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保健堂中医馆,陈帆正有条不紊地帮十几个受伤的乡亲推拿、接骨和处理伤口。
这些受伤的乡亲年纪都在五十以上。
说起来也挺无奈,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在村里的青壮几乎出现断层,除了老人和小孩,基本就是叔伯辈的中年人,跟修路队的青壮汉子干起架来,根本招架不住。
幸好,修路队的人也没下死手,这十几个乡亲的伤情不重,而且也没伤到要害,经过陈帆的治疗之后,很快就恢复过来。
眼下,大半个桃花村的乡親们都聚集在中医馆,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陈帆身上,大家都把他视作主心骨,好像只要有他在场,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妈地,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村委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太不像话了。”
“就是,刘卫民,欺负起咱村的老实人来,比豺狼虎豹都凶猛,现在咱们跟修路队干架,他连头都不敢露,缩头乌龟一样,窝囊。”
“欺软怕硬的玩意,指望他来替咱们出头,除非母猪能上树,幸亏有小帆出面,不然今天我们全村老少,还不知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我记得,之前跟那修路队队長黄宇飞理论的时候,
他提了一嘴,占用农田,毁坏早稻这事,他跟刘卫民通过气,放下话来,让修路队甩开膀子干,只要按期修好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这事,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黄宇飞没必要骗人,而且,他要是没跟刘卫民打招呼,也不敢贸然安排机械下田吧?”
“狗几把,这事要真是刘卫民授意的,咱现在就去村委会把他揪出来!”
大伙正义愤填膺地议论着,这时,杜云溪带着四个村委会治安队的队员,急匆匆地赶到了保健堂中医馆。
村民们见了姗姗来迟的杜云溪和治安队员,脸色不大好看,一个个冷沉着
脸注视着她,议论声渐渐停了。
村民们对这个美女村長,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至少,桃花村出了事,美女村長带人赶来了,即便来迟,却也出面了,而那村委的一把手刘卫民,非但从始至终都没露面,甚至还可能是这场争端爆发的始作俑者!
现在两个村基本上是真的合并,刘卫民是書记,杜云溪就是村長。
杜云溪走进中医馆外诊室的时候,陈帆刚好忙完,扭头看见她时,眼皮一抬,转身把她拉进了内诊室。
“你怎么来了?”
陈帆瞅着杜云溪,脸上有着一丝诧异。
杜云溪美眸圆瞪:“村里出了这么大事,我能不来吗?”
陈帆摇头道:“你不该来,更不该这个时候来,带着人,先回去吧。”
杜云溪眸光一闪,有些莫名其妙:“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刚来,你让我走?接下来的事情,你打算自行处理?”
陈帆皱着眉,直接说道:“一会区里会有大佬下村,你这种时候露面,倘若问责,可能就要替刘卫民扛雷,你最好听我的,先避一避。”
杜云溪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句:“外面躺在地上的几十个修路队队员,都是你打的吗?”
陈帆点头:“对。怎么,他们还躺着呢?”
杜云溪说道:“是啊,我来的时候,过去看了眼,他们都躺在地上,不对,不是躺着,而是满地打滚,一个个嗷嗷叫唤,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小帆,你下手特别重吗?”
陈帆眉头皱了一下,摇头道:“没啊,我下手很有分寸,打的都不是要害,顶多躺在地上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怎么还满地打滚,嗷嗷叫唤?装的吧!”
杜云溪深以为然地说道:“我也觉得,但是,他们故意这样,要装给谁看呢?”
陈帆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的说道:“估计是装给某个大人物看的,等着吧,一会就有人上门了
,既然你这小村長来了,一会记得顶在前面,我就站在你后面,有什么雷你扛着。”
杜云溪翻了翻眼皮,有些无语道:“什么嘛,你这家伙,打架的时候重拳出击,扛雷的时候唯唯诺诺,是吧?”
陈帆笑了一下:“嘿嘿,你要是不出面,我自然就顶在前面,你都来了,而且还不听我劝告避避风头,我肯定要退位让贤。”
杜云溪呛了一下:“咳咳,退位让贤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不过,这次多亏你出手,咱桃花村的村民才没吃大亏,有什么事,我顶着,你站我后面就行!”
陈帆眉头一挑,没了刚才那般严肃,反倒是嬉皮笑脸道:“妥了,美女村長威武。”
杜云溪白他一眼,说道:“村長就村長,还加个美女,哼,不许带有色眼镜看我。”
陈帆嘴角抽了几下,杜云溪这轻轻一哼,莫名的俏皮,还有几分可爱,美女村長的性情,还真是蛮有趣的,跟她打趣几句,情绪放松了许多。
两人正说着话,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随后,汽车鸣笛叭叭作响,接连五辆路政的车停在了保健堂中医馆门前,车门打开,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簇拥着一个腆着将军肚,背着双手的中年人,缓步走到中医馆门口。
这中年人出现之后,黄宇飞和他手底下的几十号修路队员,也应声而至。
陈帆和杜云溪从内诊室走出来,看见这一群人,两人对视一眼,杜云溪迈步上前,将陈帆挡在了身后,而后,四个治安队员默契的出现在杜云溪的左右两侧。
这四个身材魁梧的治安队员,平均身高足有一米八,挺身而立,就像四根柱子似的,陈帆站在后面,除了稍稍露一点头,几乎没有存在感。
“开个玩笑而已,美女村長还当真了啊?”陈帆心里嘀咕了一句,踮起脚尖,抬头看一眼领头的那位,面相有几分熟悉,再
看一眼他身后,站着一个很眼熟的年轻人,仔细一想,正是当初在清平镇上参加柳玉香和杜云溪的同学聚会遇见的装比小伙,于同伟。
而于同伟的面相,正是跟领头这位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于同伟的父亲,区里路政的大佬,余光标。
“桃花村和雨花村的村支书,在不在这里?”
于光标目光环顾全场,板着脸孔,威严十足的问了一句。
杜云溪往前两步,目光注视着于光标,不卑不亢的说道:“村支书不在,我是村長,杜云溪。”
“好,杜村長是吧。”于光标盯着杜云溪看了两眼,见她年轻漂亮,应该是个大学生,脸色微微好看一些,却依旧很严厉地质问道:“你们村,是怎么搞的?修路队进村修路,多好的事情啊,你们的村民非但不予支持,还百般阻拦,搞事件,恶意伤人,究竟想干嘛?!”
说完,他朝杜云溪招手,说道:“你站过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光标冲着杜云溪发难,于同伟眼皮一抬,上前拉住自家老子,压低声音说道:“爸,你别急,这个杜云溪村長,是我的同学,她人美心善,肯定跟这件事无关,据我所知,这桃花村有个莿头,名叫陈帆,这家伙学了些拳脚功夫,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打人的事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犒,于同伟这小子不简单啊,看来,上次给他的社会教育,还不够深刻。”
于同伟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也都听见了,陈帆自然不例外,撇撇嘴,似笑非笑地从杜云溪身后走了出来。
于光标听完儿子的一番话,皱了皱眉,扭头朝黄宇飞问道:“黄队長,刚才跟你们动手的人里面,有没有叫陈帆的?”
陈帆迈步上前,直接开口道:“不用问了,我就是陈帆。”
说完,他还不忘对着于光标问一句:“你是哪位?”
于光标
瞟了他一眼,这小子看起来顶多二十岁,長得高大,眉宇有股子痞气,一看就是作奸犯科的料子,果然跟自家儿子刚才描述的十分吻合,脸色猛然一沉,威严毕露道:“我是哪位,轮不到你来问,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跟修路队的人动手了?”
陈帆淡淡的瞅一眼于光标,见他这般威严,却也没有半点畏惧,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点头道:“没错,他们都是我打的,怎么了?”
于光标见他承认得这么干脆,眸光一寒,喊出一声:“带走!”
话音落下,四个身穿制服的青年面色冷沉地大步上前,围住陈帆,其中两人,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作势要将他扭送出去。
陈帆轻轻一挣,两个制服青年像是触电一样,手臂一震,各自倒退几步,剩下两个见状想扑上来,陈帆眼睛一瞪,凛冽的气势直接将其吓退,大步往前,走到于光标面前:“这位大佬,真是好大的派头。”
“你想跟我动手?”
于光标审视着陈帆。
“不想,我只想跟你讲讲道理。”陈帆摇摇头,目光与他对视,声音冷沉:“修路队的人占用我们桃花村的农田,损毁即将成熟的早稻,蛮不讲理打伤村里的老人在先,我打他们在后,你要把我带走之前,是不是要把事情论清楚?”
“有什么好论的?”
陈帆话音刚落,于同伟站了出来,冷眼盯着陈帆,重重地哼了一声:“修路队下村修路,该怎么做,自有一套标准,你们不配合,这路还修不修了?像你这种人,仗着自己有点功夫,耍凶斗狠,为非作歹,要是不予以严惩,日后肯定是个大祸害!”
“啪!”
于同伟话刚讲完,陈帆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既突然又干脆,而且格外响亮,直接把于同伟扇得倒转几圈,双腿一软,退后几步撞在了中医馆的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