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同居(末尾修)
朱伊伊搅拌面粉的筷子劈了个叉。
满足她的性.爱?
他怎么能讨论财经术语一样说出这么羞耻的话。长睫蝴蝶振翅般隐隐扇动,她羞恼地把自己的手指挣脱出来,“贺总的好意,我心领了,"然后板着脸,冷酷无情地一指,“现在请你出去坐着,不要打扰我和面。”
觑过灶台上的锅碗瓢盆。
贺绅:“这是饺子馅?”
“昂。”
“几种口味?”
“你自己不会看?“她故意呛人,“没事就出去。”贺绅看小姑娘恨不得跟个鼓风机一样哼哧哼哧和面,摇摇头,无声笑笑。没再惹她,去了客厅。
新年将至,朱伊伊家虽是老房子,母女俩却打扫地干净整洁,沙发倚着墙的上方挂了新的十字绣,听朱伊伊说过,朱女士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工人,手巧得很,后来年纪大眼睛出了问题才辞掉,不过闲暇时候绣一绣还是可以的,这副“家和万事兴"应当是出自她手。
小而温馨。
走了几步,皮鞋的方向倏地对准浴室。
磨砂玻璃的浴室门内部垂挂着一抹白色,蕾丝款,C罩杯。他了然于心。
这是朱伊伊半年前买的,买回来的第一晚,就穿给他看。他很喜欢。
摘掉眼镜,解下腕表,扣开皮带,白衬衫的领带从他的脖子到蒙上她的眼,交颈相卧时,一度为她痴迷。
但因为是聚拢款,朱伊伊穿上后挺翘的胸部更加完美,她觉得太过招摇,走路都不好意思,上班很少穿。
贺绅推开浴室门,踏进,弯腰,微微抬手,捏着那根细细的肩带,握在掌心。指腹滑过内衣底部,没有钢圈,质地却很硬,容易磨得疼。放回内衣,看眼腕表,想起上楼时朱女士对他说的话。“我不是给你机会,我是为了我自己的丫头考虑。”“我在下面聊会儿天,你先上去。”
“等到十二点我再回家。”
彼时仅过九点,时间尚早,贺绅生得高,站在客厅眺望阳台便能看见外面的天气。
树叶簌簌晃动,有风,薄雾弥漫。
他倚着厨房门框,盯着朱伊伊和好面,把面团用保鲜膜盖住发酵,把准备好的馅料放进冰箱,再用温水清洗黏糊糊的手指。等她洗完,贺绅适时开口:“去趟西街吗?”西街是新开的商业街。
印象最深的是这两天跟政府报批后,在春节夜晚有焰火表演。朱伊伊疑惑睨他:“有事?”
“买点东西。”
“贺大老板有车有钱,叫个跑腿的不就行,或者自己开车去。”“买你的东西。”
她一怔。
贺绅蹲下扯了扯她上褶的裤腿,指腹探进去一摸,穿了棉裤,放心拿出。起身,抄起客厅沙发上的米白色羽绒服,罩在她身上:“去买舒缓小腿抽筋的泡脚桶。”
眸光扫过朱伊伊轮廓有些明显的胸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霸道地拉上拉链。
觉得不够,一下子拉到顶。
不叫外人窥探半分。
“还有你的乳贴。”
腊月二十八,街上车水马龙。
考虑到人流和安全性,贺绅开卡宴的车速,比之前的宾利和阿斯顿马丁都要慢许多,二十多分钟才到西街,停在一家母婴店门口。是一家品牌连锁店。
价格高昂,光临的顾客少,等了半天才进来一对夫妻,导购双眼放光,热情地招呼:“先生,女士,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吗?”朱伊伊没应声。
这次款不是她付,物价又贵得不差似买黄金,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稍后,听到身侧的男人问:“有孕妇泡脚桶吗?”“有的,还具有按摩足疗功能。”
“还需要几款孕期穿的内衣。”
导购手脚利落地将物品取来,呈在水晶台架上:“先生,店内还提供推揉的手法学习,这样您太太胸部肿胀时候,您可以帮忙缓解。”胸部推揉几个大字砸过来,朱伊伊听清后立马拒绝:“不用!”“女士,课程学习只需要五分钟,另外也是免费的,您不用担心。"导购微笑,“您先生很疼您。”
朱伊伊眼珠子突然滴溜溜地转。
她摸着肚子,咬唇欲哭:“他不是我先生。”贺绅幽幽瞥过去:”
朱伊伊长叹一声:“我对不起太太。”
导购一僵:"啊这。”
贺绅发出一声短促的气笑,挽救他的名声:“抱歉,我太太调皮,爱开玩笑。”
恶作剧得逞,她捂唇偷笑。
坏得不行啊。
买完东西,正欲离开,贺绅忽然看中一款电子产品。导购取来后看是一款胎心心检测仪。
朱伊伊疑惑:“为什么买这个?”
贺绅平声道:“橱窗里有,所以就买了。”就像上次在洛杉矶买的粉色小手套。
那是贺绅在洛杉矶赶去机场的路上。
车速飞驰,所有景物都被甩在身后,唯独这双体积小到能忽略不计的小手套,直直地抓住他轻飘飘滑过的视线。
他吩咐司机停车,走进店,买了下来。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只是一个初为人父的daddy,看到一件不错的商品,所以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的孩子买了。
就像在贺绅夜夜的幻想中,孩子出生、一岁、两岁、三岁……十八岁,二十八岁等等,他能倾尽资源为它铺路,教它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圈里游刃有余,教它热爱比擅长重要。只要它想,贺绅这个名字可以是任何一个阶级的敲门砖,他所在的圈层将会成为它出生就能踩踏的阶梯,只要想要,就能轻易拥有。人生苦短,他和朱伊伊万分珍重的宝贝,不需要经历磨砺和苦难,生来享福。
“女士是新手妈妈的话,建议买一个,随时观测胎心。"导购贴心心地指了指后面,“那里有休息室,可以去试用一下。”监测胎心到挺实用。
朱伊伊接过,往里走。
品牌连锁店的服务周到,休息室宽敞,私密性强,还有不少孕妈妈偏好的果盘吃食。
进来前导购教了操作方法。
朱伊伊坐进软榻里,取下包,解开羽绒服,掀起衬衣的时候手停了下来。她迟钝地抬眸,正对上贺绅直勾勾的眼神,羞耻欲作祟,她张嘴想要他转过去,医生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准爸爸多跟胎儿互动。”
“胎教很有必要。”
仔细想来,胎教至少耽搁了一周时间。
朱伊伊:“你过来帮我。”
贺绅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惊喜与错愕相互交织,精明如斯的商人在此刻也变得稍稍笨拙,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屈膝蹲在她的腿边:“需要我做什么?”朱伊伊把胎心检测仪和耦合剂塞他怀里:“先涂这个,然后把探头放在肚脐下方的三指位置。”
他嗯了声。
表情冷静而清隽,跟谈一桩生意合同没什么两样。朱伊伊紧张的情绪莫名平和了下来,拽住衬衣的手缓缓松开,须臾,她撩起衣摆,径直卷到胸下,没有任何布料遮挡,一览无遗。除了孕检,她第一回当着外人的面露出孕肚。朱女士没见过,凌麦没见过,谁都没见过。只有他见过了。
肚皮圆鼓鼓的,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小姑娘皮肤又白,像是一块无暇的白玉。
而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他温声说:“大了点。”
“孕中期孩子发育快,肚子当然也长得快。“她小声催促,“你快测。”贺绅将耦合剂涂抹在探头上,他之前了解过,孕早、中期胎心靠下,指腹轻点在朱伊伊小巧的肚脐口,往下丈量三指,停住。微凉的指腹在温热的肚皮上点来点去,朱伊伊皮肤忍不住颤栗,她强忍住躲开的冲动,任由男人换上更为冰凉的探头,轻轻贴着小腹。
胎心要自己寻找。
探头在肚皮上滑来滑去,如玉珠滚盘,突然,检测仪发出类似马蹄响的细微动静,指节倏地攥紧。
胎心就在他掌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安静下来。
胎心检测仪工作后平稳均匀地发出“咚咚”声,一下又一下,微弱但有力。正常胎心在110-160/分,孩子心跳在120.一个非常非常健康的数字。
朱伊伊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知到小宝的存在,耳边咚咚的震动声,是她的孩子的心跳。
突然肚皮被小家伙轻轻顶了一下。
朱伊伊的眼睛"咻"地一下亮起来,惊喜地想要跟它贴贴,手却被贺绅握住。男人看起来比她更小心,更宁静,呼吸清浅到近乎听不见,喉结滚动几下,他抬头,用仰望的角度看她,声音很低,像是怕吓到谁:“我可以听听吗?不知道是他第几次提了。
也许是没有任何阻隔地看到胎动,初为人父的喜悦达到顶峰,比签署上亿的合同还要令人难以自持。他握住朱伊伊的手,又低喃一句,眼底露出半分祈求:“可以吗,伊伊?”
心口就这么被羽毛拂过。
朱伊伊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贺绅拿过纸巾擦干净耦合剂,光溜溜的肚皮还有些湿淋淋的,闪着细碎的光。
他伸手摸了摸,长腿前倾,脊背侧弯,附耳靠近,如接一通生意电话。无人知他心速微乱,暗自握拳,比年轻时第一次遇到集团资金链断裂还要神经紧组隆起的弧度之下,是一个脆弱的、鲜活的小生命。肉贴肉的那刻,似一阵电流激过。
像是感知到外面世界的喜欢,肚子里的小宝很给面子地又动了一下,乖乖地跟爹地妈咪打招呼。不知道是小手还是小脚,或是其他的地方,贴了贴贺绅的耳廓,告诉它的daddy,它超乖的。
朱伊伊要被萌化。
呜鸣呜她的小宝太可爱了。
她腾出手拿过包,取出夹层里的一个小本本,翻到记录胎动频率的第三页,在八个"正”字后面又画了个””。
笨拙而细心的每一笔,都是她一颗一颗攒起来的糖,甜滋滋的。不管以后是不是单亲妈妈,朱伊伊都会让她的宝贝明白,它的出生充满爱和期待。
爹地妈咪超爱的。
回家那会儿,朱女士已经在厨房忙活一阵了。香味从厨房遍及客厅。
听见开门声,朱女士正好关火,盛了三碗饺子端到桌上,见朱伊伊和贺绅一同进屋,不冷不热地问:“去哪了?”
朱伊伊把购物袋甩沙发里:“买东西去了。”朱女士走到沙发边,手扒拉开购物袋,往里瞥一眼,嫌弃撇嘴:“就这几样东西能花几个钱。”
朱伊伊听完咳嗽一下,最凑近她妈耳朵,低语:“光那个能按摩的泡脚桶就三万五。”
什么桶三万五?!
金子做的吧!
一向热衷于省钱的朱女士差点嚎出声,零点零一秒后又憋了回去。肯为她家丫头花钱是好事。
别说三万,就是三千万也得花。
嘴巴不说,朱女士面上和善不少,招呼着坐下,另外给朱伊伊盛了一碗浓汤:“玉米虾仁馅的,你少吃饺子多喝汤,这个月份最怕积食。”“好哒~”
“你多补补,怀孕都瘦的像个麻杆。”
“医生说要控制体重。”
“也是,吃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母女俩旁若无人的说话,将贺绅晾在一边当空气。男人似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用餐,一碗饺子吃得比谁都慢。虽不说话,观察力比谁都强,朱伊伊喝汤的碗刚放下,他后秒就接过,帮她重新盛了一碗,还捞去浮沫。
搁她手边,嗓音敦沉:“小心烫。”
朱伊伊僵了僵,饺子吃得香,倒忘了他还在。朱女士趁机用汤匙敲敲碗:“说个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朱伊伊霎时没了胃口,悬着的心怦怦跳,不知道她妈打的什么主意:“什么事?”
“前两年正月咱们娘俩都没回宣州,今年你大姨小姑特地说了让我们回去看看,住些时候再回来。你马上五个月了,坐车不方便,回去也容易被那些好事的说闲话,就留在京城。”
朱女士说话突然大喘气,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放下碗筷认真听她说话的男人,一锤定音:“过完年,你住贺绅那里。”这是要同居???
筷子“啪嗒"一声脱手,朱伊伊睁大眼。
她条件反射地去看贺绅,怀疑是他捣鬼,可男人脸上的震惊与她别无二致。他也不知情。
朱伊伊手忙脚乱地捡起筷子:“妈,我住他那里干什么?”朱女士脸色严肃:“这几天跟我嚎胸胀腿抽筋的是不是你,肚子五个月大的人是不是你,死丫头,我不在家放心你一个人?”“那也不用住他家。”
“为什么不用?“朱女士想发火,但看着小姑娘困惑的迷糊样,心又软了。到底就这么一个丫头,想到她怀孕遭罪,心里就难受,伸手摸摸朱伊伊脑袋,“现在给你花钱,伺候你是他该做的,等十月份你去医院生孩子,剃毛导尿管通乳陪产都得他来做,还要帮你找月子中心,帮你照顾孩子,这是他推脱不掉的责任!”
“这是他的种。”
朱伊伊被她妈一长串的话说懵了,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落脚点。之前她总想着小宝长大后的抚养费,与父亲一周见几次面合适,贺绅结婚有了孩子后小宝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却从想过医院生产的事。她妈说的没错一一
肚子里的孩子是贺绅的种。
这些事只能他来做,她必须适应。
饭桌上温馨的气氛斗转急下。
朱伊伊埋着小脸,一口吸溜一个饺子,片刻后盯着空空的碗底闷声说:“我妈说的话你听见了,怎么想的?”
“还记得我上午说的话吗?”
她颤了颤眼睫。
“伊伊,怀孕很辛苦,"他对她的回应,也是对朱女士的承诺,“所以不管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在你怀孕这段时间,我都会全心全意照顾你。”日盼夜盼,求之不得。
第二天贺绅买了下午的航班,直飞纽约,同行人还有Amy。往年都是Amy先飞,贺绅后几天随行,曝光身份之后不再顾忌,姐弟两人第一回乘同趟航班。
VIP候机室内,Amy欣赏新做的美甲:“好看吗?”贺绅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翻着财经报纸,看都没看:“嗯。”“敷衍。”
Amy撇嘴:“也不知道朱朱看中你什么。”对于朱伊伊与贺绅的事,Amy还真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了如指掌。她与贺绅交集甚少。
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又把藏锋敛芒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只要他不想,谁都窥不见半分。
Amy也怀疑过贺绅金屋藏娇,譬如偶尔柔和的眼神,沾在衣领的半点口红渍,还有那枚突然戴在无名指又突然消失的戒指。但没想到那个"娇"是朱伊伊!
想到这Amy就来气:“你们两口子打过游击战吧。”贺绅给她一个"没吃药"的眼神。
“不然怎么这么会藏,半点风声都不漏。"Amy两手一摊,红唇轻嗤,“集团里你瞒着,南二和吕珮你倒是公开,还撺掇他们别告诉我。贺绅,你就这么防着我?”
被她吵得额头疼,贺绅合上杂志,压了压眉梢:“真没脑子假没脑子?”每次他骂人的时候,Amy都想用手机录下来,然后公布,让所有人都看看贺绅虚伪的嘴脸。什么绅士,嘴毒起来毫不留情,气得她够呛:“你骂谁呢,没大没小!”
她惯会玩些“倚老卖老"的把戏。
朱伊伊偶尔板着脸训人的样子,估摸着就是跟她学坏的。贺绅淡淡反问:“你要是知道了,贺安清会不会找你?”Amyl愕了愣。
他们的母亲是个什么人,彼此心知肚明。
贺安清逼迫她嫁给大她二十岁的老男人,自然会强迫贺绅与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而家世平庸的朱伊伊,自然不在联姻行列,贺安清当然反对,还耍手段如果得知她也知情,很难不把手往她这伸。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贺绅也是为她考虑。
Amy双臂环胸,傲娇地昂起下巴,她是大小姐,才不会低头给他说谢谢。“为了我好就直说,藏着掖着做什么,“她嘲讽他是闷葫芦,“怪不得追不到媳妇。”
贺绅脸一黑:“闭嘴。”
Amy对自己的红唇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随后举起手机,对着他唰唰唰连拍三张。在他忍到极限要发火时,很有眼力见地收了回来。“拍什么?"他冷声问。
“拍咱们温润斯文的贺总,私底下脸黑成阎王的样子,”她坏笑,“给朱朱看看你邪恶的嘴脸。”
晚上是一年一度的春节。
朱女士一早跟姐妹几个搓麻将去了,说大过年手气好,一定要大赢特赢,没准还能把回宣州的车费给赚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消食,春晚无聊得像催眠电台,困得她头一点一点的。
凌麦有她家备用钥匙,开锁进门,就见到朱伊伊小鸡啄米。她一巴掌直接呼了过去一一
朱伊伊“嗷"了一声,捂着胳膊:“好痛。”“少来,压根没用力。”
她笑嘻嘻:“你怎么来了?”
“西街今晚有焰火表演,去不去看?"凌麦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怕她顾虑,一边用手指戳她肚子一边说,“我姐和我姐夫半小时前就开车去了,停在珠峡大桥边,占据了一个绝佳地形,到时候你就坐车里边,挤不到肚子,还能录像!”京城早些年就禁止烟花燃放了。
这两年稍微宽松一些,能放,但得提前报批。错过今晚这次,下次遥遥无期。
朱伊伊被她说得心动,摸摸还有些撑的胃,点头:“走吧。”万家灯火,熠熠生辉。
珠峡大桥是海港路,京城本地人平时很少来这,因为今晚有焰火表演,人山人海。
到了桥边,朱伊伊跟凌麦的姐姐姐夫打了声招呼,年轻的小夫妻甜甜蜜蜜,说话时都要搂着抱着。
凌麦小声说:“看到了吧,我年夜饭就吃的他们俩狗粮。”朱伊伊笑:“撑不撑,我摸摸。”
她们去的迟,打闹不到一会儿,熙熙攘攘人群蓦地哄闹起来,小孩子来回穿梭,险些撞到朱伊伊的腿。不想喜庆日子出意外,她避开三三两两的行人,老实地上了车。
她坐的靠外,头抵着车,焰火绽放那刻,印在她的眸底。砰一一
天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朦胧的夜色将这座繁华城市笼罩,倏然炸开的焰火像是破开黑色帷幕的一道光,撕开黑暗,迎接光明,火除邪祟。朱伊伊坐在车里遥遥望着,刚准备掏出手机录像,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口罩也挡不住。她只好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录制,但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车外的凌麦激动地蹦跳起来,全然把手机录制的任务抛之脑后。眼睛看到的才漂亮。
朱伊伊也不打算拍,退出相机,准备收起时,界面没有任何提示地弹出一个电话。
是身在纽约的贺绅。
她怔怔地盯着,指腹在挂断和接通之间徘徊。想挂断,又怕他是有正事;,接通,又怕他说些有的没的。“伊伊!"车外的凌麦忽然拍打车窗,指了指一束银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时,比星河还要璀璨,“你看那个,好漂亮。”她隔着车窗回:“我看到啦。”
凌麦捂着耳朵继续喊:“我姐和姐夫要去桥对面,那边的湖心亭有火壶表演,你去不去?”
朱伊伊急道:“你等等。”
凌麦在外面朝她比了个“ok"。
车外喧嚣热闹,活跃的人气像点燃的爆珠,这个点本该睡觉的朱伊伊都精神焕发,就是吵得耳朵疼。
她升起车窗,隔绝外边的轰鸣声。
掌心的手机仍在震动。
对面的人一直在等她接电话。
朱伊伊舔了下干燥的唇,左手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看了眼外面等她的凌麦,选择速战速决地接通:“喂。”
听出她话音里的愉悦,贺绅明知故问:“这么开心?”“在珠峡看烟花。”
“一个人?”
“废话,"朱伊伊用两根手指头在大腿上走路,这是她的小习惯,“当然是跟麦麦一起,他们在外面看,我坐在她姐夫的车里。”“嗯,”他又问,“吃团圆饭了吗?”
朱伊伊知道她猜对了,他打电话来就是说些有的没的。大腿上走路的两根手指头一跃而起,在空中劈了个叉,然后落在隆起的肚子上,她无聊地走啊走:"吃了。”
电话那边的贺绅仿佛能看见她无厘头的动作,唇角勾起,胸腔溢出一声笑。声带振动间,似是连着心脏,透出几分低低的磁:“看焰火的时候记得看路,小心一点。”
“知道了。”
看外面越发拥挤的人潮,朱伊伊没再耽搁,戴好防尘口罩,拉开车门,举着手机下车,准备挂断:“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麦麦在等我。”“去吧,新年快乐。”
朱伊伊耳朵尖发痒,呐呐地“哦"一声:“你也新年快乐。”“还有一一”
他略微停顿:“初三我去接你。”
正月初三到初十,他们要同居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