真,重复一遍:“不是编的…我见过她们。”
“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实在太小,墨雨和听泉都有些没听清。
“没事。”
宋引鹤摇了摇头,将书重新放到小匣子中安放好。
“虽然不知道太女殿下如何得知的,不过我要感谢她将这些东西找出来。”
“公子,您对太女殿下……”
墨雨看着他这副模样。欲言又止。
“太女殿下身份高贵,又温柔和善,是全都城所有儿郎们的梦中情人。”
宋引鹤微垂下眼眸,“我自然也是向往的……而且儿郎总是要嫁人的,能嫁给太女殿下自是极好的姻缘…”
*
选君宴当日
宋引鹤一大早便收整好去了清念院。
刚迈进院子便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他瞬间拧起眉唤来一旁小侍询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是侯爷和正夫吵架了。”小侍小声应道。
闻言,宋引鹤立马踏进了屋子。
此时,毅勇侯已经离开,只有祁正夫一人待在屋中。
地上狼籍一片,全是破碎的瓷片。祁正夫坐在碎片中,喜竹站在他的身后不断劝说着。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两人前几日不还相处和睦吗?他还以为要借此冰释前嫌了呢。
“你母亲那个没心肺的,难怪她这几日一直做小伏低,在我面前笑脸相陪。原来是打着鬼主意。”
祁正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顺着宋引鹤的劲儿从地上站起来,“她竟是打着让我在今日带着宋文轩那小崽子进宫的主意。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为了那父子俩谋算。”祁正夫这次着实被伤的不轻。
“母亲怎这般糊涂。”
宋引鹤扶着祁正夫在软榻上坐下,“今日是太女选君宴,谁家带庶子进宫的,岂不惹旁人笑话。”
“你母亲哪管那么多,她那心窍早就被那父子俩给迷惑住了。”
祁正夫咬紧牙关,恨恨道:“今日她就是将我休了,我也不会如她的愿!”
“父亲说这气话作何?您是当家正夫,岂能被随意休弃?母亲是个拎不清的,您又不是第一日知道,这种事就是捅出去也是他们理亏,您无视他们便是。”
“父亲若还是觉得憋闷,不如这样如何——”
宋引鹤主动为他出主意,“等进了宫我们就将此事告知给凤君,让凤君为父亲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