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情,一直都困在淡漠而漫长的死局里。
从头到尾,都不过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已。
夜色沉寂。
夏恪一半夜醒来的时候,看着酒店空荡的房间,还有一些茫然。
许是从下午到晚上,睡的太久了,所以这会儿醒了之后,就完全没有睡意了。
下了床,素白色的睡袍在空荡的房间里迎着空调的风飞舞。
坐在宽阔的阳台上,可以看见无边的海岸线。
临海温热的风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也掀起了她睡衣的一个角落。
露出来的大腿深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
她摸着这个疤痕,久久的看着它。
手机响了,她随手翻开看了看。
最上面的几个聊天框里,有夏云霏,苏暮寒,孟珩,洛琛熠。
她忽然想起了洛琛熠那张冷淡温和的脸,和医院里,他那个极其紧张的表情。
心里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于是,她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只有两条动态。
一条是泳池和狗的照片。
这种明显是家庭泳池,夏恪一当然是分的清楚的。
洛琛熠家里的条件,比孟珩家还要好,她当然是知道的。
再下面一条,是那只缅因猫,她看着猫的视频,忽然间就彻底明白了什么。
虽然缅因很多长相都相似,可是那一条太明显了,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只,毕竟,那晚洛琛熠就在那里。
并且,按照时间来看,那天自己前脚走了,后脚洛琛熠就买了猫。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洛琛熠喜欢自己。
当然,这并不是她的盲目自信。
而是逻辑推理,那么就可以解释,洛琛熠最近一系列的比较迷惑的行为了。
孟珩没解决掉,又来了一个洛琛熠…
烦躁。
她想。
手指一顿,找到了拉黑键。
她准备把他拉黑。
却在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这么做好像不太道德,人家都还没有说什么,自己又何必过于的敏感。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喜欢她的人可太多了,她有的是花招,让对方知难而退。
当然,除了孟珩这一个人。
他执着,聪明,还不要脸。
加上孟弦一的关系,她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她不再多想,不想再给自己平添烦恼,也不想显得自己心里有鬼自作多情忘恩负义似的,于是就把洛琛熠的聊天框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和隐藏聊天框。
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一切后,她随手把手机扔到了边上。
吹了一会风,脑子更加清醒了,于是她吃了一颗安眠药,继续睡觉去了。
失望的太久了,便也不会太失望了。
如今,距离是近了一些,可他还是看不到这么多年感情的希冀。
洛琛熠游完泳后,裹着浴巾,带着水果回到了自己的那栋房子里。
他把烘干机和吹风机都拿了出来,给小荷这条小笨狗吹毛,否则他怕空调温度太低了,小荷全身湿透的,不好睡觉。
要是感冒生病了,就更麻烦了。
小荷倒是挺老实的,像条假狗一样,半躺着老老实实的接受主人的按摩。
“笨狗,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哈,聪明的时候还挺聪明的,改天把你给卖掉。”洛琛熠一边吹一边说,心想还好,刚剃了毛,吹起来不是那么的费劲。
“阿拉斯加猪。”他摸着小荷的肚子,捏了它一把。
小荷忽然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汪了一声。
“咋滴,你不服啊,下次自己给自己吹,哼。”洛琛熠吹到了狗脑袋上,因为脑袋大,毛还没剃,所以吹起来很慢。
小荷没理它,自顾自的摆了摆尾巴,似乎表示服务很不错的样子。
“好了笨狗,睡觉了,晚安。”洛琛熠收拾好东西,进了卫生间,冲了个凉。
他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白色四角短裤。
可是,小荷不见了…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它钻进了被子里,露出自己黑白色的大脑袋,看着洛琛熠。
洛琛熠笑了,掀开被子“你还挺会享受的哈,明天开始,把你关进笼子里。”
小荷扑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汪了一声。
洛琛熠本来想把它赶下去的,最后想想算了,就轻轻的踢了小荷一脚“你还想干嘛。”
小荷把爪子递到他的手里,洛琛熠随手拿了嘴套过来,要给小荷戴上“老规矩,睡床的代价哈。”
小荷把嘴巴伸过来,洛琛熠就给它戴上了。
他是喜欢小荷的,小荷也聪明,但是毕竟是大型犬,嘴巴也大,人睡觉的时候意识又不是很清楚,所以他还是小心的,这样比较安全。
他躺在小荷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睡吧。”
他看着这个狗脑袋,心想,什么时候把这条狗变成夏恪一就好了。
如果和夏恪一一起睡觉,那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十年过去,他从最初的想见她,想了解她,想和她在一起,也慢慢融合了所有的感觉,也包括如今,生理上的期待。
这是他在年少的时候,从来都未曾想过的事儿。
如今,连日的梦和相遇让这种心思与日俱增。
他不会再去压抑这种想法,而是任由这种想法肆意的疯长。
于是,他就在这样的美好的想象中,搂着狗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落在金黄色的向日葵上,黄色花瓣在风里微微的晃动。
有一些已经成熟了,黑色的向日葵仔很是饱满。
洛嘉林抱着小雪,看着站在向日葵旁边的洛琛熠。
他穿着雪白色的衬衫和西裤,拿了一把剪刀在剪向日葵。
“哎哟儿子,有没有收获的快乐呀?”他心想,等我见到陈深,你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卖的是什么关子了。
洛琛熠回头看他“老洛,你要不要吃?”
“不要,太慢,浪费时间,我还是吃点其他的吧。”他就抱着小雪,又往园子里面溜达去了。
园子很大,种了很多鲜花绿植和水果,江南冬日不太冷,所以一年四季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洛琛熠拉着猫狗上车的时候,洛嘉林坐在后排看着他在那里忙活“就住家里嘛,地方大,多自由,我还不用开车。”
“你管我。”洛琛熠放好猫的小笼子,小雪这几天住大笼子惯了,忽然在小笼子里,似乎是不太喜欢,于是喵了一声。
小荷摆了摆尾巴,洛嘉林摸了一把它的脑袋“这猫挺好的,也不留下给小兰做个伴,真是的。”
“你再买一个呗,你很缺钱吗?”洛琛熠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
“不缺钱,但也不是所有猫都像小雪一样,就像不是所有狗都像小荷一样,对吧,小荷。”他拍了拍小荷的爪子,毛茸茸的小爪子支撑着一条大胖狗。
小荷嗷呜一声。
“你看,这小笨狗也不笨嘛。”洛嘉林笑嘻嘻的说,观察着洛琛熠的神色。
…
办公室里,小荷趴在地上,小雪趴在沙发上。
一人一猫一狗的生活似乎很是和谐,只不过,洛琛熠有一些心不在焉。
今天早上,他给她发过一条微信,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病有没有好。
可是她没有回复。
或许,她消息太多了,没有看见。
他想。
随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放松了一下神经,便看见了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向日葵。
密密麻麻的黑色瓜子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
不是炒瓜子那样,有其他添加的味道,那种原始的清香,很是纯粹。
就像夏恪一身上,干净纯粹的味道。
十年过去,她的脸出落的比十年前更美了。
身材也是,从那一年的一米五八长到了如今的一米六二。
那时候的平胸,窄臀,也变成了如今的曲线玲珑,纤细又性感的样子。
抱她的那几次,他感受的到。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呼之欲出的欲望,可他压制住了它们,不想让她发现,那样显得过于轻浮,会让她害怕的。
他到底还是不会像孟珩一样,能够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们是两种风格。
洛琛熠嗑着瓜子的时候,洛嘉林也终于弄明白了夏恪一的身份。
当陈深看着照片,微笑着说就是她的时候,洛嘉林的心里也跳了两下,但是他给陈深说,这件事谁也不要讲,包括洛琛熠自己。
陈深不傻,当然懂。
所以今天他看洛琛熠的目光依旧一如往常,可是心里早就把洛琛熠给研究了八百遍了。
他心想,原来小洛总真的喜欢这一款啊,口味挺特别的,不是都订婚了吗!
从洛琛熠递出纸巾给夏恪一的那一刻开始,陈深就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但是他没多想。
直到那一天,洛琛熠在忆江南的大堂,反应迅速的搂住夏恪一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就很不洛琛熠,他可从来都没有英雄救美的习惯,他的习惯是不搭理任何陌生的女人,当然,熟悉的也不怎么搭理。
当然,陈深很聪明,没人问,他不可能去八卦,更不会多想。
洛嘉林的刻意询问,证实了陈深的猜测。
于是这一刻,他端着咖啡敲门,看见洛琛熠正在那里嗑瓜子的奇怪一幕“洛总,你要的咖啡和文件。”
“嗯。”洛琛熠继续嗑瓜子,头也没抬。
“有事儿?”洛琛熠问道,看向陈深。
“洛总,下班了,要我当司机吗?”陈深压制着八卦的心问。
“你走吧,我自己开车。”
“好的好的。”陈深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洛琛熠十七岁的初夏,海大附中的花园里,长出来了几棵向日葵。
不知道是学校里的花匠刻意种的,还是自由生长的野果。
从样子和位置上来看,更像是后者。
过了一段时间,向日葵打了几个包。
有一天,洛琛熠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看见了夏恪一的身影。
他想上去,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装作没看见。
但是,他也没有走。
只听见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在那里说:夏恪一,你看花呢?
夏恪一说:是啊,你看这几个向日葵,好像是野生的,不过长得还挺好的,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开花了,很快就会长出瓜子了。
男孩子说:葵花籽还挺好吃的,比西瓜子和南瓜子香,怪不得过年的时候人们喜欢吃瓜子花生。
夏恪一说:是的呀,不过吃没炒过的嫩的瓜子,会更香一些,也不容易上火,那种原始的味道还是很舒服的。
男孩子和夏恪一一前一后的走向教学楼的时候,洛琛熠远远的看着他们。
他心想,夏恪一,如果我靠近你,你会不会和我说话呢?
瓜子皮扔了一地的时候,洛琛熠才反应过来,就立马拿了纸巾,把地上的瓜子皮包在了一起。
洛嘉林在门缝里,看见洛琛熠这个样子的时候,立马就给傅文姝拍了一个视频:你看,你儿子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傅文姝秒回:难不成真喜欢人家那个姑娘,这可使不得啊,人家都订婚了…
洛嘉林回复说:回去再和你说。
晚上,夫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探讨。
洛嘉林摸着下巴“说来也奇怪,那姑娘是十五岁的时候直接转进来的,按理说海城一中是不会随便接外地户口的人进来的,这就很奇怪。”
“而且,她的身份,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
“算了,别研究了,人家都订婚了,研究啥子嘛,不要做不道德的人。”傅文姝抱着猫,叹气说。
“不,我觉得这姑娘不太对劲,不太正常。”洛嘉林思考着,喝了一杯茶。
“这种不正常,就你懂吗,很奇怪的一种状态。”他两手托着下巴。
“你要不给你儿子打个预防针,省的他…”傅文姝有些担心,自从知道洛琛熠喜欢人家一个有人家的姑娘开始,她全身上下的道德感都拉满了。
“不着急,我觉得吧,这件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这么谜的一个人,或许身上还有秘密呢,背不住订婚都是假的呢。”洛嘉林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不是正常的,普通的那种姑娘,这件事儿,我们不要掺和,省的琛熠不高兴咯。”
“当然,如果哪里有问题了,我一定会及时止损的。”洛嘉林把茶喝完了,手里还捏着茶杯。
洛琛熠在公司加了一会儿班后,才回到家里,他不想去遛狗,就打包了一份过桥米线回去吃。
他一边吃一边想,夏恪一,你到底在干嘛,你是故意不回我消息的吗?
客厅外的院子里,清澈的水从假山上流出,流入湖里。
水循环往复,就像是谁,反复循环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