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带来的“影响”很大。
翌日一早,迟闻舟睁开眼,刚准备起身,就听到他的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他不住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在那个梦里,他一直被一个看不清楚的人跟着,那人手中拎着一个看起来能砸晕人的方形牛皮包,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地说:为什么不能当个称职的父亲…
后面就是直接被梦惊醒,坐起来开始反思,是不是最近应该再去一趟佛寺烧个香。
而这一梦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眼圈下的那两个黑眼球。
于是乎,刷过牙洗过手,又蹦又跳来到餐厅吃早餐的迟糖糖看到另一个“从未见过”的迟闻舟。
早餐是滑蛋吐司,还有番茄意面。吐司用的使全麦面包,滑蛋上面洒了有欧芹碎。番茄肉酱是直接拿酱包加热的,意面是小朋友最喜欢的圈圈面。
在烹饪做饭这一方面,他并没有继承迟和朋的天赋,做饭只能够做到不难吃罢了,至于更高一层的级别,他认为可能穷尽他一生的力量也达不到。
关于这一点他从不纠结。
其实不找阿姨,也是迟闻舟斟酌很久以后所做的决定。回到北城之后,他工作的时间相对减少,而生活的时间相对增加,呆在家里的时间更长。更加相对自由的时间安排,其实让他在照顾小朋友方面多了一些信心。
而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想让迟糖糖过多接触的事情。
在西北的时候,家中帮忙的阿姨口中或有意或无意地说一些让他再找女朋友的事情,这些话也传到小朋友耳朵里。
迟糖糖是个早慧的小朋友,所以后来有一次,迟闻舟回家发现小朋友一个人躲起来在角落里面,被他发现后,慢悠悠地爬出来,然后盘着两条小腿坐下来,瘪着嘴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啜泣一边跟他说:“爸爸,糖糖好坏!糖糖只想要妈妈,不想要新的阿姨当妈妈。”
那个声音让他心碎。
回到北城是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给她更大的烦恼,所以迟闻舟不希望这种历史再一次上演。而不请阿姨会在很大程度上规避掉这个问题。
因此回来北城这么长时间,他跟迟糖糖两个人的日常生活,大多数都是聘请小时工帮忙,或者是回老房子找迟和朋帮忙。
迟和朋最开始还觉得麻烦,不如请个阿姨方便一点。后来听说了那件事情,也不觉得麻烦了。
以前谁要是跟他说一句预制菜的事情,他保管会跟那人一下子吵个七八十句,非要给那人讲明白了预制菜的坏处不可。
但是放现在,他只会隔个两三天,去菜市场采购的时候来这边一趟,给他亲爱的小孙女预制个两三天的菜不可。
因此今天一早的番茄肉酱其实就是迟和朋的半成品,迟闻舟也就是煮个面再加热一下。
至于全部出自于迟闻舟手的滑蛋吐司。
迟糖糖小朋友表示可以理解,毕竟她爸爸今天看起来有点疲劳,难吃一点很正常。
小棉袄?迟糖糖啃完了滑蛋吐司,抽了张纸擦了擦手,然后腮帮子一鼓,看向迟闻舟,甜甜地问:“爸爸,你昨天失眠了吗?”
迟闻舟动了动下巴,不自觉地摸上眼睑,心想:黑眼圈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有一点。”他最后还是老实地点点头,承认下来。
“做噩梦了么?”迟糖糖小朋友歪着脑袋,手指放在嘴巴前想了一会儿又问。
噩梦?
迟闻舟眼神闪烁。
尽管昨天的那个梦,一直追着他的人看不清楚脸,但是就从他梦里那个人说话的语气判断来看,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所以那个梦不能说是噩梦,反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好梦…
“不是。”他摇头,想解释一些什么,但是对上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他又觉得,这样不行,起码教育孩子是不行的。所以他斟酌再三,把一些想说的话全部又咽回去,只说了重要内容,“我昨天梦到了你妈妈,她说了一些关于你的时候。”
迟糖糖小朋友瞬间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地说:“所以是妈妈给你托梦了吗?”小朋友心想原来妈妈在上面还很惦记自己啊。
这一反问让迟闻舟猝不及防。
但是,这个反问还并不是终点,后面又让他更无语的话在。
“但是妈妈想问糖糖问题的话可以直接托梦给糖糖嘛,干嘛非要托梦给爸爸,这样多累啊!”迟糖糖小朋友说着重重地点点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迟闻舟:…
他真的有些后悔去年让迟糖糖跟着迟和朋回家祭祀祖先了。
太阳穴暗戳戳地疼。
为了避免陷入更难以解释的问题当中,他决定避开跟小崽子进行无谓的争执,而是顺着她的想法说下去。
“是累,但是没关系,妈妈也想见爸爸。”话落,他毫不心虚地继续说,“妈妈托梦给爸爸,是想问糖糖想去香江玩吗?”
“香江。”迟糖糖眼睛亮了,“我想去啊!”
听到小崽子毫不犹豫地承认想去,迟闻舟突然心塞了。
…
终于在午餐时间休息一下的赵现生接到了来自迟闻舟久违的一个问候,而在听完其中的一句话后,他的脑子也要乱了。
“什么?你准备带糖糖去香江?”他说着,声音又骤然变大,吓得旁边一同的人也颤抖了一下。
赵现生注意到这一点,赶紧跟同事点头表示了歉意,而后加快脚步往外走,只想赶紧制止住迟闻舟间歇式地发癫。
“你带糖糖去香江找谁啊?找木可?别忘了,那年可是她什么都没说把糖糖丢给保姆后人就消失不见的。”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些什么。
赵现生这边冷笑一声:“托梦给你?木可是走了又不是死了,她怎么告诉你她希望你带糖糖去香江看一看。除非她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说句话,否则我还就……”
“不信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就听到——
“小赵总。”阿甘跟在柯嘉右后方,手中拿着一摞文件,态度客气地跟他打招呼。
赵现生一顿,抬起头,正对上柯嘉那双探究的眼睛。
他点了下头,打了招呼之后,再把手里的电话举起来,说话就更加直接了。
“迟闻舟,你脑子清醒点,别抱着什么不必要的希望,就算真想去一趟,也要想清楚再去。”说完又补了半句话,“有点事电话先挂了,等下再打。”
挂断电话,又对上柯嘉那双眼睛,赵现生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阿甘在右后方挑了挑眉。
四目相对,柯嘉率先开口。
“小赵总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她状似无意地问。
赵现生闻言,想到迟闻言的一揽子事,没什么好心情,重重地叹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柯嘉见状,眸色暗了暗,侧身给了阿甘一个眼神。
阿甘接收到眼神,马上把文件放下去,上前一步,态度亲切地说:“如果是有困难需要解决,小赵总尽管开口?”
赵现生其实并不太想把迟闻舟的事情说给其他的人知道,尤其还是工作相关的人。
只是看着态度关切的阿甘,连同一旁的柯嘉,想到他们的背景,再一想刚才听到的事情,他又改变了主意。
“是这样的。”赵现生说话的时候,看着柯嘉认真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老婆死了。”
阿甘猛地咳嗽起来。
柯嘉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