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民工厂的维修部,此时正热闹。
“维修部的内部是不允许被参观的。”这是泰探冷静的阻止。“怎么,连我也不能看?”这是一道压抑着怒气的询问。
推诿声混乱了一阵,便看到 道高大的身影率先问了进来。他身着银蓝色军服,身材高大一双黑色的军靴擦得锃亮,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踢踏的动静,惹得休息的员工们都纷纷投来惊讶的视线。
这是——
待到看清对方的面容,他们不禁静了静。男人面容凶悍英俊,红色的短发被捋顺到耳后,一双蓝色的眼睛冷冽地瞪着操作台里的员工们,隔着选明罩,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卜绘忙碌的身影上。他不怒反笑,回头望向泰探:“辉民工厂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竟然敢拿我的战舰给你的员工练手?”
泰探皱着眉解释:“首先,她的技术并不算差,经我考核过足以修复您的战舰。其次是,军方给的这批战舰数量太多,要的又太急,若是您想要我一个人完成,不如杀了我得了。”
“你在威胁我?”
他冷下脸,表情暴怒地死死盯向泰探,一副敢再反驳就不罢休的霸道模样,把其他人都吓得够呛。场面有些紧张的时候,卜绘从操作台下来,看到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她惊讶地左右张望,同事们连忙低声提醒她几句,叫她快回去避避风头。
这一拳下去她的小身板还得了!
这时的卜绘打断了他们的对峙,指向操作台说道:“这位先生,如果您说的是我正在修的战舰的话……已经修的差不多了。”
“…...?”他的表情愕然,随即不信任地冷冷瞪了卜绘一眼。“如果让我知道你撒谎的话——”“是有权关入联邦监狱的!”
他的脚步雷厉风行般赶向战舰所在处,动作敏捷地跳到高台上,手攀附到战舰的机翼处荡下去,一副要立即检查的架势。
泰探连忙追上前皱眉说道:“卓将军,军令在这里行不通,我们是平民不是士兵!就算她没有完成也是尽力而为,这些天都在没完没了地工……”战舰处响起将军惊讶的声音。
"……还真修复好了。"
他咦了一声,不敢相信地绕了一圈,方才还冷冽凶暴的表情如春雪初融,几乎换了个脸色的程度。他满意地一手撑着边缘以惊人的姿态又跳了回来,轻松地拍拍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做得很好。"他给出评价。
“….…”泰探黑着脸,“即使您是将军,也不应该这么做。”
对方没把泰探的质问当回事,置若罔闻地呼唤卫兵上前。“等会,把它带走。”他指指战舰。“把她也带走。”他指指卜绘。卜绘一惊:“哎?!”
同事们也大惊。
泰探更是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卓疏将军挑眉,丝毫没把他们的顾虑放在眼里:“最近军方需要后勤部队补充,前线需要这样的人才。泰探,你是部长去不了,底下的员工总能跟着去吧?”
“我可以给足够的薪酬,干得好的话,可以推荐你入军队的正规编,你说呢?”他的目光转向卜绘,把选择权丢给了这个一无所有的平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卜绘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卓疏将军的表情相当意外。
他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是没听懂我的话吧?”
“我是辉民工厂的员工。”卜绘指了指自己工作服胸口的印记,“我非常荣幸为军方工作,但是前提是我要待在辉民工厂。将军若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第一时间为您效劳。向您保证!”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他人皆是静了静。
这时的卓疏将军表情冷峻,目光如刀般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出乎意料地,他哼了一声,神色并无不满。“辉民工厂的员工真不错。你真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罗博。”
被提及名字的辉民工厂老板罗博缓缓进门,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徐徐地说道:“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泰探在心里暗暗腹诽。
什么眼光。
分明是政府误打误撞把她弄进来的!
他们俩才是撞大运的人!
卓疏将军指挥卫兵带走他刚修好的战斗舰准备离开。临走之前他朝卜绘看了看,像是把卜绘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压着嗓子低声道:“随时欢迎你加入。”
罗博幽幽说:“我的耳朵还没坏哦。”
卓疏丝毫不慌,鄙夷地冷哼一声:“真够吝啬的。”然后带着士兵扬长而去。
卜绘:“……”
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待到他们一行人离开后,泰探才略微向她解释了一下方才的男人是卓疏将军,卜绘忧然。只因为卓疏曾经在十年前的分裂斗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帮助元帅血洗了为非作歹的反对派,年纪轻轻 战成名,
才被提拔到将军的位置。
对于那些复杂血腥的争斗他没有多提便略过。
卜绘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事。她作为外来民,仅仅才到这里三年,对于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只有在上班之前的基础历史中恶补过一段时间。
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两位将军都见识过了。
老板罗博说出他的来意。
"即将举行的市长大选开幕仪式,文尼特市长要表彰优秀市民,我推举了你们这几位员工,你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了。当然选不选的上,还得看市长那边的选择。"他的话一出,员工们狂喜的欢呼声几乎要震碎天花板。
哪怕最后没有被选中,能参与十年一度的市长大选,也是非常荣幸的事情了!卜绘眨眨眼睛,没说话,引起了泰探的注意。"怎么,不高兴吗?你是工厂最有可能入选的。"
“……没什么。”
她只是想到辛弛那番话。
辛弛替她站台这件事,全程旁观的市长是看得最清楚的。他会从中作梗吗?卜绘不得而知。
回到辉民市后祥和的平静,她也不忘保持警惕性。
凭借她对文尼特市长浅薄的了解,晋升宴席丢了如此大的人,肯定会怀恨在心。但他最近摆平了风波,又疑似升职,不一定会愿意惹上一身骚。
他不动手的话。
辛弛指的人,还能有谁呢?
卜绘皱起眉。
她现在是辉民工厂的员工,背后有公司的靠山,对方若是在市区轻易枪杀她,本就尖锐的阶级矛盾会在这个寒冬更为剧烈,游行的队伍一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文尼特就别想着升职了。这次的表彰大会,无论如何她都得做点防范才行。
……
同一时间。
罪恶城。
刚才得知消息的裴修斯低低同辛弛说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靡丽辉煌的空中赌场,辛弛单独坐在桌前,长桌的另一边是赌场主和打手们,正满脸笑容地推过筹码。他也把自己面前的筹码推出去,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那个废物外甥醒了。文尼特花大价钱挖来的尖端医疗团队进行移植手术,传出来的消息说玩意是好的,精神上不太行,最近正好一阵发疯。”说到这,裴修斯忍俊不禁,表情显得很是幸灾乐祸:“我就说我这笔钱花的值吧。”
辛弛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的团体虽说是上下级的关系,他在非正事时的约束极少,对于裴修斯的恶趣味小伎俩,他一向是无视的态度。
"老大,如果那老东西最近有动作的话,要不要动辉民市的暗线。"辛弛捏起牌看了看,甩出一张。“不用。”
裴修斯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嘴硬心软?他强调道:“想对她动手可太简单了,我的建议是给予一定保护。”辛弛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对面的赌场主眼神中窃喜一闪而逝,表面上不动声色,以为辛弛没看到,手微微一动,压在桌面上的牌就换了个花色。他正准备出牌,便看到辛弛似笑非笑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他的眉心,食指扣在扳机上。
“你,你要干什么!想耍赖吗!”
辛弛一手撑在赌桌上,头抬起,眼神如野兽狩猎般紧盯对方,残忍的碎金色在他狭长的眸子里晃动,被灯光照得透亮。“我们换个玩法吧。”
“赌你手中是不是红桃A。”
"……"
空中赌场响起一声枪响。
红桃A被打得稀烂,碎片飘散四落。
嘈杂的喧闹中,辛弛还在想,他要保护卜绘吗?当然不是。以那女人的倔性未必稀罕。
但是拔苗助长就不好了。
他还在耐心等待卜绘能走到什么程度,在这期间,其他人休想在中间横插一脚。
于其说保护,不如说再给她点做决定的时间。
赌场主断了一根手指,哀嚎着跪在地上求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以为来的是个肥羊,没想到是差点送他上路的魔鬼!
“想要钱的话,尽管拿去!还请大人饶我一命!”
裴修斯笑笑地说:"我们老大对你的命可不感兴趣。"
“那……”
他凑到赌场主身边,笑眯眯地问道:“不如聊聊,你背后的靠山,那位肖将军。”赌场主脸色大变。
当天晚上,肖将军收到一封加急件。
他刚安抚完哭闹不停的侄子,此时正疲惫不堪,收到暗处的消息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回到暗室就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截戴着宝石戒指的断指。
两旁的侍卫连忙低头。将军捡起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
【见指如唔】
将军脸色大变,随即阴沉地把纸条撕碎,丢在盒子里,连同手指头一直丢到垃圾桶。那家伙,肯定是知道他最近的动作了。辛弛是在明晃晃表露他的立场。
他是在威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