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鸟车停在了一片老旧小区里,这里是铁路老小区,建于七十年代,多数房子都超过了三十年房龄。
杨子蜜领着陆明远进了一个楼口,请陆明远先上。
“黄总找我,你带我来这干嘛?”陆明远问,
“这是我的出租屋。”杨子蜜道。
“所以,你要干嘛?”陆明远又问。
杨子蜜愣了下:“黄总在上面等您,我能干嘛?”
“哦,我还以为你要干嘛。”陆明远说完上楼。
杨子蜜眨了眨眼,什么干嘛干嘛的?
到了二楼,杨子蜜打开门,
屋内菜香扑鼻而来。
“来啦明远,去北屋坐,马上开饭。”黄美溪在厨房里喊道。
这是老式格局的房子,一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左手边是白墙,狭窄的过道正对的就是厕所,厕所两边就是南北两屋,
属于没有客厅的房子。
陆明远打了个招呼,便去参观屋子,
人家黄美溪喊他去北屋坐,他偏偏推开南屋的门,
杨子蜜想拦却来不及了。
这是杨子蜜的闺房,虽然简陋但也整洁,一股淡淡的清香与杨子蜜身上的一样,并非香水的香。
南面窗户挂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几条小内内,夕阳下粉里透着黄。
杨子蜜尴尬的俏脸通红,连忙挡在陆明远前面道:“陆主任,北屋泡好了茶水。”
陆明远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南面,嘟囔道:“太小了吧,能舒服吗?”
“陆主任!”杨子蜜柳眉倒竖了。
“看来黄总太抠门了,给你的工资很低是吧,所以才租这么老的房子,房子老也就算了,窗户还这么小,没有多少阳光,住着能舒服吗?”陆明远关切的问道。
“”
杨子蜜又是无语了,原来是说窗户太小不舒服,自己又理解错误了。
“黄总给我的工资不低的,是我自己想节约点。”杨子蜜尴尬的笑着,终于将陆明远劝到了北屋。
北屋用来当餐厅,一张折叠餐桌,几把椅子,一张老旧的双人沙发,就没有别的家具了。
杨子蜜将餐桌上的茶壶打开,拿来暖瓶倒进热水。
陆明远坐下来道:“你的条件也不错,那么辛苦干嘛,找个好人嫁了不是难事。”
“陆主任,我能不和你聊天吗?”杨子蜜一边倒水,一边歉意道。
“为啥?”陆明远抬头看着杨子蜜。
杨子蜜嘟嘴道:“我跟不上您的思路。”
“哦,反应迟钝啊,怪不得嫁不出去。”陆明远点头。
杨子蜜身子矮了半截,强忍着没接话,我就不跟你聊天,你爱说啥说啥。
倒完水跑厨房帮忙去了。
不一会,菜上来了,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姑姑手艺不错啊,就是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陆明远夹起一个鸡丁放进嘴里。
黄美溪坐在对面,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啥在这请你吃饭。”
“姑姑怕了?不敢在公共场合和我见面了?”陆明远问。
黄美溪急道:“能不怕吗?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说我涉黑,连我爱人的学校都知道了,刚才还打电话问我到底咋回事。”
“那不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他离婚。”陆明远道。
“不行的,孩子还小。”
“姑姑这就是你的错误了,等孩子长大了,会明白的更多,更不利于孩子的世界观,”
陆明远边吃边说道,
“要我说啊,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去,一周接回来一次,早点学会独立,你也别苦了自己。”
黄美溪苦笑的摇头,她可是不舍得这么小就送出去的。
“怎么扯婚姻上来了,”黄美溪回过神来,“快告诉我,沈书记到底啥意思?真怀疑我涉黑吗?”
陆明远看向窗边抱着水杯喝水的杨子蜜,问道:“要不要一起吃?小姑姑。”
杨子蜜顿时被水呛了,一阵猛咳跑向南屋。
“干嘛喊人家小姑姑?”黄美溪好奇。
“逗她玩的,”陆明远放下筷子,低声道,“沈书记这是敲山震虎。”
“我是山,那谁是虎?”
“杨一夫。”
黄美溪瞪大了眼睛,原来沈书华是跟杨一夫明着斗了。
陆明远严肃道:“姑姑跟我说实话,东塔子工程有没有给杨一夫送礼?”
“没有!”黄美溪斩钉截铁的摇头,不过,很快又犹豫了。
陆明远等着她往下说。
黄美溪道:“我大哥跟我借了二十万,我怀疑这笔钱就是给杨一夫的,所以杨一夫把东塔子工程给了我。”
“黄叔叔打欠条了?”陆明远问。
“打了。”黄美溪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因为黄世家跟她借钱根本不用打欠条的,那一次非要打。
就是说黄世家怕杨一夫出事,查到这笔钱是黄世家给的,先打欠条就把黄美溪先摘出来了。
黄美溪双手抱头,悔不当初,如果知道会是这样,她宁可不要东塔子工程。
“既然打了欠条就没你什么事,无论谁问你都是不知道。”陆明远提醒道。
“可是,我大哥会不会出事?”黄美溪问。
陆明远道:“今天中午强子来找我,有句话我没敢跟他说,我想跟姑姑说。”
黄美溪抬头看着陆明远。
“劝黄叔叔去自首,会是最好的结果。”陆明远道。
“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没有,说实话,我怀疑黄叔叔的问题不仅仅是东塔子工程帮了你,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我也不希望他出事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杨一夫已经准备反击了,而沈书华早就想拿命跟杨一夫斗,并且这次不会败了。”
“你是不是在帮沈书华?”黄美溪低声问。
陆明远看向鲫鱼炖豆腐,道:“我不喜欢吃鱼,小时候被鱼刺扎过,差点见阎王。”
陆明远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黄美溪靠向椅背,道:“我尽力劝劝大哥,只是苦了强子了。”
“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不过姑姑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强子。”
陆明远拿起一个红烧鸡翅啃了起来。
“对了,齐云山约我明天上午十点去政府办,我的工程是不是要收回了?”黄美溪紧张的问。
“应该不会,齐云山知道你是干净的,把东塔子工程收回,你肯定不愿意,然后就会产生合同纠纷,更耽误工程的进度,
这个节骨眼齐云山需要的就是政绩,他的敌人只有杨一夫。”
“我明白了,他若敢开这个口,我就拿合同说事,我不能因为大哥的事软弱。”
“没错,他硬你就更硬,他软你就更软。”
“我怎么软,我可不会跟副市长撒娇。”黄美溪苦笑道。
“拿齐婉儿说事儿,你就说和齐婉儿是很好的朋友。”
“我都怕他怪我带齐婉儿去ktv那件事。”
“要怪也是怪我,他现在听到我的名字就头疼,还拿我没办法。”
黄美溪笑了:“我更好奇,大家都看出来你在脚踏两只船,可是,这两位领导都没跟你计较,到底为什么啊?”
“这还不明白吗?”
陆明远苦笑,“他俩谁都没打算认我这个姑爷子,所以都盼着我被对方收编,好放过他们的女儿。”
“啊”
黄美溪忽然明白了,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随后捂嘴笑的前仰后合的。
笑了一会才想起给陆明远倒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举杯道:“谢谢你,我现在心情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