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安父的后院好不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只不过最近李姨娘说自己胎气不稳,安比槐多半歇在李姨娘屋里。安陵容期待已久的高潮发生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李姨娘屋内发出一阵惨叫,众人赶到屋内,只见李姨娘身下血流如注,而安比槐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安陵容看着眼前的情形,没有计划成功的欣喜,她想起了前世,她那时是被观看的对象。兔死狐悲 ,物伤其类。她看着面色如柴、抖如筛糠的安比槐,“父亲啊父亲,你知道吗?你曾经有一个外孙子也是这样没的了,不,那孩子本来就活不了,他能存在就是为了救他那不成器的外祖父!当时我就是这么疼,我也是这样哀嚎、这样痛哭………
安比槐看着女儿狰狞的表情,眼角渗出的血泪,吓得反而清醒了,“把她带走,小孩在这干嘛?”林秀这才意识到,面前的景象对幼童来说过于血腥,拉着安陵容回卧室了。
夜里,安陵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看见前世的庶弟质问他,为何索他的命?口出狂言,早知道如此就该杀了你。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向她袭来。转眼间,庶弟不见了,她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她向啼哭声走去,发现一个襁褓,打开襁褓里面的婴儿却是没有脸的……安陵容泣不成声,手中的襁褓突然消失,几个中年宫人对她说:“奴婢奉太后懿旨,掌掴鹂妃娘娘,娘娘不要反抗。”“不、不、不”,求饶不成,她听到哪里传来的话语,听说鹂妃娘娘的母亲在他父亲处刑后殉情了…
“母亲,母亲…”林秀抱着睡梦中发热的安陵容,一边哭一边说“娘在这呢,娘在呢,都是娘的错,不该让小容儿看那些脏东西。”
几天几夜,林秀一直都守在安陵容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安陵容。等安陵容好不容易退热后,二人都折腾的瘦了一圈。等到安陵容问起李姨娘的时候,林秀面有难色的说出,孩子虽然没保住,不过好好调养没什么大问题。安陵容心想:看来我放的夹竹桃还是少了,难道以后每次她怀孕我都要打吗?那我岂不成了安家的朱宜修?
“真正的问题出在你父亲身上,容儿,娘不知道怎么告诉你”,说着就哭了出来,“你父亲他……他…以后我们可怎么办啊”安陵容看着欲言又止、嚎啕大哭的母亲,两世为人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经此重大打击,安比槐认为都是那些小妾争风吃醋,才毁坏了他的身体,准备将这些勾引他的贱人都发卖了,然后用这些钱再找个好大夫治病。安陵容知道后,本着知恩图报的心态想留下萧姨娘,突然想起来萧姨娘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只不过由于太过辛劳流产了,算算日子就在今年。就跑过去跟安比槐说“爹爹,我觉得萧姨娘肚子好像大了一点点呢。”安比槐一听,大喜过望,这可是他传宗接代的唯一希望,赶紧请了大夫,确定萧姨娘已怀胎三月,萧姨娘顺利留下。
相比于,前世安府拥挤吵闹的后院,这一世的安府显得空旷了许多。安陵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么没用,想当初玄凌那天晚上过后,不照样龙精虎猛吗?她哪里想得到,那些迷情香原料与宫中的品质相去甚远,本就对人体损害极大,其中一味更是与安比槐平时吃的补药相克。不过,这也算意外之喜了,前世安比槐养了一群莺莺燕燕,给安陵容生了一堆弟妹,安陵容再不需要担心小妾抢她东西,不需要担心弟妹欺辱她了,一劳永逸。
十月怀胎,萧姨娘生下来了一个儿子,取名“安陵禹”,记在林秀名下。这一世不需要供养那么多小妾孩子,林秀的眼睛也得到了治疗,安比槐失去了寻花问柳的乐趣后,除了喜欢探访名医就是专心政务,悉心敛财,疏通门路,竟然还升官了。要知道,前世如果没有当妃子的女儿,安比槐多半会在八品县丞的职位上干到死。
安陵容十岁那年,安比槐升任从六品杭州同知,安家举家搬离松阳县。赶路的时候,安陵容看见路边一个彪形大汉在打骂一个高挑的小姑娘,一边打一边骂“我生你养你,你就该报答我,你给我乖乖的收拾东西到牛老二家里去”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安陵容上一世不也是相同的境遇,可让安陵容感兴趣的是那位姑娘的眼神,即使遍体鳞伤,依旧坚定,丝毫不见动摇,满脸写着“不屈”,这种坚定的神情好像没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脸上过。
于是,安陵容挥手下了车,做了个善人,从彪形大汉手里买了小姑娘。安比槐这辈子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了,安陵容即使是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了,所以现在对安陵容也可以说的上是宠爱。林秀、萧姨娘更是有求必应,因此没有人阻拦她的所作所为。拿到卖身契后,安陵容问道:“我们要去杭州,你可愿跟我们同行?”
“您既然有我的身契,就是我的主人,奴婢跟着主人天经地义。”
“就当我今天发善心,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省的你中途再逃跑。”
“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自然是愿意的。谢谢小姐大恩大德。”
“你叫什么啊?”
“之前的名字我不想提,求小姐赐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随母姓赵。”
安陵容挑眉,“我之前的丫鬟叫沉香,你就叫沉水吧,听你说话可读过书?”
“奴婢的母亲是个秀才的独生女,因此学过一点读书识字。刚才小姐看见的人是当初我母亲招赘来的,只不过奴婢母亲前几年去世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安陵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看着前方的安比槐,又一次庆幸,还好你废了,这样的你才是女儿的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