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小秦怎么来了?”魏成安问。
魏成安是团政委,秦瞻是团长,两人在团里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两人的协调是团组织顺利运行的关键。在级别上,两人可以说是一样大的。但他们的分工不同,负责的事情也就不同了。
秦瞻今年才27岁,而魏成安今年五十多了,所以秦瞻对魏成安很尊敬,不仅是对前辈的尊敬,也有对长辈的尊敬。“叔叔,冬冬呢?冬冬没来吗?”魏英豪是冬冬的好朋友,他看到秦瞻了,赶忙去外面看,可没看到冬冬。冬冬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一个上午没见他,魏英豪还挺想念的。秦瞻先对魏英豪道:“冬冬他妈妈来了,在陪他妈妈。”又对魏政委道,“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找您聊聊。”魏政委一听,“那去我办公室。’
"好。
在去魏政委办公室的一路,秦瞻没有开口,到了魏政委的办公室,秦瞻在他旁边坐下后,开始说了这件事:“我是为季爱华的妻子宁同志来的。她五年前昏迷,在最近才醒来...但就算做了复健,她的四肢依然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运动......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不能上工挣工分的情况下,....
母子俩的生活也会很困难,所以她来问组织,能不能请组织帮忙,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魏政委听了,神情高深的看着秦瞻:“小秦,烈士家属有困难来找组织,组织能帮忙的肯定会帮忙。但如果每个烈士家属都要组织来帮忙安排工作,这组织是做不到的。宁同志的问题不仅仅是一个工作的问题,而是性质上的问题。如果今天帮宁同志解决了工作的问题,那么别的烈士家属知道了这件事后,也找来帮忙了,这件事怎么解决?
更何况,烈士牺牲之后,组织就是考虑到家属以后的生活会有困难,所以才给了抚慰金。我知道你因为季爱华同志的事情,对他的家人格外照拂些,这是应该的。但你现在能解决后续的这种问题吗?'秦瞻不是个粗心的人,但他的心思花在军事上,军事之外的一些世俗,他确实没有考虑过。不过:“如果抚慰金是对烈士家属的补偿,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不要这种补偿,换一种其他的补偿。比如收回她的抚慰金,补偿她一个工作。’
魏政委沉思了一下:“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其他烈士家属也可以不要抚慰金的补偿,换成要工作的补偿。”他对外面一些工作上情况也是有些了解,有些人明面上转让工作,但私下也是通过买卖的,买一份工作也要大几百,如果烈士入伍的时间长了,抚慰金比买一份工作需要的钱多。这样一来,在抚慰金和工作上做选择,烈士家属会怎么选就不知道了。但是,也不保证烈士家属会选择工作。况且还有问题:“如果烈士家属选择工作呢?而且组织也不一定能安排到适合烈士家属的工作。’秦瞻想了想道:“那就给对方一个公平的参加工作考试的机会,如果能进,那么工作就是给烈士家属的补偿,如果没进,那么用抚慰金作为补偿依旧有效。"魏政委点点头:“这样倒是可以。工作的机会给了,适不适合,能不能考进去,就看家属自己的本事了。如果没进,抚慰金还是家属的。这样可以,我去了解一下现在有没有工作招聘,如果有,可以给宁同志一个机会,但什么工作我可不敢保证。'
“这我理解,我会和她说的。”秦瞻也知道有工作机会已经难得了,可没有那么多的工作可以挑。“对了,如果她能通过考试,到时候的抚慰金我替她给了,她那边就不说了,你看行吗?,
魏政委叹气,小秦这是要补偿人家啊。只是:“你可以给,这是你的事情,但是她那边必须要说。如果宁同志得到了这个工作,其他的家属肯定会不服气,到时候我们要公开抚慰金和工作二选一的事情,其他家属也可能会去向宁同志求证,这件事隐瞒不了。”秦瞻又道:“那可以不公开抚慰金的金额吗?只说在抚慰金和工作之间选了工作,不说抚慰金的具体数额。"魏政委:“每个烈士的抚慰金都是不一样的,我们自然不会公开。但很多人知道抚慰金是怎么补偿的,季爱华的兵龄很多人也是知道的,大家一算就知道了。”说罢,魏政委顿了顿,“你担心宁同志知道抚慰金的金额,必然是你当初给他们的抚慰金金额有问题,但不可能是少给,那么一定是多给了,你给了多少?”这虽然是秦瞻的私事,但魏政委也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嘴。
“也没多少。”秦瞻没说具体的数额。魏政委笑着道:“小秦,你不和我说具体的数额,到时候穿帮了,我也帮不了了啊。’
秦瞻:“....
.我凑了个整数,给了2000。
魏政委没想到秦瞻给了这么多,他不记得季爱华的抚慰金是多少了,但估计不超过800,没想到秦瞻自己贴了一千二。他拍拍秦瞻的肩膀:"这件事过去五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我们都要向前看,身为军人,为了保卫国家,我们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我们的牺牲不是为了成为战友的负担,而是为了成为我们战友们前进的动力。就因为还有人在牺牲,所以我们才要更加的努力,争取做到不会再有人牺牲。”
“我知道。”这些道理秦瞻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理能不过过得去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自从63年回家住了两个月,看着冬冬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活着,秦瞻对季爱华牺牲这件事释怀了一些。
再到现在宁馨康复了,他就释怀的更多了。和魏政委没有聊太多,秦瞻就走了,他还要回去收拾,宁同志住在家里,他一个男同志不好总是回去了,得把自己的一些日用品搬到宿舍去。
秦瞻回来,发现家里静悄悄的。他不由的叫了几声:"冬冬......
宁同志
冬冬......
.宁同志
’
..”没有听到回应,秦瞻
也猜不准什么情况,只好进了家里,然后看到堂屋门口放着一条凳子,凳子上放着一直纸条,用饭盒压着:秦同志,我和冬冬在冬冬的房间里休息,有事情叫我。下面一行还有一个图标,图标上面是两道向下弯弯的像眉毛一样的线条,下面是一道向上弯弯的像微笑的唇弧一样的线条。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像是在笑。
秦瞻把纸条收了起来,也没有去叫醒宁馨。他先回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去了宿舍,回来又把两水桶挑满水。想了想,又去家属院后勤部买了柴回来。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时间倒是过的很快,眼看着快要到上班时间了,母子俩还没醒来,秦瞻留下了纸条就去上班了。
宁馨和冬冬俩睡到太阳下山了才醒来,母子俩确实累。一个坐了几天的火车,没有一晚上是能安心睡觉的,一个昨天失眠了。
先醒来的是宁馨,她醒来之后,看着冬冬还睡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床了。打开房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条凳子,凳子上是自己睡觉前留下的纸条,但是现在纸条里又有了其他的话。
宁同志,我去上班了,我的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也带去宿舍了,水桶里的水也满了,可以直接用,关于工作的事情有一些好消息,等我下班回来再和你说。一张纸上两句话,两种不同的笔迹,上面的字迹清秀端正,一看是女同志写的。下面的字迹刚劲有力,一看是男同志写的。
宁馨把字条收了起来,想到秦瞻写到水桶的水满了,她想去烧热水洗个澡。
这几天坐火车不仅没好好的睡过,也没洗过澡,身上是各种疲惫,到了部队她安心也很多,想先洗个澡放松一下。
宁馨还没烧好热水,就听见了冬冬的声音。冬冬一醒来就没看到妈妈,顿时有些不安,连鞋子都没穿,赶忙跑出房间去找:“妈妈.....妈妈.....’"冬冬,妈妈在烧热水。’
听见妈妈的声音,冬冬放心了,又回去穿好鞋子,然后去厨房找妈妈了。”妈妈,你烧热水要洗澡吗?“是啊,妈妈坐了几天的火车还没洗过澡,想洗个澡。”宁馨朝着冬冬招手,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冬冬去搬来一把小板凳,之前爸爸烧热水的时候,冬冬也会坐在小板凳上陪着他。“那妈妈,你洗澡快不快啊?”冬冬挨着妈妈问。
宁馨:“...应该不快。”她洗的确实不快,在原来的世界里,不算洗头的时间,单洗个澡能洗上四十分钟。当然了,后世洗澡是件享受,但是这个年代没有后世的沐浴设备,她不可能洗那么久,可和别人相比,应该也不算快吧。更何况,她还要洗头。
“那妈妈,你要吃过晚饭再洗澡了。”冬冬像个小大人似得给建议,“待会儿我们要去打晚饭了。“谢谢冬冬提醒。”宁馨确实不知道快要到晚饭时间了。“不用谢。”冬冬露出一个笑容,对于大人说谢谢这件事,冬冬还觉得挺新奇的。
等热水烧的差不多的时候,冬冬背上解放包,带上爸爸的餐补本和和饭盒,牵着他妈妈的手去营部食堂打饭了。晚上不赶时间,冬冬牵着妈妈的手悠哉悠哉的走着。遇见了一个熟人,冬冬嘴甜的叫道:“婶子好,这是我妈妈,我妈妈的病好了。”
来人是住在附近的,经常看到冬冬,见他可爱,又知道了是烈士遗孤,妈妈生病了,所以对冬冬挺照顾的。冬冬嘴巴甜,别说是这位家属,就是附近有大半的家属已经被他攻陷了。
“同志你好,听冬冬一直在念叨妈妈生病快好了,现在终于是见着了。我家住在这户,我男人是刘连长,空了来串门。”刘连长媳妇一边爽朗的打招呼,一边大方的打量宁馨。
对于宁馨,他们这附近的住户就没有不知道的,毕竟冬冬每天都在念叨。他们也知道了冬冬的身世,只是冬冬每天念叨的妈妈不是个乡下妇女吗?这怎么看起来不像啊?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城里来的那种有条件的人家。“大姐你好,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冬冬的照顾。”等有机会了,对冬冬好的人,她都要去感谢一番。“不谢不谢,都是搭把手的事情,谢啥。”刘连长媳妇道。
宁馨:“那不打扰大姐了,我们去打饭了。”“去吧,改天再唠嗑。”她刚下班回来,也要去弄晚饭。刘连长媳妇之后,路上又遇见了几个冬冬的熟人,冬冬一个都没有放过,每遇见一个,就介绍一下妈妈,直到走出家属院范围,宁馨算了一下,已经打招呼了六个人了。冬冬这社交的本事,真是让她望尘莫及啊。等秦瞻下班赶来食堂,就看见冬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而宁馨病恹恹的样子。他坐下问:“这是怎么了?’冬冬:“没有怎么啊,我和妈妈在等爸爸一起吃饭。宁馨抽了抽嘴角,忍不住的打小报告:“秦同志,你知道冬冬的社交圈吗?'
秦瞻一听,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他不自在的嗯了一声:“习惯就好。”老父亲这三个月下来已经习惯了。从家属院的那些个家属,到炊事班,到训练营,谁不羡慕他有一个超级可爱、超级乖、超级有礼貌的儿子啊。宁馨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这种习惯,她不想要有。可不可以下次冬冬来打饭的时候,她不来了啊?冬冬不知道爸爸妈妈之间的眉眼官司,他殷勤给妈妈夹菜,势必要把柔弱不能跑步的妈妈的身体补好。等吃好晚饭,冬冬又因为妈妈不想把他分给爸爸,只好自己牵着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