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人会出现在宫宴上,还成功刺杀了风王,明显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从熹国边境失踪到如今宫宴满打满算不超过半个月,赏花宴一事昭宁从三个月前便开始筹办,所有花神侍女的人选是定好的,所跳之舞也需要练习许久。
所以,岑夫人只能是在跳舞之后和原先的花神侍女换了身份。
而有能力在宫宴上神不知鬼不觉将人调换之人,必定是位拥有宫门令牌之人,并且身居要位,能调遣宫中势力为他所用。
这样一来,范围便很小了。
“没人派我来。”
岑夫人眼底流露出极端恨意,是我自己恨极了那个恶心的男人,想要杀了他泄愤。
槽多无口。
003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宿主,她是不是当你傻?】
季求柘却没回003的话,而是道:“我明白了。”
003:???
岑夫人亦是惊慌地看着他,似乎想透过季求柘镇定的神情看穿他的内心。
这样一来,她心底的慌乱便暴露无遗了。
季求柘了然地勾唇,只是那抹弧度并不和煦。
……
桐华殿。
岑双坐于殿前长阶上,看不远处明亮的宫灯出神。
已是三更天,季求柘走后便再未回来,期间仅派人来传话让他先回去。
岑双自是不肯。
风王被带下去治疗前,一再言明请皇帝尽快查明刺客身份,甚至隐隐有要将遇刺一事坐实是熹国所为的意思。
却被小皇帝几句不轻不重的承诺给打发了。
岑双坐立难安了几个时辰,直到宴席散尽,人走茶凉。
小皇帝见他不愿意离宫,便将他安排于摄政王的桐华殿休息。
季求柘迟迟未归,岑双自是无法安歇的,索性坐于殿前石阶上等人。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期待的那个人却怎么也不出现,岑双难免感到焦躁,却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只能执拗地坐着干等。
“便如此担心他?”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岑双被熏得直皱眉。
他抬头,瞧见了连颂那张叫朦胧月色衬托得越发完美无瑕的脸,以及脸上两坨异常明显的红晕,还有手上拿着的白玉酒瓶。
“三皇子,您还未歇?”
说起连颂这人,岑双便觉得奇怪。
他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熟稔了,宫宴结束时,对方还以同他一见如故为由,硬跟着和他一同来了这桐华殿休息。
这让岑双不得不怀疑他知晓自己的身份,想借机试探。
可岑双早在决心跟随摄政王的那日起,便已抛下一切过往,不再当自己是东域国人,也绝不会再为东域国做任何事。
现下看来,这个猜想并不准确。
至少应当没有人会蠢到喝到烂醉去试探别人,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岑双更加纳闷了。
这三皇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岑双脸上的防备实在太过明显,连颂想忽略都难。
不过他却毫不介意,也不嫌地上脏,撩起衣摆便在他身旁坐下了。
“睡不着。”
“那……”岑双试探问:“三皇子可是有心事?”
连颂却道:“本殿问你的,你还未回答。”
“什么?”岑双下意识问。
“摄政王,你便如此惦念他?”
岑双想起季求柘那总是无甚神情的俊脸,又想起那人每每只要望向自己便变得格外柔软的神色,笑了。
“是。”
这个回答异常坚定,不带丝毫犹豫。
连颂侧头,看着岑双盛满星河的灿烂眉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岑双,你爱他吗?”
‘爱’这个字让岑双愣了片刻,他与季求柘之间从未提过这个字,可连颂问了,他便在心底有了答案。
若是以往,岑双大概是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同人敞开心扉。
可这三皇子明显成了个醉鬼,怕是连他自己在问什么都不清楚。
于是他点头:“爱。”
连颂也点头,却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再无下文。
岑双见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终于忍不住问:“三皇子,你可是有心事?”
“唉……”
连颂双手置与石阶上,仰头望天,一点也没有先前在殿内奏琴时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反而流露出几分寻常人家少年才有的真性情。
显得整个人真实了许多,至少,叫岑双有觉得亲切了不少。
“如果,本殿问你,摄政王日后负了你,你待如何?”
这个问题好生奇怪,岑双坚定摇头,“他不会。”
“万一呢?”连颂不死心,“你只管告诉本殿,你待如何?”
岑双被他眼底的执拗惊到。
他沉默良久,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倾吐而出。
“那我大抵,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然后自尽。”
“为何?你不是爱他吗?”连颂探身,迫切寻求一个解释。
“我爱他,可他若是一个可恶的负心人,辜负了我的真心,我自是要报复的。”岑双神色认真。
“在爱情里,两个人都应是平等的。”这是季求柘一直在强调的。
“是……这样吗?”
连颂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般,思索良久,眼底的迷雾像是终于被一阵大风驱散,清明起来。
他仰头将一整瓶酒全部灌完,然后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是啊,是啊……只要这样便好……”
岑双看不懂他的愁闷,可此刻,却觉得内心有着和他相似的情绪。
夜间风大,有守夜的宫婢来劝他回屋歇息,被他多次拒绝后,送来一件狐绒披风。
岑双裹着暖和的披风,便觉得不那么冷了。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什么时候回来?
季求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从审讯室出来,已是寅时末。
小童依旧候在门外,一同的还有位身着轻便软甲的威武男人,正是前世杀了岑双之人,御前侍卫长王淌。
“王爷,可曾审问出什么?”
季求柘点头,擦了擦手中带血的剑。
“去禀报皇上,刺客自述乃东域国人,与风王有私仇蓄意报复,同我熹国无关。”
“是,卑职必会如实禀报。”
王淌说完,视线却落在季求柘手中那柄剑上。
“王爷,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