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知情人指着尸体说:“你们这都是封建迷信!我看呐,这叫因果报应!这个人我认识,桥头宠物诊所就是他开的!前两天他刚医死一条宠物狗!狗主人这两天一直闹着说让他赔偿损失呢!”
王舸持着刑捕证,让桥上围观的人给他让开一条道。
死者赵亮,男性,犬科医生,三十来岁,遭到袭击时正走在赵沟桥的正中央。桥两端有石栏杆,尸体就挂在王舸左边的石栏上。
胸腹朝下,双臂悬在空中,双脚站在桥面上。
如果不是因为脖子上两个淋漓的血窟窿,很容易让人觉得那人不过是喝醉了,站在桥边呕吐。
“黄司,城里的野狗不是被城司大队整顿干净了吗?”王舸望着死者。
黄司神色严肃:“籽怕要整顿哩,不光四野狗子哦。”
训狗伤人,早有先例。
有人专门培养细犬伤人。训犬者提前取得被害者的贴身物品,绑在肉食上,让狗记住其味道,并且让它们本能地以为,有那种味道的东西都是食物。该案件被害人魏某,是焦作某宠物店老板,三次遭同一细犬偷袭,警力通过调查发现,系同市王某有意训狗伤人。
此外,刑捕犬同样能够嗅得罪犯身上的气味,达到追捕的效果。紧急情况下,大型刑捕犬经过允许也可以咬死罪犯。
恶犬杀人事件接连爆发之后,京都市刑捕司,当即被一群追求真相的记者围堵,黄司整日除了锁在办公室里分析案情,剩余的时间都会像现在这样,在大厅门口来回踱步,再三指挥门口维持秩序的小刑捕:“别让咧些个家伙进来,妨碍案件进程,烦哩很,烦哩很!”
档案室和警司大厅只有一墙之隔,大厅的情况能通过一扇玻璃窗看见,王舸就这么散漫地坐在旋转椅上,喝着奶茶哼着歌,看戏似地望着警司外面吵吵嚷嚷的记者媒体,和大厅里摩拳擦掌的黄司。
“啪——”
许雁姿将一份资料扔到他眼前的桌上,倚靠着王舸对面的白墙,侧着脑袋道:“这么嚣张,黄司看到又得削你。”
王舸搁下奶茶杯,仰起头装乖巧道:“嘿嘿许姐你不会告诉黄司的对吧。”
许雁姿给了个白眼,按了按桌上的白色文件,起身道:“拿你没整。没事做的话把这份尸检报告打印两份,一份备案,另一份给黄司送过去。”
王舸拿起手中的报告,懒洋洋地起身,走向打印机:“没办法,司里除了许姐你,连个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
尸检报道显示,经过三人脖子上残留唾液的DNA比对,最终确认,他们的确是狗所伤,并且是同一只狗。
一般来说,狗如果不经过特殊训练,绝对不会如此精准,三次都咬中死者的脖子,所以那条杀人狗,绝对不可能是野狗。
凶手利用狗几乎属于本能的忠诚杀人,还波及了城中近乎所有的流浪狗。
那群流浪狗何其无辜,为了果腹,它们在城中小巷子里穿梭,在垃圾桶和废品堆里找寻食物,遇到人群,只会夹起尾巴远远躲避。
人们在路边遇到,有的冷眼走过,有的拿脚去踹。
寒冬将至,风大夜长。
有家的人早已睡去,这些流浪的孩子们只能在寒风中瑟瑟依偎。
这个世界本就足够寒冷,上天何忍给它们雪上加霜。
第四起凶案接踵而至。
这一次被杀害的,是一名城司。
案发地点是城司所在的小区,晚上十一点左右,人影较稀,一单元一楼熟睡的张阿姨,被外面楼道口越闹越凶的狗叫声吵醒,拿起墙角的扫帚,气愤地出门打狗。
刚一出门,就看见一团长毛的模糊黑影冲出了楼道口。
张阿姨怕那条狗再回来乱吠,于是举着扫帚跟了上去。
可刚出门口没走几步,就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绊倒了。
楼道的感应灯前几天坏了,物业一直没来修,这里又地处楼道拐角,外面的路灯照射不到。
张阿姨年近七十,有严重的散光,蹲下身去摸,摸到的竟是一团热乎乎的黑色液体。
凑近一看,两颗死鱼一样的白色眼球,正满是惶恐地盯着她……
这次报案非常及时,当王舸和黄司赶到案发现场时,刘城司脖子上的血还在汨汨地往外渗。
此时刘城司手中这根平时用来砸砸杂铺小摊、驱赶无照商贩的钢管,此刻却沾染了血迹,恶狗突袭的时候,刘城司下意识挥动手里的钢管,对那条畜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但这一棒,并没有阻止恶犬取他性命,反而激怒了它,一口咬中了刘城司的脖子。
“我看清楚咯,那东西就四一条狗子,蛮大哩一条狗子,跳起来起码两米长……”黄司仔细听着张阿姨诉说当时的情形。
王舸则将刘城司手中的钢管装进证物袋,转身向围堵在楼梯口的人群看去。
他知道,凶手经历了一系列的杀人犯案,心理素质已经异常强大,甚至转变为变态。这类人一定会驻足在案发现场周边,欣赏他创下的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