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怎么说,也是周德威带单廷珪入军,所以单廷珪还是手下留情了,他上书的罪状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完全是可有可无。
至于曾经周德威犯下的擅自离开西线战场、纵兵抢粮、擅杀俘虏等足以砍头的罪却一个也没提及,因为单廷珪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写这些罪过上书给刘彧,周德威就死定了,而自己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更何况,如今时局未稳,刘彧到底想不想杀周德威还是个问题,单廷珪自然不会做的太过分。
不过就算这样,周德威也算是彻底寒了心,从此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无论谁来他都不见,当初跟随他很久的副将陈章不远千里想来看看他,但是周德威也都拒绝了。
当阮佃夫走到周德威所在的那一条街后,他不由得摇了摇头,看着这周围探头探脑的人,阮佃夫就知道他们都是御林军的士卒,目的就是监视周德威。
阮佃夫可是皇帝的近臣,当那些御林军看到阮佃夫的马车出现后,也不敢过多观看,而是自顾自的做别的事情去了。
很快,一个农夫打扮的御林军走过来恭敬的说道:“末将御林军什长林海见过阮大人。”
阮佃夫点了点头,随后示意身旁的周登之摸出银子道:“诸位都辛苦了,拿这些钱去喝喝酒吧,本官有事要去找一下周将军。”
那什长看到数量不少的银子后眼睛都快直了,再加上阮佃夫的身份,他连忙笑着说道:“大人,要不要末将随您一同进去?”
阮佃夫瞥了他一眼道:“可以,但是这种军机大事你听了,就只能把头颅也留下了。”
那位御林军什长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后连忙说道:“启禀阮大人,周将军的府邸就在这条街的第三处,我会约束手下今天不要乱走。”
“你很聪明。”阮佃夫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周登之又拿出了不少银子。
那什长看到又有银子后更是谦卑,带着附近的御林军迅速离开,虽然他们从属御林军,但他们可不是死士,自然不会去管阮佃夫和周德威到底要说些什么。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因为刘彧厌恶的原因,周德威府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冷不丁有人拜访,这让门房一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在听闻是阮佃夫到访后,门房一边催促人去通报周德威,一边连忙打开了大门。
“阮佃夫,他怎么会来?”周德威正在书房研墨作画,当听到阮佃夫到访后,他手中的毛笔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在周德威身边的是他的夫人刘氏,当听到刘彧身边近臣上门拜访后,她不不免担心道:“夫君,那阮佃夫素来与你不和,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夫君你现在又不被陛下所喜,阮佃夫来此恐怕是敌非友啊。”
“没事,你先回避一下吧,你去请阮大人到正厅。”周德威笑了笑,让刘氏先行回去休息,随后又吩咐仆人请阮佃夫先入座。
整理了一番仪容后,周德威大踏步的走进了正厅,他在看到阮佃夫后立刻迎上去笑着拱手道:“哎呀真是稀客啊,阮大人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到末将这里来啊。”
阮佃夫拱手回礼道:“很久没有见周将军了,今日刚好路过,特地前来拜访一下。”
周德威当然知道阮佃夫是在说假话,他住在京城的边缘处,再加上一整条街道几乎都是御林军,谁愿意没事来这里,就是朝廷文武都不愿意来,怕惹一身骚。
但这话周德威可不会当面说出来,二人一番虚与委蛇后,反而是阮佃夫先沉不住气了。
“周将军,自从上次您追捕刘勔不利后,朝堂上对您是颇有微词啊。”
周德威淡淡的回应道:“那又如何,本将依旧攻克整个西线,覆灭朝廷数万大军,军功位列满朝文武第一,些许小人的恶意中伤又有什么可在意的。”
“可是周将军可知道现在形势有多危急,您曾经的下属单廷珪做到卫将军后更是多次上书,文武百官那是个个落井下石,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您可就真的是过街老鼠了。”
“哦。”周德威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专注于手上的点心。
阮佃夫皱了皱眉道:“周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没有,随遇而安吧,如果陛下要重新征召我入军,那自然极好,如果从今以后放我解甲归田,那我也乐得自在。”周德威淡淡的说道。
阮佃夫撇了撇嘴,他怎么可能相信周德威的话,要知道现在周德威也不过三十而已,正是年富力强,想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府邸里每天种菜钓鱼。
不过被周德威这么一打岔,阮佃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只能试探的问道:“周将军,你是不是想重掌兵权?”
周德威讶异的看了一眼阮佃夫,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周德威笑着说道:“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掌兵权不得看陛下吗?我等哪来的权力。”
“我说的不是刘彧,刘彧几乎不可能让你重掌兵权,除非再次展开大战,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有了兵权也是死。”阮佃夫沉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将军请想想,如果我们跟项开开战,你重掌兵权,败了那就是身死,如果胜了,那就是又立下大功,可就真的离死不远喽。”阮佃夫摇头叹息道。
走兔死,走狗烹,现在的刘彧尚且对麾下文臣武将如此要是周德威再立下什么军功,刘彧一定会罗织罪名处死周德威乃至对他家里人动手,焉知周德威会不会是下一个雷家。
“你想怎么办?”周德威此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突然明白阮佃夫为什么今日来找他了,顿时心中一片悚然,连阮佃夫这种人都离心离德了,这刘彧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