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山,远方的船,和始终有距离的你的脸。
靠海的别墅庭院,可以看见黛色的远山。
陶若琳睡了一觉醒来,肚子饿了,只能下楼找吃的。
刚站在楼梯上,她就对上了陶若珊审视的视线。
陶若珊穿着粉红色睡衣,探寻的目光看向她“怎么,躲了这么久了,终于是舍得出来了?”
陶若琳昨天被夏恪一骂,被孟珩骂,心里气的不行,回到家后,就拿了酒和吃的进了房间,锁了门关了手机一顿胡乱的吃喝,喝多了就直接睡了。
今天白天她醒了,但是不想出门,就躲在上面,直到没有吃的了…
“姐。”陶若琳讪讪的,头发也乱乱的。
陶若珊冷着脸,冷哼一声“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一个孟珩吗,居然让你神魂颠倒了这么多年,请问你是傻逼吗?”
“姐,怎么连你也这样说我,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陶若琳红着眼睛,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别摆这副鬼样子给我看,我不吃你这一套。”陶若珊没好气的说“你二十五了,不是十五,一天天的,做事还这么没脑子,还这么冲动,一沾上孟珩,你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像什么样子。”
“姐,我还是不是你妹妹了。”陶若琳哭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哭了,烦死了,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要惦记孟珩了,也不要去招惹夏恪一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你不愁吃不愁喝的,咱们陶家是什么身份,你是嫁不出去了吗,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只记吃不记打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陶若珊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说。
“我就是喜欢孟珩,我就是讨厌夏恪一。”陶若琳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海城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就只记得孟珩,孟珩有什么好,一个花花公子不着调,你还这么的上赶着。”陶若珊扶着额头,气的头疼“还有,你以为苏暮寒结婚生孩子了,他就不管夏恪一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陶若琳被戳穿了心思,哭声降了下来。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苏暮寒结了婚,所以她以为苏暮寒把夏恪一给抛弃了,后来夏恪一才出了国,以至于如今,她才敢挑衅她的,想把当年的那口恶气给出了。
她觉得,没有苏暮寒护着了,夏恪一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没想到,夏恪一战斗力爆表!
“坐着,别哭了。”陶若珊抱着水杯喝着水“苏暮寒结婚的时候,夏恪一坐的是主桌位,由此可见,她在苏暮寒的心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位置,不是说他结婚了,就会把她抛弃了,苏暮寒那种人,当初那么护着她,即使三年了,他们两个都没断过,我在伦敦的时候,还看见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开开心心的逛街呢。”
陶若琳听到这些,有些懵。
“那个女人,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三观没有道德感的贱人,人家都结婚了,她还和人家牵扯不清的,苏暮寒也是,为了这样的一个贱女人,拉下身份来坑害我们,不过,我们不能再惹他了,苏暮寒不是我们惹的起的,你听懂了吗?”
陶若珊以前很喜欢苏暮寒,不过苏暮寒没怎么搭理过她。
后来她看他那么护着夏恪一,就以为他肯定会娶她的,结果没想到,苏暮寒一边娶了大家闺秀生了儿子,一边还和夏恪一藕断丝连,着实刷新了她的三观,她觉得他是渣男。
“还有,出了当年那样的事儿,你以为你还能嫁进孟家吗?你想得美你,李亦瑶是个表里不一多么会盘算的人,她不过是给爸爸一个面子,所以才敷衍着你,给你一点好脸色,孟珩这几年消停了多少了,他那么喜欢夏恪一那个贱人,他能娶你,你照照镜子吧我的姑奶奶哎。”
陶若珊脑壳突突的,想起苏暮寒夏恪一和孟珩,就觉得脑袋疼。
嗯…
压抑的哭声从陶若琳的嘴里传出来,听的陶若珊更加的烦躁。
她扔了一个抱枕到陶若琳的头上“以前说你蠢,你还狡辩,还以考进了海戏为骄傲,你心里不清楚吗,要不是爸爸的面子,就你那稀巴烂的成绩,能进海戏。还有,你以为李亦瑶喜欢的是你啊,她喜欢的是咱们陶家,你别太自信。”
“当初你以为她说的那些话是你偷听来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故意让你知道的呢,你可长点心吧,别再给我惹事儿了,烦死了,我都快被你气死了,好好的生意被你的冲动搅和成这样,你能不能不要拖我的后腿啊!”
她说的嗓子都沙哑了,连忙又喝了一口水。
那一年,陶若琳和孟珩谈了几天恋爱,她以为自己的愿望可以成真了。
没成想,孟珩都没有怎么搭理她,就说不合适,要分手。
她正沉浸在被孟珩反复说分手的委屈中,出去发泄式逛街的时候,看见李亦瑶在打电话,于是就打算上前去打个招呼,好让李亦瑶从中继续撮合。
可是,她刚靠近,就听见李亦瑶怒气冲冲的说:孟珩也是,非盯着夏恪一那个臭丫头做什么,除了一张臭脸,要什么没有什么的,这种人,进不了我们家的门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于是,她终于明白,孟珩这样对自己的原因了。
后来,她恰巧看见夏恪一在茶馆,于是就气上心头,上前去找夏恪一理论,也想羞辱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本来就娇生惯养的,脾气不太好,那天看夏恪一那个态度和样子,加上被孟珩拒绝的委屈和痛苦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她本来觉得,以自己家的情况,怎么都不会吃亏的,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苏暮寒这个程咬金。
他让自己进去了不说,还到处宣扬这件事儿!
她不哭了,但是觉得脑子嗡嗡的。
陶若珊放下水杯看着她说“好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别再给我和爸添乱了,以后做事儿,要和我商量,还有,再也不要吵架骂人了,我已经累了。”
夜风摇曳着树叶,也摇曳着心。
李亦瑶看着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夏恪一也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
她放下猫,咬着牙,很生气,就打电话给孟璇,让孟璇约夏恪一出来。
她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孟珩这么在乎夏恪一,如果劝说夏恪一,那么项目就还可以继续合作,到手的利益怎么能飞了呢。
孟璇正在房间里写论文,听到她妈这么指挥自己,还约见夏恪一,她妈巴不得不见夏恪一呢,这会儿忽然改变了,她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所以她才不想掺和呢。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孟家,夏恪一只把孟弦一放在眼里,但是这事儿肯定有猫腻,所以他们才不敢找孟弦一。
让她去掺和当和事佬。
no,她想。
然后就跟李亦瑶说“不了,我可没有那个本事,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找我掺和,省的把我的名声给败坏了。”
没等李亦瑶说话,她赶紧就给挂了,生怕李亦瑶继续说什么。
当初陶若琳和陶家的所作所为,着实是让孟璇长了一把见识,从此她听见陶若琳的名字,都觉得好笑和可怕。
半夜睡不着觉的洛琛熠又打开了和夏恪一的聊天框。
他噼里啪啦的打下了一串字,却在按发送的那个瞬间选择了删除。
他放下手机。
从床上爬起来,靠在床头,又拿起了手机。
她的社交账号上,也没有更新…
他很无奈,穿着睡袍坐到阳台上,眺望远方的山和海。
夜色下的船扬着帆,绚丽的黄色灯光凝结成一条微弱的线。
因为距离远一些,所以船看起来也不大,像是一叶孤舟。
也像是他,坚定却始终没办法靠岸的微弱爱情。
在前脚买房很是开心,后脚就遇见夏恪一和苏暮寒挽着胳膊后的那天,他的心情跌宕起伏,似乎是从珠穆朗玛跌到了太平洋底。
他们是男女朋友?
他猜测,却不敢相信。
但是她的表情,他们的肢体动作,都无一不在证实着,这个结果。
因为,他在学校门口,见过夏恪一拒绝男孩子的样子,在他的那段记忆里,只有何俊熙才能和她说的上话。
夏恪一不喜欢和别人说话,无论男女。
那大半年里,他只见过她和林絮婉,以及何俊熙正常的说过几句话。
有好些男孩子在学校门口大胆的追她,都被她冷漠对待,无论对方怎么和她说话,她就是不搭理人家。
所以,他也不敢去和她搭话,她怕他也得到一样的结果。
连相识,先从做个普通的朋友开始,他都不敢。
他怕失败,也怕吓到她,更怕在她的心里,留下坏的印象。
那一天,他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看着少男少女一路有些开心的样子,心里的失落,就和太平洋的水一样多。
不久后,他去北城的家里过年。
那个大年初二,他从林絮婉的嘴里,得知了夏恪一真的有男朋友,并且还是苏暮寒的时候。
那种原来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被,夷为平地。
林絮婉一边堆雪人,一边笑着给沈琮说:好羡慕我的姐妹,这么早就有帅气厉害又有钱的男朋友了。
沈琮给她的雪人做眼睛:哪个,就是那个白头发特别多的?
林絮婉冷哼一声:你看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就不能说,长得特别漂亮的那个?
沈琮笑了,把雪人的眼睛摆好:好好好,特别漂亮的,白头发的那个,行了不我的姑奶奶。
林絮婉给雪人做头发:不行,不许说我姐妹的缺点。
沈琮笑了,摆弄雪人的头发:你这小丫头,嘿,有了闺蜜,对你哥我都不好了嘿。
林絮婉噘嘴:姐妹是姐妹,哥们是衣服。
沈琮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刚才不是说羡慕你闺蜜,怎么,你那么漂亮闺蜜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了,胆子可真是大哈,不务正业,不是好女孩,还要带坏你。
林絮婉不服,在雪人手上摆了一个糖炒栗子:有男朋友了多好,省的学校里那些不安分的惦记她,她烦都烦死了,再说了,已经过年咯,还有一年我们就十八了,就是成年人了,人家那个男朋友可好了。
沈琮笑了,抢走她的糖炒栗子:什么样的?有多好?
林絮婉开心的说:苏暮寒你知道吗,那个长得真帅嘿。
沈琮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她的嘴里:话说你这次竞赛获奖了,下半年也是可以保送的,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北城大学,北城大学,全国第一学府,敞开怀抱欢迎你,这位美女。
林絮婉吃着栗子:不,我不离开海城。
沈琮继续剥栗子,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小丫头,北城有我啊。
林絮婉把栗子壳放在雪人的手上:有你又怎么样?
沈琮笑了,心想你继续装傻:我的意思是啊,要是北城大学有你的帅气又厉害的男朋友我呢?
林絮婉红了脸,准备要走:谁要你做男朋友,不要。
沈琮追在后面,锲而不舍: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反悔哦。
林絮婉着急忙慌的没注意路,差点撞到了洛琛熠。
她红着脸看着神似游离的洛琛熠:傻大个,你在这里干嘛,怎么呆兮兮的。
洛琛熠这才回过神来,他拿着一串糖葫芦,全程都听进去了他们两个的对话,只觉得心里冰冰凉凉的。
心中的猜想被彻底证实了以后,他很痛苦。
于是,他挤出一个笑容:想高数题呢,给想忘了,没注意。
林絮婉笑了,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是大学霸,到了哪里都不忘记学习,厉害啊。
那一天,漫天的大雪染白了整个北城,一瞬间,让人梦回百年前的京城。
他们在大雪里的无涯海滩相遇,不过仅仅一年的时间,这份单相思就被彻底的扼杀了。
夜风不冷,心里却很凉。
洛琛熠抽到了第三根烟的时候,有些烦躁的把烟掐了。
原本明亮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脸,却照不亮他的心。
海里的那艘船已经启程了,它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