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山笑脸如嫣,心中却是一通鄙夷。
‘你敢把女儿嫁给我,老子也不敢娶啊。摊上你这么个阴险老丈人,这辈子也翻不了身。’
“大人说笑了,我这等粗鄙之人,怎么配得上令千金。”
关千山一边拍马屁,一边将两张信纸递给宗庆南。
宗庆南看着信纸背面标注的“游击将军关千山上奏”,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塞入牛皮信封之内。
做完这一切,他用封泥将信封封住,又再封泥上扣上自已的官印。
最后,还不放心的在信封封口留下了自已的真气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把书信交给关千山,下逐客令道:
“你们就安心在我府上住着,等婚事一完,我会立刻派人将你们护送到京城。绝不会误了开学大典。”
这点,关千山倒是不担心。
毕竟这个便宜丈人,贪图的是太子的权势,也当是给自已留条后路。
真要是把太子玩废了,他岂不是给自已找了个活爹。
离开总督衙门,关卡山直奔车队偏院。
他太子车驾里找来信封和信纸,装模作样的写了一封书信。
然后拿出油蜡烧化滴在信封口,拿出太子的印章摁在上面。
他满意的拿起信封看了又看,这才下车将两封信封交到姚广手中。
“这一封,是总督带给陛下的。上面留有总督的气息,一旦拆开,信封即刻自毁。”
“这一封,是我写给陛下的,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详细报告给了陛下。你顺路也一同带回去吧。”
姚广接过信封,直接塞入怀里,牵着快马就离开了院子。
等他一走,上官鸿雁和郑炜就围过来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干点什么?”
关千山轻笑道:
“我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等。”
“哦,对了,我想去城里面转转,要不要一起?”
俩人不知道关千山打的什么主意,纷纷摇头拒绝。
关千山也没在意,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就朝院外走去。
离开总督府大院,关千山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总督府位于神木城的正中心,周围几乎全都是各种政府部门。
这里宽敞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半点烟火气息。
能出入这里的人,要么是政府要员,要么是地方豪强,根本见不到几个普通人。
关千山只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起来。
他索性加快速度,朝外围走去,一直向外走了几十里后,周围才渐渐热闹起来。
大路两旁,开始出现一些商店、酒楼。
沿街的店铺后面,则是全是大大小小的四合院。
这些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全都是身着华丽的富贵人家。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从容自信的气息。
关千山随便找了一家水果店走了进去。
看着货架上面琳琅满目的水果,随便拿起一篮葡萄问道:
“老板,这葡萄怎么卖啊?”
店铺里面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道人家。
她一听关千山的口音,就笑着问道:
“小伙子,你应该是外地人吧?”
关千山也没有否认,而是笑着回道:
“老板好眼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中年妇人放下手中的织锦,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们这儿,都是叫掌柜的。只有管那些二道贩子才叫老板。”
“我跟你讲,这葡萄可甜了,全都是从大理国运来的。”
关千山听的暗暗咋舌。
路上,他可是找太子普及过。
天元王朝的钱币兑换紫金帝国钱币比例,是一块钱可以兑换这里一枚小钱。
一百块,可以兑换这里一枚大钱。
一万块,可以兑换这里一枚银币。
一百万,可以兑换这里一枚金币。
也就是说,这小小一篮葡萄,竟然要卖到两万块钱天价,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天水关,同样的钱,都能买到十筐葡萄了。
就是进口的,也没这么贵吧?
关千山兜里确实有几十枚金币,是太子赏给他的。
可是他有钱,不代表他傻啊。
“这么贵啊?那有没有你们本地的葡萄?”
妇人一听这话,立刻冲他反问道:
“这还算贵?本地人粮食都不够吃的,谁有闲心种葡萄啊。”
关千山听到这,有些不解的问道:
“怎么会粮食不够吃呢?”
妇人这下更确定对方不是本地人了,甚至都不是本省人。
“异兽祸害了这么多年,外面哪还有什么老百姓啊。”
“没有老百姓种地,自然就没有粮食。”
关千山来的路上看到不少农民在耕田啊,怎么会没人种地呢?
“我看城外也没几只异兽啊。我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不少人在田里忙着耕种呢。”
大姐一听这话,瞬间就打开了话匣子。
“异兽这两年才消停下来,老百姓陆陆续续的搬出省城,迁到
“之前一直都是靠外省的援助,才挺过来的。”
“我们这里以前也是非常富裕的,自从异兽降临之后,周围大大小小的村镇几乎全都被摧毁了。”
“当地老百姓,要么就近逃到了县城里,要么长途跋涉,逃到了神木城。”
“异兽刚降临那会儿,每天都有几十万人逃到这里。”
“那时候神木城的面积比现在小的多,这么多难民逃过来哪能住的下啊。”
“神木城往外扩建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勉强容下这些难民。”
“你看到城中那些高楼大厦没有?那都是异兽入侵之前建的。外面那片贫民窟都是后来扩建出去的。”
“这异兽肆虐了一年又一年,电站打没了,粮食打没了,以前的高科技的东西全都废了。”
“那些高楼大厦没水,也没有电,成了一栋栋活棺材。唉!那些年,神木城不知道有多少人饿死,病死。”
关千山听着妇人的讲述,如同亲身经历了一遍,那异兽肆虐的年代。
难怪他一路走来,看到所有县城全都是破败不堪。
难怪这神木城的布局如此怪异,
难怪这偌大的省城,连最基本的电都没有。
原来这都是异兽入侵带给这里的灾难。
这么一来,所有事情全都解释的通了。
关千山最后还是掏钱买下了那篮葡萄。
贵点就贵点吧,就当老板为他解疑答惑的报酬了。
离开水果店,关千山继续朝外城走去。
离开这片四合院区域,接下来就是成片的高楼大厦。
关千山穿行在这些高楼大厦之间,依稀能看出这里往日的繁华。
虽然好多大楼都已经非常老旧了,有的甚至出现了裂纹。
但是这些楼里面依旧住满了大量的居民。
那些被堵的下水道里,不停的往外冒出屎黄色的液体。
让整个街道都充斥着一股粪便的臭味。
鬼知道没水没电,这些人是怎么住在楼里的?
关千山连进楼一看的欲望都没有。
这里店铺很少,大部分都是分发粮食和生活保障物资的救济站。
明显可以看出,这里的居民相对于内城那边,更加贫穷,数量也更多。
人们走在街上全都无精打采的,几乎没人相互打招呼聊天。
关千山只转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继续向外走去。
穿过这片几十公里的钢铁丛林,便来到了神木城真正的贫民窟,也就是扩建的那片区域。
这里建筑,基本都是低矮简陋的小平房,不少都是临时搭起来的简易棚。
公共设施除了厕所和下水道,基本什么都没有。
狭窄的巷子,最多只允许四人并行通过。再多一人,就得卡住。
不过让关千山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的小巷子,却比高楼大厦那边要干净的多。
住在这里的人,比那边要幸福的多。
小巷子里,成群的小朋友跑来跑去,嬉戏打闹。
挑着担子四处叫卖的小贩,巷口巷尾,坐在墙角聊天的老人。
每个人虽然穿的都很破旧,可依旧挡不住众人灿烂的笑容。
关千山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已住过的小县城。
一样的贫穷,一样的质朴,一样的充满希望。
关千山来到一个叫卖豆腐脑的扁担客面前,要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雪白的豆腐脑上面,浇上酱油汁,芝麻酱,辣椒油,再撒上一点韭菜碎。
里面放上一个卤蛋,再拿一张自制的大饼。
美!一吃一个不吱声。
关千山这边在到处闲逛,岂不知白玉京那边正有一个熟人,在到处找他。
皇家武院,关千山住过的别墅里。
一头银发的碣厄兽皇已经蹲在这里七天了。
这七天他一动不动,一直等待着关千山的归来。
可惜等来等去等了个寂寞,竟一个人影都没等到。
地下密室内,碣厄愤怒的一拳轰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狰狞。
“可恶的家伙,真是太可恶了!为什么你每次都快我一步!”
为了找到杀害自已子嗣的最后一个凶手。
碣厄一路从帕米草原,追到了天水关。
又从天水关,追到了白玉京。
这一路的心酸,除了他自已,没人能懂。
好不容易偷偷混进这里,本以为大仇即将得报。
哪成想这小贼比泥鳅还滑溜,早就先行一步跑了。
让他不吃不喝、不拉不尿空等了他七天。
“关千山!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碣厄一定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几个路过的学生,听到这充满怨念的怒吼,相互对视一眼,吓得慌忙夺路而逃。
至此之后,这栋空别墅闹鬼的传闻,便在武院流传开来。
另一边,姚广一路骑马狂奔,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万妖森林边上的那座小镇。
他打算在旅馆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横穿万妖森林。
晚上,姚广一人坐在旅馆大厅里喝着闷酒。
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始终觉得是关千山坑骗了自已。
可是他又想不通,关千山为什么要针对自已?
郑炜不是得罪他得罪的更厉害?
还有他怀里的布袋他也检查过了,也没查出什么破绽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已手气太背?
正在这时,隔壁桌上一队商旅也喝的差不多了,正喊小二过来结账。
小二看着商人像变魔术一样,凭空变出几枚银币,忍不住惊呼一声。
“客官好厉害的魔法!你能不能教教我,这银币是怎么变出来的?”
那商人经常来这里进货,跟小二已经十分熟络了,闻言哈哈大笑道:
“阿里木,你看这里,我手上这枚戒指,可是个宝贝,它不仅可以变出来东西,还能把东西收起来!”
说着,商人手掌从银币上轻轻拂过,桌上那几个银币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一幕,正好被无聊的姚广看到。
他刚想开口揭穿人家,脑袋里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对呀!我特码怎么傻了!谁说他怀里拿出的,一定是原来那个黑布袋!也有可能早就被调包了呀!”
姚广猛地一拍桌子,剧烈的动静,一下子把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
此时,所有的前因后果,以及关千山如何诓骗他的过程,姚广全都想明白了。
他恶狠狠的拿起武器,就要杀回去和对方理论。
可是突然想到临别时,关千山故意当着两位供奉说的那番话,以及对方当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姚广忍不住冷汗直流。
“是了,他当时就已经猜到,我会回去找他算账。所以他已经提前做好了铺垫,以耽误国家大事为由,堵死了我的后路。”
“我只要敢回去,他会毫不犹豫将我斩杀。到时候不但没人会怪罪他,甚至两位供奉也会为他作证。”
想到这,姚广顿时汗毛直立。
“关千山!你好狠毒的手段,好毒辣的计谋!”
已经走到门口的姚广,又失魂落魄的坐了回去,他越是回想,越发现关千山的可怕之处。
对方不但提前准备好了所有道具,还笃定自已一定会抢着第一个抽签。
如此细腻的心思,如此缜密的算计,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这时,他突然想到怀里那两封书信。
一种极致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的抽出关千山那封。
“他会不会在信里,写了我什么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