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一顺位
胸部按摩有利于缓解胀疼。
一一尹医生交代的。
一个合格的孕妈妈应该听医生的话。
朱伊伊躺在松软的被褥里,口水疯狂分泌,喉咙情不自禁地咽了又咽,半分钟的心理建设过去,终于说服了自己。良久,自暴自弃般一把掀开被子,露出因为睡倒而歪歪斜斜的真丝睡衣,皙白的肩颈就这么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按吧,"她别过头,声音很小,“轻点,别弄疼我。”卧室与黑夜一般静寂。
在至少数分钟的时间里,谁也没动。
过了会儿,朱伊伊终于听见布料摩擦的细微动静,她脑袋朝里侧偏,又是躺着,半眯的眼睛余光什么也看不见。没了视觉,整个人的听觉和触觉顿时发达数倍,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扣得严实的真丝睡衣被轻轻扯了下。最顶上的珍珠扣开了。
又被扯了下。
第二颗扣子开了。
睡衣不停地被男人的大手拉扯,从气管到锁骨,再到沟壑的前沿。突然,那只手停了。
她缓缓转头,看过去。
贺绅右手还拎着那颗雪白的珍珠纽扣,在他指腹间显得特别珠圆玉润。他没看她,而是盯着地板,呼吸清浅平稳,脸上表情冷淡,与平时签合同谈判时别无二异。
唯有垂在膝上的左手死死攥拳,血管凸起,突突搏动。像捕捉到猎物的鹰隼拼命收起獠牙与利爪,在压抑内心心最原始的欲望。她紧张得浑身紧绷,他比她更紧绷,更难以忍受。朱伊伊生无可恋。
这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你还好吗?”尾椎骨是男人的情欲开关。
微微一碰,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分崩离析。他蓦地回头看她。
金丝镜框后的眼睛隐约充斥着一点血丝。
一直攥拳的左手松开,伸到她睡衣前,挑开那颗掩住所有风光的纽扣,冰丝般顺滑的布料受重力朝两边掉落。
一阵急促铃声响起!
朱伊伊蓦地从失神中惊醒,拢住睡衣,摸索枕边的手机看,是朱女士打来的微信视频。她赶忙系好扣子,撑着床垫坐起身,接通的那刻,除了朱女士的脸,还有一众亲戚,看界面下角露出的麻将桌,应该是在搓麻将,怪不得大晚上还精神抖擞地打视频过来。
“妈,大姑,小姨。“朱伊伊乖乖地挨个叫人,打完招呼,脸都要笑僵了。“伊伊丫头还没睡啊?”
“准备睡了。”
“九点半了,是该睡觉,那挂了。”
一个寒暄的电话聊不了几句就要挂断,突然,一向眼尖的大姑眯眼问:“伊伊,你这是住在酒店?”
伽粤湾的装修偏北欧建筑,公寓内又是简约大气的冷色调,床背上方挂着价值千万的西方油画,只露出半角的花瓶是无价的清朝老物件,但凡眼不瞎的,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来。
对面的朱女士显然被问愣了。
母女俩只记得打招呼,倒是忘了身边一群听风就是雨的亲戚。朱伊伊也“咯噔”一声,心虚地瞄了眼坐在床边的贺绅,生怕他发出动静来,笑得越发牵强:“没,刚看完电影就来闺蜜家住了。”怕多说多错,语毕,反手结束通话。
贺绅坐在床沿,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架势是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按摩。朱伊伊捏着手机,逮到一个用来搪塞的好理由:“到睡觉的点了,明天再弄吧。”她堂而皇之地躺进被子里。
“贺总,晚安。”
贺绅拧着眉梢,只差一点就能触碰的渴望被生生掐灭,心口点起一窜未名火。幽深晦暗的视线地看了会儿,背过身,准备离开。“等一下。”
小姑娘又软软地叫住他。
黯淡的瞳孔亮了亮,贺绅转过身,望她,唇角还未勾起,又听朱伊伊礼貌道:“出去把门带上,谢谢。”
第二天公寓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当时朱伊伊正在刷凌麦分享给她的小视频,清一色的腹肌男大,高,瘦,腿长,薄肌,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青春洋溢。她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欣赏漂亮的事物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刷着刷着挪不开眼。凌麦发来语音:“好想摸摸。”
朱伊伊:“摸什么?”
凌麦:“腹肌啊,你看到胯骨那边的青筋没,我靠,看着就很有力。根据我看动画和韩漫多年的经验,一般像这样年轻又青涩的男大,都是粉粉的。”桌面摆着李嫂早晨备好的新鲜果盘,朱伊伊捻了一粒车厘子,咬开,汁水爆裂,乍一听凌麦的话,没懂:“什么粉粉的?”"jj阿。”
朱伊伊险些被口水呛到。
凌麦笑得贱贱的:“听说前几次都是粉粉的,后面做多了才是深红色,像车厘子。”
朱伊伊一口车厘子吐出来”
她换了块猕猴桃吃。
听见脚步声从吧台传来,朱伊伊连忙退出与凌麦的对话,一抬眼,对上走近的贺绅。
男人一眼看见她衣服上掉落的果渍,坐进沙发,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擦到鼓鼓的肚皮时,动作慢了些。
朱伊伊想说她自己来。
公寓的大门就在这时传来输密码的声音,嘀嘀嘀一阵后,门开了。那人没直接走进来,熟练地换拖鞋,还吐槽:“有个洁癖发小就是处处都得伺候着。“贺绅,你出来,我问你个事儿一一”
是南尔。
听语气有点冲。
朱伊伊心一提,下意识地想要躲,屁股刚离开沙发,腿上就传来往下压的力道,身旁的男人淡定地将她拉回沙发:“还没擦完。”话音将落,玄关处的南尔听见动静看了过来。霎时四目相对。
朱伊伊飘忽的眼神对上南尔惊愕的目光,他足足愣了半分钟,眼球转动,从朱伊伊的脸,过渡到她弧度明显的小腹,再到贺绅放在她小腹上的手。一切都静悄悄的。
南尔张口结舌:“所以你们真的复合了?”时瞬集团机密文件泄漏,导致新上市的游戏被污蔑抄袭,除了贺绅重视,身为第二大投资商的南家也重视。这事爆出来后,南尔就被派去了洛杉矶,贺组以负责人的身份出面将对家公司告上法庭,南尔则作为代表进行后续收购,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春节那晚,也仅仅是飞回来吃了顿团圆饭,很快又飞往洛杉矶。今早他刚落地京城就听说贺绅公开的事。
秘书跟他说:“贺总公开了贺太太的身份,小南总,需不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件贺礼?”
南尔就这么愣在了机场出口,以为自己幻听,再□口问:“贺绅公开贺太太?”
“是的,“秘书道,“贺太太您也认识。”“谁?”
“朱伊伊小姐。”
南尔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俩人复合的事,还是震惊朱伊伊瞒着怀孕的事,嘴巴张张合合老半天,喃喃地问:“孩子是谁的?”朱伊伊幽幽道:“你说呢。”
“贺绅的?”
“嗯。”
“我不信。"他斩钉截铁。
贺绅脸一黑,用看智障的眼神睨他,冷声问:“找我有什么事?”南尔没回答他,还陷在愕然中无法自拔。
上回见朱伊伊是贺绅父亲去世,他替贺绅去集团取合同,着急进电梯,险些撞到她。当时朱伊伊有些恼火,怪他走路不小心,他靠近些想问她有没有事,她连连后退,生怕谁碰了她的肚子。
原来是这样。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有了。
短短数月竟已天翻地覆。
南尔的目光跟黏在朱伊伊肚皮上似的,眼皮都没眨一下。朱伊伊被他看得不自在,往贺绅背后躲了躲。感应到她的动作,贺绅望向南尔的眸光冷冽而锐利,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服往楼梯扯。“上楼。”
书房内。
贺绅旁若无人地打开笔记本办公,慢条斯理地敲击键盘,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对方开口。
南尔自知耐心耗不过他。
坐在书架边的沙发里,手机在虎口像个永动机似的旋转不停,忽然手一松,砸进松软的地毯里,他没话找话:“刚进来发现公寓里里外外都铺了地毯,洁癖升级了还是怎么。”
问完,他就慢半拍地懂了。
朱伊伊怀孕,怕她磕着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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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尔捡起手机,仰躺,斜着眼问:“你跟朱伊伊复合是不是……因为孩子?”一直懒得搭理他的贺绅停止滑动鼠标,掀开眼皮,不带半点玩笑情绪道:“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见这句话。”
“有没有孩子,”他一字一顿,“我跟她都会复合。”空气再次陷入凝固中,南尔说不上来心里那点郁闷的感觉从何而来,可能太微弱,微弱到连一点尾巴也抓不住。他也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从兜里势出一根烟,点燃,道:“你跟朱伊伊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看好,觉得你俩不配。说心里话,我也没觉得你多喜欢她,无非就是你妈天天用联姻的事逼急了你,于是你迫切想找个女人搪塞她,当挡箭牌。”他昂起头,像是在回忆:“就像你俩分手那天,你也就冷着脸跟我打了一下午的台球,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你没谈成一桩生意。”除却通风的阳台,室内任何地方都不能有烟味。贺绅抬脚迈近,夺过南尔手里的烟,反驳他的话:“那是因为我认为我跟她只是吵架。”
产生摩擦与争执,是在一起生活的情侣间无法避免的事。争执,磨合,再争执,再磨合。
然后找到彼此相处的最佳方式。
“我从没想过要跟她分手。”
“南二,你知道我确定朱伊伊是真的想要跟我断干净的时候,"贺绅点了点左心口,白衬衫凹陷下去一小块,“这里什么感觉吗?”燃烧的香烟被他摁近桌面的白色纸张,灼烧出一个火星燎原的洞。“就像这样,"他说,“疼得说不出话。”一门之隔的外面。
朱伊伊停下回卧室的脚步。
就站在半开的门缝边,里面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进耳朵,长发披散下来挡住大半张脸,眼睛虚焦地盯着地毯。
贺绅想跟她复合真的不是因为孩子,不是因为她怀孕而想负责。这个困惑她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
可以走了。
可以回房了。
可以去睡觉去发呆去打游戏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朱伊伊的双腿挪动不了半分,谁在操控着她的身体,往书房走了一步。透过半遮半掩的门缝,隐约窥见南尔坐在沙发里。贺绅站在书桌边,持续燃烧的烟蒂将白纸灼烧地只剩下半个角,他甩了甩,灭掉一点火星,将烟蒂与白纸扔进垃圾桶。拉开抽屉,里面备着随时可用的男士香水,往腕肘间喷了点。
是冷杉的味道。
“南二,以前我没对谁动过感情,比起做生意,在爱人方面,我是一个天赋极低的差生,"贺绅微微停顿,“但如果对方是朱伊伊的话,我希望能拿到满分。”
“让她觉得,如果她想结婚的话,我会是她的第一顺位。”心再次被抛进深海,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