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交
难得的好天气才仅仅持续了一天,就消失不见了。明明还只是早上,窗外的天色却阴沉又昏暗,乌云遮蔽住整个天空,密密麻麻的雨天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窗户,甚至让人无法睡个好觉。
藤咩加奈实在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冬天实在太过寒冷,每次掀开被子时,冷空气就要随之而来,好似要把人的困意全部杀死一样。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在床上做了会心理建设,才终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才只休息了一天,就又要去为那个可恶的臭boss卖命了。
今天主要的工作任务是去和一个名叫"彭格列”的mifia家族交涉,昨晚藤呋加奈已经事先查阅了一下这个家族下的资料,现在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藤咩加奈给自己泡了杯热腾腾的牛奶,又用手抱住瓶身,氤氲的热气缓缓上升,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暖和了许多。
既然是去交涉,自然要穿得十分正式。黑色的西装外套,扎起的高马尾头发,淡淡的妆容,以及必备的小苍兰味香水,和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一切都准备就绪,藤呋加奈才踏出房门。她在心中祈祷。
--希望对方是个好相处的人。
或许是因为天气阴沉的原因,藤联加奈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太阳穴也突突突地直跳,这导致她无法完全集中精神。
害怕影响到工作效率,藤朕加奈特意在路旁的咖啡店里买了杯咖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强行把注意力集中起来。她根据路线图来到彭格列的总部,一个同样身穿黑色西装的女性接待了她。
对方是一个温柔的女性,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言行举止都很得体。
这似乎将会是一次很顺利的交涉。
藤联加奈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知晓声势是一个声势庞大的家族,其实在来的路上,虽然已经给自己鼓足了气,但她的内心还是不免有许多紧张感。
彭格列的总部很大,但却十分安静,走廊里会来来叵回经过很多人,但基本上都不会怎么交流说话,似乎大家都对别人不太感兴趣。
这并不足以奇怪,身为mafia,可能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对别人投入太多情感反而是一件不必要的事情。
该说不愧是资产、规模、势力和声望皆备的家族吗藤呋加奈一边跟着向前走,一边在内心暗暗感慨道。屋外的雨突然变大了,阴云密布成一条灰沉沉的线,闪电和强风也跟着一起到来,把那些花朵吹得七零八落,在风中摇摇欲坠。
为掩盖地址,彭格列的总部旁边种着许多树木,而现在这些树木在暴雨里屹立着,倒有一种不会倒下的坚强意志感。
走了一会,才终于走到房间。
打开房门,室内的景色赫然涌入藤联加奈的眼里。琉璃吊灯挂在天花板上,旁边的琉璃自然垂下,暖黄色的光线将整间屋子都照亮,呈现出一种和室外截然不同的温暖感。
墙壁上的浮雕花纹自然蔓延开,厚厚的地毯铺在地板上,暖气也被打开,让进入到房间里的人第一时间就自然地放下心来,藤咩加奈甚至有了一丝困意。这可是在交涉,怎么能睡觉?
她连忙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想要疼痛把自己变清醒。
真是太奇怪了,平时她也没有这种感觉啊?怎么今天她就这么困呢,昨天她明明也没有熬夜啊。藤咩加奈跟着女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对方却并没有坐下,反而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向她眨了眨眼睛,道:“藤呋小姐,请您在这里等一会。
嗯?
藤联加奈的心里莫名打了个咯噔。
但毕竟是在人家总部,她也没说什么,便点点头,道了声好。
女人离开房间后,室内彻底归于平静,静悄悄的只剩雨点打击着窗户的声音。
本来就是下雨天,天气阴冷又潮湿,屋内又如此温暖,难免让人困乏感直升。
“啪嗒--啪嗒--
伴随着雨点的声音,藤呋加奈的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明明昨天已经休息了大半天,但劳累过度的那种疲倦感却好像完全没有消失,身体反而愈发沉重,眼皮此时也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让藤朕加奈实在难以打起精神。她不受控制地阖上眼睛,却在快要入睡前的最后一秒,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在跟别人交涉的时候睡觉,会被我咬杀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藤联加奈整个人触电一样从沙发上站起,她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熟悉的面孔,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此时就像有了一个蚊子飞了进去,嗡嗡嗡地作响。少年已经变成一个男人了。
青涩感褪去,曾经最为熟悉的那种少年气质被成熟感所取代,他的眉眼生长开来,那双挑长的凤眼却还依然存在。
和以前彻彻底底的冰冷漠然的感觉不同,男人身上增添了几分人性,这使他显得更为真实,和在梦中所看到的他已经截然不同。
藤咩加奈曾在梦里见过许多次这个人。温暖的室内光线好巧不巧地打在他的身上,男人不知为何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那笑容并不是友善,反而是其他味道。
身体不知为何有一种紧绷发烫的感觉,藤咩加奈不敢说话,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而对方却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云雀恭弥眼中情绪晦暗不明,他向前走近两步,明明是疑问句,却给人一种被逼近的紧张:“加奈?"藤咩加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试图浑水摸鱼:“你...你是?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啊!
她不仅要现在装作不认识,她还要一直装作不认识,只要她不承认,对方就没办法拿她怎么样!“不认识我?”云雀恭弥哼了一声,倒也没想在这上面继续过多纠缠,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视线瞥了一眼被放置在茶几上的文件,道。
”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谈合作
这种时候,谈合作?
藤咩加奈强行撑起笑容,头疼的感觉愈发强烈,她没同云雀恭弥一起坐下去,反而向外走了两步,正想开口说话缓解一下氛围,但一阵晕眩感袭来,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至于她为什么没倒在地上。
--那是因为有个人扶住了她。
男人搂住她的腰,那种成熟稳重又富有安全感的气息把藤呋加奈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在视线模糊间,藤咩加奈看到对方那双清俊的眉眼微微皱了一下,声音低沉。“你发烧了?‘
视线彻底归于黑暗。
藤咩加奈是在病床上醒来的。
她身上盖着厚厚的白色被子,手上还在挂着吊水。她旁边坐着一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男人。男人头上顶着奇怪的飞机头,嘴里叼着一根叶子,正坐在她旁边看着手机。
...飞机头
察觉到旁边有动静,男人收回看手机的视线,转而看向藤联加奈。
在和藤咩加奈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男人的眼睛猝然亮起来,他立刻放下手机,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关心。“藤咩小姐,您觉得怎么样?身体现在还会感到不适吗?
似乎是注意到藤联加奈眼中的疑惑,男人又赶忙做着自我介绍:“你好,藤咩小姐,我是草壁哲矢,是恭先生的手下。
...恭先生?
意识彻底回拢,藤联加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猛地坐起身,因为动静太大,连带着旁边的吊瓶都被牵扯到,草壁哲矢赶忙摁住她,急忙道:“藤联小姐,您还没有完全恢复呢,还要继续挂一会吊水,您起来干什么?
“不...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情。”藤咩加奈尝试反抗。“没什么事情?藤呋小姐,您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不是有点太不了解了?”草壁哲矢丝毫不退让,他摁住藤联加奈的肩膀,坚决不让藤联加奈起来。”您可是足足烧到了39度,再这样烧下去您的脑袋都会烧坏掉的,现在好不容易退了烧,您还是躺着吧。39度?
难怪她今天一直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原来是发烧了啊。
“没...没事,我回去也可以打针挂水。”许是因为发烧的原因,藤呋加奈声音有些沙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boss,让boss再派人来跟你们交涉的。
“哎呀,不用,没关系的,藤呋小姐,您现在只需要躺下就好了。"草壁哲矢仍然不退让,他目光坚决,眼神里的坚定甚至让藤呋加奈坚觉得莫名其妙。她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
其实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草壁哲矢暂时还不想死。他不会忘记恭先生在抱着藤咩小姐来医务室时的样子。一向冷漠又不近人情的男人脸上少见地浮现出几分担忧的神色,虽然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从微微皱起的眉头里,草壁哲矢意识到了眼前人对于云雀恭弥的重要性。
云雀恭弥将藤咩加奈打横抱起,他并不在乎别人的视线,也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就这样顶着一群人震惊到极致的视线直接走到了医务室里。天知道今天彭格列的私人群聊有多热闹。草壁哲矢打开群聊的时候深深替群里的众人擦了把汗。[狱寺隼人:喂?那家伙怎么回事?!)[狱寺隼人:居然会主动抱起一个女人,这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狱寺隼人:???)
[六道骸:kufufufu,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啊。][六道骸:[图片]我可是拍下来了哦。][六道骸:kufufufu,这恐怕就是铁树开花,老房子着火了吧?]
在看到六道骸这句话的时候,草壁哲矢倒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不久后彭格列总部的某个地方可能又要变成一片废墟,又要重建了。
一向善良的和事佬首领貌似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终于开口说话了。
[泯田纲吉:...大家别这么说。]
[泯田纲吉:可能云雀前辈也只是担心那个女生,大家别这么说。)
[六道骸:kufufufu,那家伙会主动关心别人?][六道骸:泯田纲吉,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狱寺隼人:混蛋--!!你是怎么跟十代目说话的!)一直保持沉默的事件主人公终于开口说话了。[云雀恭弥:是谁把我拉进来的?]
[云雀恭弥:都很闲吗,草食动物们?)[云雀恭弥:竟然敢当着我的面群聚,你们已经做好了被我咬杀的觉悟了吧。]
草壁哲矢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某处发生爆炸的声音。作为云雀恭弥已经长达数年的合格手下,草壁哲矢要远比其他人更了解云雀恭弥。
所以今天云雀恭弥的表情仍旧是那副像冰山一样能冻死人的脸,草壁哲矢也能推测出云雀恭弥的心理活动。并且在云雀恭弥让他留在这时,他就推测出了对方的想法。
--虽然只是让他留在这,但其实本意是想让他留在这里看着面前的女孩,直到恭先生本人回来,对吧!--放心吧,恭先生!交给我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这个“扛起整个彭格列”的男人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藤噗小姐,请您继续躺在这里吧!”草壁哲矢又不知从哪里来的决心,连声音都比之前要更加激昂,毅然决然地说,“您发高烧烧到39度,自己还毫无知觉,这说明您平时就没有好好休息,既然如此,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吧!
藤咩加奈:
藤咩加奈:彭格列这么...这么有人性美的吗?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那个...我不是你们家族里的人,这件事情您应该知道吧?“藤咩加奈试探性地问道,想提醒对方自己的身份。草壁哲矢回答得义正严辞:“当然,我知道您今日是来交涉的。
这副样子都让藤咩加奈感觉自己是有错误想法和认知的那一方了。
“我身为其他家族的人,在这里长时间留着对您和对我自己都不太好,您应该能理解这一点吧?”藤联加奈又问。"这点请您放心吧!”草壁哲矢对藤咩加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又竖起大拇指,“我已经跟您的boss打过招呼了,他说既然如此您就好好在我们这边休息一下,等好了再离开也不迟。
那个.那个可恶的boss!
藤联加奈在心中暗骂了好几句。
似乎无论说出什么理由,都会被草壁哲矢回挡过来。但藤呋加奈仍不准备放弃,她正打算再次开口,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再次出现在眼前。黑色西装服帖地扯衬出男人的身型,男人面色微白,看上去稍稍有些疲倦,貌似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衬衫最上层的纽扣也被可怜的绷开,倒显得他有种莫名的蛊惑感。零碎的碎发自然地垂落下来,有些和室内温暖的光线一起垂落在他的睫羽上,给他增添几分温和的色彩,但不变的依旧是他那张几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波动的脸。他向草壁哲矢投来视线,只一眼,草壁哲矢就明白了云雀恭弥的意图。
草壁哲矢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一改之前的那幅毅然决然的模样,向藤咩加奈点了点头,理由可笑得让藤呋加奈想要发笑:“藤咩小姐,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你刚刚怎么不这么说?
刚刚摁着我肩膀,不让我起来的人不是你吗?倘若不是顾念着应有的礼仪来往,藤联加奈都想直接问出来了。
云雀恭弥面不红、心不跳地坐在了椅子上。并且在坐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任何行动也都没有做,只是用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宛若一潭死水的眼睛盯着藤呋加奈。
而后者则是一直避开对方的视线,两个人就像在演什么你追我赶的游戏,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好笑。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好长时间,他们好像在参加拉锯比赛,谁先说话谁就是输的那一方,并且没有一个人肯低头,成为先开口说话的那一方。
云雀恭弥话本来就不多,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这种氛围对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但藤咩加奈不行啊。
她虽然称不上是一个话多到爆的话唠,但她也是很爱说话的,这种比赛对她来说就像压抑了她的天性,让她哪里都不舒服。
最终藤呋加奈成为了输的那一方。
她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氛围,像下定某种决心,转过头来和云雀恭弥对上视线,语句直击重点:“有什么事情吗?’
云雀恭弥莫名笑了一下。
黑蓝色眼睛带上饶有兴致的意味,音调也耐人寻味,故意问道:“不装作不认识我了?‘
好生气。
不知道哪里生气,但就是很生气。
大概是因为对方这种态度实在让人气不打一处来,藤联加奈觉得自己的心里此时就像有一个气球,那气球越吹越大,最后“啪一-”的一下,吹破了。“不装了。”她气急败坏地说,“云雀先生,您有什么事情?
“恭弥。”对方却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字一顿地强调着这个称谓。
这让藤咩加奈猝然失语。
过去熟知的那个称谓被再次说出,她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而后者也丝毫不避开她的视线,就这样和她对视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藤联小姐,您该换一-”直到医护人员的声音从门旁传来,二人才被这声音一起带出了刚刚那种奇怪的氛围中。细长的针被医护人员从手背抽出,藤联加奈低着头,散落下来的粉色长发遮盖住她的表情,她用这样的方式遮蔽住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只因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失态。心脏的跳动频率变得奇怪,但这并不是心动的跳跃,它无法让人感觉到快乐,反而让人觉得疼痛。它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胸腔,好像要冲破一切束缚,可那颗心脏又怎么可能从胸腔里逃脱出来,最后只能撞得人生疼,疼痛伴随着悲伤的情绪一起蔓延开,藤咩加奈的鼻尖有些发酸。
“你住在哪里?“云雀恭弥问。
他起身,由灯光反射出的阴影遮盖住藤咩加奈的上半身,男人的语气平静得出奇,却在此时给人提供了一种安心感:“你没办法再继续工作了。
胸腔处的疼痛被驱散了些,藤呋加奈咽了口唾液,那种发酸的感觉终于散开,她哑声道:“我自己可以回去。大概是因为多年未见,藤联加奈忘记了云雀恭弥这个人的性格了。
“你住在哪里?”云雀恭弥再次问道。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云雀恭弥都是一个不太听得进去别人话的人
人都会随着时间成长,在现实的磨练下褪去曾经的固执和倔强,为适应社会而变得圆滑,可云雀恭弥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他固执己见的性格特征丝毫未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大概是和过去相比,他要更享受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我自己可以回去。
”藤朕加奈抬起头,强调道。
黑色的睫羽微微扇动,男人垂下头看她,冷着声音又问:“你住在哪里?‘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但藤联加奈敢肯定,如果她还继续坚持要自己回去,不告诉云雀恭弥自己住在哪里的话,这个人肯定还会继续重复这句话的。
--当然也有可能没耐心再继续问下去,直接让手下查出她住在哪,用行动做出回应。
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藤咩加奈的头有点疼。
这次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面前的人。云雀恭弥天生就让别人拿他没办法。他个性里的固执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骂他又骂不出口,责怪他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责怪,无论跟他说什么,他也都还是那副固执己见的样子,最后所有人都只能顺着他的性子。
倒有点像小孩子脾性。
知晓自己拗不过他,藤联加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根云雀恭弥在这上面争执。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云雀恭弥的想法一直都很难改变,没必要在这里和他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和口舌。时间的流逝给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添了几分成熟感,但最本质的他却还没有改变。
但这却让藤联加奈安心了许多。
果然不管过去了多长时间,不管这些年里经历了什么事情,恭弥就是恭弥。
但...她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认为自己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了。汽车启动的声音响起,云雀恭弥和藤联加奈一前一后上了车。
雨仍然在下,天色彻底昏暗下来,风变得更加剧烈,哗啦哗啦地吹着,虽然闪电停止了,但天空还是一片乌压压的样子,好似恐怖片里的场景。
雨声变得更加厚重,雨点拍击着地面,形成一个又-个水泊,在地上荡漾开来。
藤唉加奈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重复了这样的动作好几次,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就这样保持着沉默,直到汽车开到公寓门口。“为什么会加入mafia组织?”下车前,她终于问出来了。虽然可能听起来很帅又很酷,
但藤联加奈比任何人都
清楚地知道身为mafia的危险性。
这是一份十分危险、甚至可以说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职业,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可能今天还在活生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明天就被敌人暗算,变成一具冰冷又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藤咩加奈不会忘记自己的老师是怎么死掉的。“那你呢?“云雀恭弥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黑蓝的的眼睛向她投来视线,男人靠在椅背上,碎发微微遮挡住他的额角,因为内里的紫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被崩开,藤联加奈可以看到男人脖颈处淡青色的脉络凸了起来。
他问:“为什么加入mafia组织?”
明明是我在向你提问,为什么你反而向我发出了提问?藤咩加奈在心中暗暗想道,没有回答。她打开车门,撑开从彭格列带走的一把雨伞,想了想,还是沉下声音,留下一句话。
"不要死掉。
但谁知那人却完全没有感激的心思,反而从鼻尖里溢出哼笑声。
那笑声落到藤联加奈的耳朵里,更像是在嘲笑。在配上他接下来说的话,藤联加奈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在嘲笑她了。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把这句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不要死掉。明明是一样的话语,为什么云雀恭弥却能读出一种嘲笑的意味?
恼怒感从心脏底部攀升,藤联加奈气愤地转过头,不再管云雀恭弥,径直打开公寓大门,回到了自己家里。男人仍然坐在车上,没有立刻离开。他靠着背后的靠背,听着雨点敲击的声音,冷漠地盯着汽车前方的马路,就这样持续了一会,才再次启动车辆。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音。汽车的轰鸣声响起,云雀恭弥走了。确认对方已经离开,藤咩加奈才彻底瘫倒在床上。发烧是很让人身心俱疲的事情,因为不想把脆弱展示给别人看,她一直强撑着身子,维持着镇静。又加上有云雀恭弥的存在,藤联加奈必须绷紧全身神经,以此来应付那个最大的麻烦,这样下来,她只觉得头好像快炸开一样的疼痛。
或许之后就无法再见了。
这只是偶然的一次相见,并不代表什么。抱着这样的想法,藤咩加奈沉沉睡去。很可惜的是,虽然藤联加奈这样认为,但另外一位却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第二天早上,当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时,藤联加奈的内心是有些茫然的。
因为刚刚睡醒,意识还并没有完全恢复,她整个人都是呆滞的状态,而外面的人也颇有耐心,继续有一搭没-搭地敲着房门。
藤联加奈揉着疼痛的头从床上起来,微微开了一小角冷气顺着缝隙遛了进来,让藤朕加奈清醒了一点。她懵然地抬头望去。
而在与那双眼睛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彻底清醒了。云雀恭弥站在门外,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他无声地注视着藤呋加奈,张口说道:“开门。理直气壮的样子甚至让藤联加奈有点怀疑到底她是这个家的主人,还是对方。
和昨日不同,今日云雀恭弥的声音有些沙哑。许是因为他也刚睡醒没多久,云雀恭弥的眼下带着未卸去的困乏感,他的声音音调很低,倒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性。
藤朕加奈愕然地盯着眼前的人,一时忘了反应。因为有起床气,云雀恭弥不再像昨天一样好说话,他眉头微微皱起,作势要直接顺着缝隙打开房门。这可把藤唉加奈吓了一跳。
她连忙堵住房门,把门挡得严严实实的,古怪地问:“你干嘛?!
“早饭,药。”简短的三个字直接道出云雀恭弥的意图。他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上的东西,再配上那张因起床气而变得十分不爽的面目表情,莫名有些好笑。屋外的冷空气仍然源源不断地朝内输送,让藤咩加奈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再联想到对方一大清早就给自己买早饭送药,她内心不由得升起愧疚情绪,堵住房门的动作不再认真,而云雀恭弥也趁着这个间隙,直接把门顶开,顺理成章地走了进来。
他不红心不跳地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把早饭和药一起放置在桌面上,坦然的样子让藤咩加奈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凌乱
她倒是变得不自在了,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来。”本应该尴尬的那一方却展示出主人的态度比她要自然许多,甚至堂而皇之地抱臂催促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藤联加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有点跟不上云雀恭弥的脑回路
她忍住快要扭曲的面部表情,像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地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面前的人不假思索地把早饭递给她,一切行为动作都是如此的行云流水,如此的...让藤联加奈感到匪夷所思。她实在难以再继续忍耐下去,直击重点,问:“云雀先生,我们不是早就已经绝交了,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