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换上原本那身洁白西装,依照素裳所给的地址,并借助玉兆导航来到位于长乐天的素裳家。
轻轻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栋两层小楼,周边地面由青石砖整整齐齐地铺着。
小楼屋顶呈人字形铺设着黛青色瓦片,瓦片边缘微微上翘。
二楼阳台围栏是木质的,扶手被摩挲得光滑,栏柱上雕刻着简易花纹。
两扇对开的木质大门紧闭,铜质门环在门中央静静悬挂,没有丝毫锈迹,折射出黯淡的金属光泽,仿佛在等待着有人叩响。
在用钥匙打开门后,星期日缓缓推开了门,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房子。
目光所及之处,门口旁侧静立着一个鞋柜,里面稀稀落落地摆放着几双女鞋,与鞋柜的四层空间相较,显得空荡荡的。
往里左走便是客厅,几张沙发以一种和谐的方式围在电视机前,中间是齐膝高的木桌上,其上摆着一只空空如也的小篮子,想必是用于盛装水果或小零食之类的。
在电视机旁还有一盆绿植,格外引人注目,倒不是因为它多么绿意盎然,恰巧相反,它的叶面发黄,还微微褶皱,茎干细弱,无力地支撑着那几片萎靡的叶子,像是不堪重负。
客厅一侧便是厨房,里面各类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只是其表面那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给这些厨具披上了一层寂寥的纱衣……
以上种种,似乎都在无声地告诉星期日,素裳独自居住于此,身旁并无父母陪伴。
这让他心中不禁思索,素裳先前流露的失落神情,是否正因于此?
对于这个问题,星期日心中其实还有另一个猜测,只不过没有想要继续深入探究下去的念头。
毕竟,在未经他人允许的情况下,就擅自去探寻他人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显然是无礼之举。
况且素裳把钥匙交给他,无疑是给予了充分信任,他自是没有任何借口去辜负这份信赖。
所以,哪怕心存疑惑,星期日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只是单纯地按着素裳的话,来到正位于通往二楼的楼梯下方的素裳的卧室。
一走进卧室,星期日就闻到一缕淡雅的香气,心下料想,许是屋外的花香顺着窗户飘进来了。
星期日一刻没有耽搁,找到衣柜所在的地方后,就朝着衣柜走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声清浅的“嘎吱”声,堆积如山的衣物赫然出现在星期日眼前,令他微微一怔。
不过,回想起素裳那杂乱无章、犹如被狂风肆虐过的桌面,他又不禁哑然失笑,突然觉得这倒也挺贴合素裳那独特的风格。
随后,星期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在这堆衣服里面挑选自认为最适合素裳的那件衣服。
过去无论是当铎音也好,橡木家系的家主也罢。星期日每次外出之前都会站在试衣镜前,确认仪容衣装。在出门前就确保一切井然有序,绝不偏移……
所以,哪怕只是帮别人拿衣服这种小事,星期日也绝对不会马马虎虎地应付,必须认真以待。
经过一番漫长的精挑细选之后,星期日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套绣着金黄色银杏叶图案的衣服。
由于长时间压在一堆衣服下面,衣服上面有些许褶皱在所难免。
不过,瑕不掩瑜,这套衣服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是无可挑剔,让星期日一眼就相中了它。
星期日轻轻地抚平上面存在的褶皱,然后仔细地叠好,装进袋子里面。
纠结了好一阵,他最终还是从衣柜里面拿出了一套贴身衣物。
这举动对星期日来说无疑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不仅是因为这样做可能会面临被误认为是变态的风险,更是因为拿女孩子的贴身衣物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他很小的时候,而且次数不多,也就拿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还是为知更鸟这样非常熟悉的亲人拿的……
星期日并不认为前者那样的无端之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尽管他与素裳相处的时间十分短暂,但心里还是异常笃定,素裳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绝对不是那种蛮横无理之人。
所以,星期日的犹豫与纠结,归根结底还是来自自己内心迈不过的那道坎……
…………
在长乐天那繁忙的十字路口处,只见一艘艘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星槎,正有条不紊地依循着交通规则往来不绝,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与此同时,底下街道上也是人声鼎沸。有的人步伐匆匆,似是赶着去处理重要事务;有的人悠然自得,漫步街头巷尾,享受美好悠闲时光;还有的人围坐一起,四人一桌,兴致勃勃地打着帝恒琼玉牌。
路边的摊贩们热情地吆喝着,招揽顾客光临自己的摊位,琳琅满目的货物让人目不暇接。
放眼看去,整个长乐天呈现出繁华又和谐的景象,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然而,恰如再完美的乐章也会出现不和谐的音符一样,在这个表面看似和谐有序的场景中,实则底下暗流涌动……
“喂,你这个家伙,撞到人都不道歉的吗?”一个长袍青年看了看手里被撞洒的奶茶,以及被打湿的衣服,一把抓住肇事者的手。
闻言,那个同样为青年的肇事者回过头,阴森森地盯着他,眼中幽青色精芒闪烁,冷冷一笑:“你说……什么?”
被这么一盯,长袍青年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松开手,手足无措地看着肇事者,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惹事的人一样。
紧接着,肇事者抬手捂着脖颈扭动几下,发出“咔咔”声响,那架势仿佛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扭断,让长袍青年听得顿时汗毛倒立。
“也罢,正愁不知道选哪块地方动手,看样子这里就不错……”肇事者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正当周围的路人准备吃瓜的时候,一艘来路不明的星槎突然毫无征兆地挤入航道,以一种极为蛮横的姿态,在既定的航线上横冲直撞,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闯入了一群温顺绵羊的领地。
那些原本按照规定路线正常行驶的星槎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是被惊扰的鸟群,惊慌失措地试图躲避,反倒弄巧成拙,致使紧随其后的星槎也陷入慌乱,相继失控。
空中航道演变为碰碰车的车场,多艘星槎相互碰撞,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与刺目的火焰,一艘艘星槎化作漫天残骸碎片。
另有一些星槎相撞后虽然侥幸没有发生爆炸,却也失去了控制,宛如一颗颗燃烧的陨石,拖着滚滚浓烟与熊熊烈火,接连不断地朝着下方街道急坠而去。
地面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们也注意到了头顶正上方传来的碰撞声和爆炸声,在抬头望见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后,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刚开始,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甚至还拿出玉兆拍了起来。
直到一艘星槎轰然砸毁一栋房屋,那震天动地的声响与扬起的滚滚烟尘,重重地敲响了那些人心中的警钟,令他们瞬间如梦初醒,脸上的闲适惬意被惊恐与慌乱所取代。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人们开始仓皇失措地四散奔逃,有的尖叫着,有的呼喊着,还有的……继续拿玉兆拍视频?
一时之间,整个街道上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哭喊声,以及物品掉落和碰撞的声音,陷入一片混乱,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喧闹嘈杂且毫无秩序可言……
“怎么样?满足我的杰作吗?”肇事者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长袍青年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仿若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场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的双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瞬间变得绵软无力,一个踉跄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原本,他只不过是希望对方能够诚恳地向自己道个歉而已,哪儿能料到,转眼间竟引发了这么大的乱子。
肇事者毫不客气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长袍青年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庞之上,脚底还碾了碾。
同时,他用一种充满玩味和不屑的语气说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知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你马上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被踩住的长袍青年感觉自己踩在自己脸上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大象。别说挣扎,他连说话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唔唔”声……
“虫子,就该有做虫子的觉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