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上纵凌阁里的穿堂风,清凉凛冽,消夏的好去处,思考的好地方。
踏上了九曲桥,湖心岛孤悬湖面,那上面的石榴花开得正是红火。九曲桥蜿蜒在波光潋滟之上,宛若飞龙连接两岸。
记得以前九曲桥可以直接到湖心岛,怎么现在中间竖起了一道铁栅栏门呢?
湖心岛并不远,可以看得见湖心岛上的纵凌阁。
纵凌阁以前是开放的,现在怎么还装上空调了?八角飞檐下的百格床半掩,貌似里面还有人走动。
我走上了九曲桥,来到了桥中间的铁栅栏处,我以为封闭了湖心岛和纵凌阁应该有个通知说明什么的。
上面真的挂着一个牌子,八个字:私人领地,不得擅闯!
我再细看纵凌阁,那半掩的梳窗里,真的有个人,还是个女人。貌似穿着一身浅绿色的旗袍,正在那里挥毫泼墨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私人领地?
这个湖心岛一直不都是公共景区么?
什么时候,公共景区可以交易,变成私人领地了?
再说这么有名的地方,就算是交易,不可能不闹出动静来。文州人怎么可能答应?我怎么不知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以权谋私
桥上的铁栅栏,左右是拦不住人的。特别是我这样人。路不平就想踩踩的人。
我抓住了铁栅栏的顶端,一脚猛踩旁边桥栏杆,借势腾空而起,一个轻巧的落地,就落在了铁栅栏的另外一边。
还没站稳,一条巨型的东德狼犬,叫都不叫,直接恶狠狠的朝我扑了过来。
打狗我没有经验,张胜很有经验,他说打狗跟打人一样,打眼睛!
一念到此,我最强的左手拳已经抡圆,来势汹汹的狼犬堪堪到了我的跟前,我全力一拳已经砸在了他的右眼上,整条狼犬倒飞了出去,狭小的栏杆哪里盛得下他的倒飞,直接伴随着凄惨的狗叫,掉入了莫爱湖
公共场所私用,还养恶犬看家护院。
若不是我是练过的,还有高人指点,那么掉肉流血,是在所难免!
我对里面的家伙,更是火气丛生。
看向纵凌阁的梳窗,该是狼犬的惨叫惊动了它的主人,有一个女子站到了窗前,看着我。
身材很修长,胸还可以,就是脸看得不是那么清楚。
进都已经进来了,狗也打了。不往里走走,好像说不过去。
狗天生会游泳,我在桥上走着,它在湖里游着,我到了湖心岛,它也上了岸。
浑身湿透的它,右眼闭着。该是被我打得不敢看我,睁着的左眼,全然没有刚才扑向我的凶狠,站在那里,我走近一步,它后退一步。
人跟狗都是一样的,记打不记吃!
打怕了它,它果然开始摇尾巴了,讨好一般的摇尾巴
所以,不让赵涛疼得揪心,我就没打算放过他。他要是不像这条狼狗一样冲着我摇尾乞怜。我就没打算作罢!
一旦他摇尾乞怜了,这辈子都不敢在我面前嚣张了。至于以后会不会跟我玩阴的,那就看他记不记打了
纵凌阁其实不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一共就三层,小巧精致,石榴花簇拥着,在万顷碧波中,遗世独立,散发着古朴的美感。
湖心岛也不大,也就是比纵凌阁大个一圈石榴树,再加一条环形路。
二楼梳窗上的那个女子已然看得清楚,很特别!
特别那眉目之间隐藏不住的书卷气,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琼鼻傲气挺括,薄薄的唇微白。
淡绿色的旗袍恰到好处的辉映着她最出众的气质,站在那里,清新隽永
像是一道风景,与纵凌阁的古香古色合二为一。像是一副画,在窗棂间定格传说中的颜如玉!
只是胸不大,大概率不是我的菜!
而且能够霸占湖心岛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绕着环形路,欣赏着簇簇火红,仿若点燃一般的耀眼,真的是很讨人喜欢。我老家门口就有一颗石榴树,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种下的。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有段时间没跟父母联系了。我的父母是那种话极少的人。从我离家上学到工作,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从出事到现在我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去,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二老虽然不说话,但是我第一次穿警服回去的时候,我看得见他们二老浑浊的眼中的兴奋与骄傲
环形路很短,稍微一走神,就来到了纵凌阁的正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上之前有一个石桌,现在已经不见了。
变成了一把大大的遮阳伞,还有一把竹子编制的躺椅。看起来有光锃亮的竹子躺椅,应该是经常有人在上面躺着。
真是他么的会享受啊。石榴花下,惬意一躺,脚边浪花轻打,远处波光万顷
都不是守规矩进来的,自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
我干脆往竹子躺椅上一趟,闭着眼睛,清风阵阵,水声轻柔,要不是有事,在这里小憩一会,真是人间美事啊!
点了根烟,美美的抽了一口,美美的看着美景。整个人像是彻底放空,难得的轻松了起来
“麻烦你起来,这是我的躺椅!”一个轻柔的女声,有如天籁一般在我身后响起。
我没有起来,扭过头一看,旗袍女子正站在我身后,娴静的看着我。清澈透亮的大眼睛,不染一丝风尘!
我摇摇头,“这里是公共场合!哪有私人物品?”
说完,继续闭目养神。
她款款的走到我的旁边,修长的身材很有压迫感,让我不得眯眼瞧上了她。
“这款躺椅,是非遗传承世家专门为我做的。扶手上面刻着我的名字,还有我最喜欢的两句东坡先生的词!”
语气还是那么轻柔,声音还是那么有如天籁,不徐不疾,像是这莫爱湖水一般看似宁静,实则无欲则刚!
我抬手,看了看扶手,上面果然金钩铁划一般刻着一句词,我念了出来,“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又看看她,她那张脸,似乎像是面具一样,总是那么的古井无波!
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不可小觑。本身能霸占这里的女人那是相当的不简单!
可能是因为欣赏胜哥的匪气,我骨子里又是讨厌强权。
不屑的说,“词是有,没看见你的名字啊!怎么证明这是你的躺椅?”
她依旧轻柔,“我的名字在词里!”
我又看了看那句词,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笑笑,“你叫飞仙?太自大了吧?遨游倒是像我这样的男人的名字。叫长终?不吉利啊?”
面对我的调侃,她依旧无动于衷,“你猜到了,可你就是不说明月。”
“词里有明月,是你的名字,就证明是你的躺椅?那真是巧了,这句词里也有我的名字。怎么办?”
词里确实有我的名字。真的很巧!
她的呼吸有些变化,不大的胸也是可以起伏的,“你就是个无赖!”
我点头应允,“我这样的无赖人畜无害!你这样的豪强才该死!”
不畏强权,跟强权自然是不用客气!
她的呼吸又被我调动了,“首先我不是豪强!其次,你也不是人畜无害,你刚刚打了我家贝贝!”
贝贝自然是那条狼犬的名字。此刻正在她背后踱步,看我看它,赶紧耷拉下脑袋,不敢看我。
谁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比如我不承认我是无赖。她不认为她是豪强!
她其实一直都挺客气的。对于我这个打狗闯入的不速之客,一直说话都轻声细语。
只是她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脸,洋溢出来的高傲,让我很不爽!
不屑跟我这样的无赖斗气发火,高高在上的,明显是来自阶层的压迫,让我更不爽!
我冲着那条狼犬招呼,“过来!”
它当然不敢过来。我笑笑,“从今天开始你不叫贝贝了。你叫二傻!为什么叫二傻,是因为乱咬人挨打了!你以为狗仗人势谁都可以咬啊?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畜生就是傻子!听到没有,二傻?好在你只排第二”
说到这里,我还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叫明月的家伙。意思不言而喻。
女子依旧不动声色,不知道是真的涵养好,还是不屑跟我计较,“你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我直接翘起了二郎腿,“好啊!你报啊,我刚好找他们问问,到底是谁把公共资源变成了私人领地?我还全程录像,让全文州的人老少爷们来评判评判!”
女子终于秀眉微蹙,似乎被我戳中了要害,“那我只能使用暴力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她,“暴力?要叫人吗?多叫点!人少了,不够!”
她居然是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不是叫人!”
我去!不是叫人,那使用什么暴力?
管他呢!
“管你叫什么,用什么!你先给我弄杯茶喝!这么热的天,渴死我了!”
她似乎也很意外,很认真的跟我说,“你很渴吗!”
“是啊!”
她似乎在斟酌,居然有些娇嗲,“水有,管饱哦!”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拿来啊!”
“好!”她很听话的转身,优雅的朝着纵凌阁里走去。
背影在火红的石榴花中,一抹嫩绿的倩影,相得益彰,如诗如画
我正看得出神,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七八条黑色的身影,一个个体形彪悍,红红是舌头,长长的獠牙,如疾风一般朝我猛扑了过来,
这个婆娘,居然养了这么多条狼犬?
我吓得一激灵,一跃而起,打一条狼犬我慌都不慌,七八条一起,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逃命,后路已经被封死,唯一的一条逃命路线是——跳湖
我毫不犹豫的一个助跑,踩在湖边的石头上,一个纵跃,可是依旧来不及,明显自己的裤脚被獠牙撕扯住,要不是裤子的质量差,我几乎被那条狗硬生生的从半空中拽回来,但是依旧被停顿了下,本以为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落水,结果演砸了,狼狈的扑通落水,还距离岸边很近。
那帮狼犬毫不犹豫的扑通跳了下来,好在这湖边是水也有半米深,眼见被恶犬合围,即将惨不忍睹之际,我下意识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摸着湖底疯狂逃窜
狗肯定不会扎猛子我是这么想的。
举水河边上长大的我,自然水性不差。一个猛子扎下去,至少两分钟踩着湖底的淤泥拼命狂奔,直到憋不住了,这才露出水面。
回望过去,一共九条狼犬,齐刷刷的蹲在湖边,吐着长长的舌头,亮着尖尖的獠牙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那条我命名的二傻最嚣张,没有了刚才的畏惧,有了一帮狗的撑腰,冲我叫得最欢
看不见那个婆娘。不知道躲在纵凌阁的哪个角落正在偷笑吧。
死婆娘,我这才醒悟,她刚才说的水有,管够的意思,是算死我要跳湖逃跑,莫爱湖的水自然有,且管够
我真想纵声痛骂!可是想着还要环岛一圈游回岸边,省省力气吧
远倒是不远,可是看的人多。居然还有人在岸边扯着嗓子喊,“哥们有啥事想不开啊?”
“这里不让游泳快上来”
本来就被算计了一道的我,憋屈得回望湖心岛,死盯纵凌阁,早晚老子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从岸边爬上来,浑身湿透,一只裤脚稀烂的我,俨然成了人们指指点点的中心,一路走过梅园,环湖路,到香格里拉,我只能低着头,狼狈的我自我催眠,这个世界不存在
好不容易回到七楼,里面还坐着个熟人,是周晓强和兴国。
看着湿漉漉的我,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哥,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