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仙鹤凌空展翅,飞行速度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看来是听进去季求柘的话了,急着带他回去告状呢!
“还是小鹤儿好,他们坏。”
季求柘将头埋进仙鹤松软的羽毛中,瓮声瓮气道。
寒月峰。
章自寒正在屋内打坐。
他虽天赋高,却也一日不曾荒废修炼。
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卷,说的就是章自寒这样的人。
“师尊……”季求柘从仙鹤背上下来,举着两只通红的手,用肩膀撞了撞章自寒的屋门。
屋内,披头散发的男子睁开眼,有些诧异。
他记得学堂酉时一刻下学,现下方才未时三刻。
眼见屋内迟迟没有响应,季求柘酝酿好委屈的情绪,又一次撞了撞门。
“师尊……弟子回来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一个力道没收住,就这样直直撞进了带着一股雪松气息的温热怀抱中。
季求柘懵了一瞬,忙慌乱地用手撑着想要离开,却忘了自己手受了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嘶……”
手腕被人猛地钳住,章自寒清冷的脸上带了些严肃,显得越发叫人难以接近。
说出的话却是关心:“手这样红,怎么回事?”
季求柘嘴一撇,声音有些低沉道:“下午学离火术,我自己烫伤的……”
他说着,默默举起另一只手,两只红彤彤的猪蹄就这样水灵灵地呈现在章自寒眼前。
嘴上是这么说,眼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章自寒神色一凛,有些恼了。
季求柘的手有多漂亮,他记得清楚,如今这双手又红又肿,甚至还有几块皮肤被烫得变了形。
他不相信季求柘会失误成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与我细细讲来。”
章自寒不由分说,拽着季求柘的手腕将人拉进自己屋内。
“是,师尊。”季求柘深吸一口满室雪松香气,顿时觉得这手伤的值!
他言简意赅,将今天在学堂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当然,也小小夸大了一下对方的恶行和自己的可怜。
“就是这样,他们骂我没关系,可他们竟然那样说师尊,我自是气不过,没曾想就这样遭了报应……”
季求柘说着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将红肿不堪的蹄子来回在章自寒眼前晃悠。
果然,章自寒一拍桌子。
“简直欺人太甚!”
季求柘修为低看不出来,他心里门儿清,离火术这门功法之所以常被当做入门基础功法教授,便是因为它简单易学,且相对来说更安全。
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一位修士在学这门术法时出现过意外。
宁远之这样做,是真当他傻吗?
“怎么了师尊?”季求柘装作茫然的样子,“我没受什么委屈,真的。”
终归是自己的徒弟,章自寒轻叹一声,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于他。
末了,还补充道:“你莫难过,师尊……会替你做主。”
“师尊……”季求柘感动了,眼尾泛红,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您对弟子真是太好了!”
看着样委屈的人儿,章自寒不知为何,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蹙眉,觉得这难受来得莫名其妙,遂运起法术察视身体一周,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师尊,您怎么了?”
章自寒这才回神,犹豫了一下,手抚上季求柘头顶,生硬地揉了揉。
“不去上学堂了,明日起,为师亲自教你术法。”
“师尊!”季求柘等的就是这个惊喜,不枉他忍受疼痛这么久。
正想着,就见章自寒的手并未收回,而是自头顶滑下,执起季求柘通红的双手,运起修复术。
绿光乍现,整个手掌泛起酥麻之感。
季求柘急急想要抽回:“不必了师尊,我的手涂些药膏便可,修复术极易损耗灵力……”
没抽动。
章自寒不容拒绝:“无碍。”
季求柘不再动了,分心去看师尊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垂着的眼眸里具是慈悲,那鲜红的痣衬得他宛如一尊救苦救难的菩萨雕塑。
美得让人想接近,又怕亵渎神灵。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红肿尽数褪去,原本丑陋不堪的手恢复了原先的光洁。
章自寒这才满意,松开季求柘的手,“你先出去。”
“师尊……”季求柘看出他的疲惫,想说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出去。”
“……弟子告退。”
等屋内的人影消失,章自寒才于木椅上坐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自问并不是热心之人,可这个徒弟,才收下没几天,他竟觉得他受伤红肿的手刺眼的紧,不惜耗费大量灵力医治。
明明取了修复灵药来效果也是一样。
也罢……也罢……
终归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
章自寒不打算再收第二个徒弟,仅有的一位弟子,宠些也无妨。
第二日。
季求柘照例早起先将庭院打扫一遍,又寻来新鲜的鱼虾去喂急得上蹿下跳的大仙鹤。
然后一边打坐,一边满心欢喜地盼着师尊回来。
章自寒一早便不在屋内,季求柘觉得他应该是下山要说法去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院外才传来鹤鸣。
“啾——”
季求柘忙跑出去迎接:“师尊,小鹤儿,你们终于回来啦!”
“啾~”
仙鹤歪头,亲昵地用大脑袋蹭蹭季求柘的胸口,似是在说:人,我回来了。
逗得季求柘咯咯直笑。
“稳重些。”章自寒自鹤头后走出来,颇有些无奈地摇头。
季求柘立马站直身体:“是,师尊。”
章自寒这才将手中提着的乾坤袋递给他:“拿着。”
“什么?”
季求柘接过,打开袋子一看,被里面满满当当的上等灵石和高级灵草吓了一跳。
“师尊,这些都是……”您去抢劫来的吗?
“宁远之给的。”章自寒想了想,又补充道:“给你的补偿。”
季求柘沉默。
宁远之会这么大方吗?
他昨天敢明目张胆弄伤他,不就是看准了即便是他师尊,没证据也拿他没办法吗?
所以……师尊到底对那个伪君子做了什么?
不会是直接硬抢过来的吧?
头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季求柘回神,对上了章自寒无波无澜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