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杜姨娘和三姑娘已经带到。”陈妈妈从李秀杰身边经过,冷哼了一句,走到了蒋心音身边,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蒋心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起了头,若不是昨儿个李娇琳外出遇刺让她心惊气愤了一晚上,一大早又听见底下的人说起昨儿个凉秋院外头发现药罐的事情,她也不会找这两个常年被她抛诸脑后之人的麻烦,她现在,需要将心中的气出一出。
“请王妃娘娘安。”杜若带着李秀杰朝蒋心音行了礼,谁知道蒋心音却忽然呵斥道:“跪下!”
母女二人一顿,便在院落中跪下,蒋心音也不开口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们,面上都是轻蔑之意。
当年新帝刚刚继位,京中还乱成一团,王爷却从外头带回了这个外室,怀里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蒋心音也闹过,可是李鸣宵对她怎么说?
他说杜若不过是一时兴起把持不住才宠幸了的女子,若是王妃不喜,就将她们母女安排到凉秋院里住便是。
蒋心音听到李鸣宵的话,心中的怨气是消了一些去,毕竟凉秋院是府邸里最偏僻最荒芜的院落,若真是王爷放在心尖上的人,又怎么会让她去到那样的地方居住?
可是杜若母女入府之后当真就被李呜宵安排在了凉秋院里,李鸣宵对她们母女也算是冷淡至极。
一开始蒋心音也怕李鸣宵是哄骗她的,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别说杜若母女没有踏出过凉秋院,就连李鸣宵都不曾踏足,再加上后院里还有其她的妾室明争暗斗,蒋心音自然也就慢慢没空再理会凉秋院的一切。
杜若和王爷也就逢年过节团圆的时候见上一见,蒋心音是世家贵族出来的嫡小姐,自然是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定然是要日常维护的。
像王爷和杜若这样一年到底见不到两次面的人,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当年王爷当真对杜小娘动了情,也在岁月中早就被磨灭了。
可眼下……只能怪凉秋院自个儿撞上了她生气的口上!
李秀杰虽然在凉秋院里长大,可是杜若平日里疼她宠她入骨,哪怕是做错事,也只是板着脸呵斥几句,从未真正惩罚过她。
如今跪在院落里大半炷香过去了,蒋心音也没有打算让她们母女二人起身,盛尘萦已经有些跪不住了,娇小的身子晃了晃。
这也引起了蒋心音的注意。若说起这么多年,蒋心音注意凉秋院里还是因为住在里头的杜若,只不过这个杜姨娘姿色平平,最大的优点只怕就是性情柔和,从来都是不争不抢的。
可是现在……
入府十年,当初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如今也长成了个小姑娘,小姑娘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张脸上婴儿肥尚未褪去,肌肤如凝,一双圆圆的眸子仿若藏了星子,甚是璀璨。
蒋心音一顿,这在凉秋院里养大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的容颜,若是再过多两年……只怕会成为一个倾城的小美人!
她突然就想起了当年王爷说的那句话,说李秀杰是他的福星!
呸!
一个低贱妾室生出的孩子,也配当王府的福星?
李秀杰也察觉到了来自王妃的打量,换做平常她倒不觉得如何,可昨夜到药阁拿走药膏本来就是她的错,如今倒是有几分的心虚,急忙将身子缩了缩。
蒋心音冷嗤了一声,刚想说话,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母亲,一大早的,这院落里怎么如此热闹?”
说话的人正是昨日外出遇刺的李娇琳,恒王和恒王妃的爱女。
李娇琳一身裙衫是时下京中最流行的款式,她的模样跟王妃长得十分相似,一眼瞧去便知晓是母女。
经过杜若母女身旁之时,李娇琳根本就没有理会跪着的两人,对她而言,母亲惩罚后院那些不安分的狐媚子是经常的事情。
蒋心音看到李娇琳,立刻伸出了手臂,将人迎到了自己身边,语气担忧:“娇娇,怎么起身了?不是说了,今日好好歇息着,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李娇琳摇摇头,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人,明显顿了顿:“这……不是凉秋院里的吗?”
也不怪李娇琳惊讶,毕竟自从几年前凉秋院里的杜姨娘时常身子不好之后,母亲为了不让她的病情传到后院来,就免去了她的每日请安,让她好好待在凉秋院里。
今日也不是过年过节,所以能够看到凉秋院里的人,李娇琳倒是觉得稀奇。
“回大姑娘的话,昨儿个药阁里丢了一罐药膏,是凉秋院的杜姨娘不问自取,如今杜姨娘和三姑娘正在受罚。”陈妈妈笑着对李娇琳说道。
“不过是一罐药膏,陈妈妈也需要这样大动干戈扰了母亲的清净?随便打几个板子让她们长长记性,赶紧回凉秋院,莫在这里平白让母亲烦心。”李娇琳走到了蒋心音身边,摇了摇她的袖子,撒娇道:“母亲,你答应过娇娇的,要带娇娇去挑选新的衣裳,过几日就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你答应过娇娇的。”
蒋心音哪里受得了女儿这般撒娇,连连答应:“行行行,母亲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有反悔?陈妈妈,去准备马车,本妃带姑娘出去一趟。”
蒋心音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淡淡开声道:“杜姨娘,既然大姑娘这么说了,你们母女二人便自领了十次手板后回院里去,日后无事便不要再出来。”
杜若一惊,立刻抬起头,道:“娘娘,此事是妾身一人所为,不关三姑娘的事情,娘娘若要惩罚,妾身愿意自领二十次手板。”
“放肆!”蒋心音原本想要息事宁人,没有想到杜若竟然这般不识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就连李娇琳也是一顿,轻蔑地笑了笑:“杜姨娘这么多年待在凉秋院里待傻了么?竟然连礼仪尊卑都忘了,说得好听些你不过是父亲的妾室,说的难听些,杜姨娘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子。主母如何惩罚婢子谁人敢置喙一二?我母亲心善,你竟敢如此冲撞她?”
“既然杜姨娘不愿领了母亲的恩情,陈妈妈,那就让杜姨娘和三妹妹尝尝杖打的滋味。”李娇琳比李秀杰大了一岁,可是因为是恒王和王妃的爱女,向来都是娇蛮任性的。
她昨儿个受了惊吓,如今又看杜姨娘这样冲撞自己的母亲,气得将那小姐脾性都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