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43早
看到那朵徐徐自转的火焰花瓣,糜月心头一颤,她的烬花花瓣!
弟43早
谢无恙没骗她,
她的花瓣真的在他的灵府里!
糜月激动之下,又往前走了两步。此时突然卷起了一阵风,漫天的桃花瓣在她眼前飘过,几乎遮挡住了处的视野。
这些花瓣数不胜数,漫天飞舞着,不仅挡住了她的视野,还挡住了她通往桃花树下的去路。糜月下意识便想要伸手拨去一片挡在她眼前的花瓣,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花瓣的瞬间,一段陌生的画面和记忆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脑海。
绝望的哭声,滔天的海浪声,凄厉的呼救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
海浪如同沸腾的水猛烈拍打着船只,浪声震耳,发出愤怒的咆哮,船身剧烈地摇晃,有人跌进了海里去,有人紧抱着桅杆,哭求着神灵显灵。
个年轻的妇人泪流满面,托举着一个年仅三四岁的孩子,把他塞进狭小的木桶里。“无恙,记住不要自己打开盖子。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记着,爹娘永远爱你。
妇人的眼泪滴在他的脸颊上,将他头顶的木桶盖子死死地盖住,唯一光源消失,周遭瞬间便陷入了黑暗。的额头磕出斑斑血迹,绝望的情绪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
男孩幼小的身影抱着双腿蜷缩在桶中,周遭阴暗逼仄,混着淡淡的腥咸味。浪潮不断的拍打和撞击,将化起伏不定的浪潮让人仿佛置身于悬崖危石之上,左摇右晃,横冲直撞,让糜月都感觉到晕眩。无尽的黑暗和永不停歇的浪声,让人无法分辨时间,
男孩昏迷了又醒来,似乎过了很久,木桶的盖子初衫
人用剑尖挑开,入眼的是一个身穿隐剑宗道服、样貌端正的男修。糜月认出来,是年轻时的秦不眠。
他眼中流露出惊讶,仿佛在惊讶这小孩还活着,他伸手把男孩从木桶里抱出来。明亮的日光让习惯黑暗的男孩双眼刺痛,他勉力睁开模糊的双眼,伸手朝下方无尽海面抓去。”爹
,娘...
回应他的只有浮沉在海浪之间的船只残骸和碎木。
糜月从那段记忆中抽离,手里的花瓣随之脱离她的手,随风飘远。原来这里的每一片桃花瓣里
,都包含着一段谢无恙的记忆。
她没想到无意间会看到谢无恙这么私密的事。
原来他当年也曾经历过海啸,他的爹娘在船只被海浪吞没之前,把幼小的他装进了木桶里,后来被秦不眠所救,得以活了下来。
糜月心绪有些复杂,难怪先前下山赈灾时,他会如此尽心竭力地救下那些在海啸中遇险的村民,还格夕照顾那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
原来,他救得不是别人,
也是当初的自己。
数不清的桃花瓣从她眼前飘过,糜月缓步地往前走,身上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花瓣,一段段有关谢无恙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
,闪过她的脑海。
谢无恙拜入隐剑宗,成了掌门弟子,住进了悬海阁,结识了比他年长的师兄,开始为成为一名剑修而力。
“看,他就是掌门新收的弟子,叫谢无恙。”
"他就是那个在木桶里活下来的孩子?真是命大。"
“无恙无恙,这个名字救了他三分吧。
无恙...
糜月心想,他的爹娘会给他取这个名字,想必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够一生安然无恙,平安长大吧。但她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他是得以安然无恙,可他所有的亲人全都葬身在了那片海里,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在隐剑宗里这些记忆的边角都是灰蒙蒙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阴郁消沉的雾霭。只有秦不眠手把手带着他练剑时,慈爱地摸着夸奖他进步时,那些灰雾才会稍稍散去两分,透出一丝丝的光亮来。
看是≤一垄谢名榴树越长越高大繁茂,练剑的小团子也从还没有剑高的五短身材,逐渐长成了七八岁的模样。
并非糜月想窥探他的记忆,她对他的过去也并无兴趣,而是这些花瓣实在太碍事了,她唯有伸手拂去这些花瓣,才能继续往前走。
那棵桃花树看着离她很近,但穿过去时不知道要碰到多少桃花瓣,糜月一边拨开这些记忆,一边缓步往前走。
忽然间,她前进的脚步忽然一顿,她在几片花瓣上,好似看到了她幼年的自己。熟悉的记忆场景在她眼前铺开。
排排摆得整齐矮长的乌木书案,竹条编织的蒲团,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高高垒起的书本。糜月一眼就认出来,是在无涯学
宫。
还没有到讲课的时辰,
年幼的学子们要么还在外头玩,要么东倒西歪地趴在桌案上。
唯独谢无恙专注地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本,反倒成了学堂里显眼的异类。身旁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声响,仿佛小仓鼠在咀嚼坚硬的食物,虽然声音不大,但格外地抓耳。小谢无恙循声偏头,皱了皱眉。
察觉到同桌投来注视的眼神,小姑娘停下了啃酥饼的动作,清亮乌黑的杏眼眨巴了两下。漫长尴尬的沉默之后。
小姑娘明显会错了意,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啃了两口的酥饼,犹豫了片刻,动手将酥饼掰成了两半。白嫩的小手捏着半块没被啃过的酥饼,递给他,嗓音稚气软糯。..我娘亲就给我带了一块酥饼,只能分你一
,闷声道:“
谢无恙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核桃酥饼,转过头
.我不吃。”
小姑娘以为是他性子腼腆,不好意思吃,愈发大方地往他手边推:“没关系,你尝尝,这是我娘亲亲手的核桃酥饼,可好吃了。
谢无恙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拒绝:“你吃吧,我不吃。”
见他当真不为所动,小姑娘哼了一声:“不吃算了,我还舍不得呢。’她缩回小手,继续低头吭哧吭哧地啃饼。
谢无恙从她吃得鼓鼓的面颊上,默默移开视线。伴着那有节奏的啃饼声,他艰难地集中精神,继续看书。旁边有人和小姑娘搭话:“糜月
,你干嘛要跟这个闷葫芦做同桌啊。
小姑娘扭过头,十分坦诚地说:“他长得最好看呀。
那人个太服气
我长侍个对有吗!
"差点。”"小姑娘摇头晃脑地诚实评价。
小姑娘最是安分不下来的性子,又偏偏和学堂里最安静孤僻的人做了同桌。在无涯道人讲课时,她方能收敛几分,一旦无涯道人不管或不在,她不是在偷偷啃饼发出噪音,就是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大觉,实在闲得无聊,她便找谢无恙说话,后者多数时候都在认真看书,压根就不搭理她小姑娘就自娱自乐,从书本上撕下纸张,三叠两下折成了纸
青蛙。
她摁着纸青蛙的屁股,手一松,纸青蛙便跳飞了出去,精准蹦在了谢无恙刚写好的字帖上,弄脏了还干的墨迹。
“呀
小姑娘也没想到会弄脏他的字,挠了挠发包,“对不起啊。’
小谢无恙什么都没说,也没生气,只是把纸青蛙拿起还给她,复又从书箱里拿出了新的纸,低头握笔人头重写。
糜月有些稀奇,原来从旁人的视角里,自己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这些在无涯学宫里发生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糜月敢打赌,在她的灵府里绝对找不到这样的记忆画面,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在谢无恙的灵府记忆中,这些好似昨日才发生似的。
她看着这些画面,心下感叹,那厮倒是从小就情绪稳定,在她这样的骚扰下,竟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念去书。
Po
要知道,他那时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换成别人,只怕早就被她给折磨哭了。在谢无恙的记忆里看见小时的自己,糜月倒觉得颇有趣味,一片片记忆花瓣闪过,糜月还意外发现一机当年她不知道的事。
无涯学宫的第一年春考。
她幼时最不爱看书,尤其不喜欢死记硬背,又怕考得太差,给娘亲交不了差,便动了歪心思。她软磨
泡,好话说尽,希望谢无恙能在小考时,侧点身子,把考卷往她那边挪一点,让她抄一抄。
谢无恙怎么都不答应。
找了当时成绩第二好的江蘅帮她小考作弊。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她和江蘅商量好用五百灵石的高价,买他给自己传小抄。
五百灵石对于刚上学宫的小孩
子们来说,堪称天价,江蘅一口答应下来。
小考那天,江蘅很快就写完了答卷,把小抄搓成一团,趁无涯道人低头时,迅速朝右后方的小姑娘丢过去。
无涯道人年轻时眼睛受过伤,人至中年后,眼神便不大好。
小姑娘精准地接住,喜滋滋地正准备开抄时,头顶传来一声咳嗽,小姑娘一抬头,就对上了无涯道人机眉竖眼的臭脸。
糜月一直以为那回被抓是她自己点背,而此刻时隔多年,她才在谢无恙的灵府记忆里找到了真相-那日竟然是他故意碰掉了桌案上的笔,发出了细微的响动,引得无涯道人往这边看,正好看见了她拆经条的动作。
可恶啊,她就知道那小闷葫芦从小就憋着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