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顾妈妈又拉着姜沉鱼聊了很多,从喜好到习惯,越说越来劲儿。
但又很有分寸,自始至终都没提姜家人。
许是顾谨言之前叮嘱过什么,但这还是让姜沉鱼多了一分感激。
和顾妈妈讲话也多了两分真诚。
最后还是顾谨言说想回家休息,姜沉鱼和顾妈妈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他们还是从楼梯上上去的,这会儿姜沉鱼手里还抱着顾妈妈送她的礼物,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根本就没有要等顾谨言的意思。
明明下楼的时候还小心抓着他的袖子,现在却只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
真是一个用完就丢的坏蛋。
顾谨言心里想着,忽得又想起今天上午秘书调查出的盒子上的指纹报告,又快步走了两步,“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看一个人。”
“我也是有自己事儿要做的。”姜沉鱼摆弄着怀里的小鱼手镯,看都不看他一眼。
对婚礼无条件配合是因为那是他们的合作,至于超出工作的范畴,她才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
她还要挣钱填两百亿的大坑呢!
顾谨言被拒绝也不生气,只打开门请姜沉鱼进去,继续说道,“我找到了之前往我房间藏木偶的人,但是我的人无法确认她是不是罪魁祸首,所以想请你来帮忙鉴定一下。”
“当然,我知道天下最有天赋的小术士的时间很宝贵,你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加急客户就可以。”顾谨言十分识趣:“别人如何付费,我付双倍,可以吗?”
“什么双倍不双倍的,我们夫妻一场,本来就因为互相扶持,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呢?”姜沉鱼抬眸,脸上一本正经,只有两个眼睛像是亮了两个度。
顾谨言似乎早就想到了她会改变主意,也不惊讶。
但还是轻笑出来,询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等下把收费标准发给你,你先交定金,然后我随时都有时间。”姜沉鱼才不管别人笑不笑话她。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定金也要双倍哦。”
“记得啦。”顾谨言声音里满是戏谑。
姜沉鱼摸摸鼻子,看在那么多钱的份上,还是关心了一句,“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是因为这件事在发愁吗?”
“不全是,我的身体不好,很多东西都吃不了。”顾谨言无奈地笑了笑。
说是很多东西都吃不了,但其实他现在能吃的就只是各种清淡的粥类。
姜沉鱼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
脉象微弱杂乱,仿佛随时都会停掉。
“是不是还失眠多梦,气虚气短,时常觉得身体没有力气?”她问顾谨言。
顾谨言点了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小术士无缝转变成小医生。
和上一次一样,只要在谈到正事儿的时候,姜沉鱼的脸就会不自觉地变严肃,眼神也会格外的认真,和平时那个“无所谓”的姜沉鱼完全不一样。
姜沉鱼还在查看顾谨言的身体,眉头微微蹙起,“你身体很虚,又经常劳累过度,窟窿太大了,已经补不起来了。”
“嗯,所以就不补了。”顾谨言抽回自己的手,不想看见姜沉鱼皱眉的样子。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胳膊,笑道:“我去洗漱一下,等下把钱给你。”
姜沉鱼点点头,心里感觉麻麻的。
一个人每天吃不了饭,睡不着觉,为什么还能维持这么好的脾气?
还有上一次眼睛失明了也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分明很想活下去,不是吗?
她想起自己弟弟姜落,小刀在手上划个口子都要又哭又闹,恨不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可怜他,补偿他。
顾谨言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她再次这样想。
当天晚上,是大师兄给她打来的电话。
不同于师父的放养,大师兄一向都是认真严谨,“你欠的钱倒是不多,但是你知道的,买功德的钱必须要自己赚的才行,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行,怎么不行,只要你不像小老头那样克扣我一半的佣金,我多做两个任务就赚到啦。”姜沉鱼之所以举报师父,一是看不得小老头嘚瑟,再有就是给大师兄找个事儿做,免得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木已成舟,她不乐意别人为了她操心。
姜沉鱼突然想起顾谨言,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所以也不想让别人为他操心?
“本来这些年你做任务有了不少钱,结果都填补给姜家了,那些不知真龙的蠢货……”大师兄义愤填膺。
“不提他们了,太晦气了。”姜沉鱼连忙打断对面的唠叨,想了想,试探着问:“师兄,我记得我们山门是不是有一个普通人都能练的清心咒来着?”
清心咒这种东西比较鸡肋,没什么修行的作用,只能让人安神养心,但作用还不如一碗随手摘的草药。
倒贴让修行的人练,大家都懒得练。
不过这种修炼对顾谨言这种什么养分都吸收不了的身体来说,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怎么了?你生病了?”大师兄急了。
姜沉鱼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随便问问呗,看能不能在山下成立个班,卖卖课什么的,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
再说了,顾谨言给的钱也不是苍蝇腿,是超级肥的大猪蹄子!
“行,我等下发给你,但是你也注意点儿,不许再填补姜家那群人了!”大师兄是真的恨铁不成钢。
虽然姜沉鱼毁了赌咒,但是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姜沉鱼真的放下了。
毕竟姜沉鱼之前为姜家做的那些傻事还历历在目。
姜沉鱼撇撇嘴,哼唧了一声,也懒得去“证明”什么。
拿到清心咒,姜沉鱼做早课修行的时候,自己先过了一遍。
怕教顾谨言的时候,自己不会,那多丢人啊!
谁知道她正修炼的时候,小蝌蚪竟然卷土重来,又来偷吃她的气。
今天她都没修行,还被偷吃了一口,简直没有天理!
姜沉鱼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掏出罗盘,念了个咒,就开始找这个脏东西。
她跟着指针的方向找出去,径直走到了顾谨言的房间门口。
先看了眼时间,才敲了敲房间的门,“顾谨言,你醒了没?”
房门没锁,一敲就被推开。
只见床头亮着一个小夜灯,顾谨言躺在床上,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在不停地挣扎着。
“滚开,离我远点儿……”他急促地说着。
出了满头的冷汗,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害怕,全然没有白天的云淡风轻。
像是一个被堵在墙角,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就知道,还说不是装的。”姜沉鱼冷哼一声,看着他消瘦的脸,上下滚动的喉结,默默移开视线。
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抓住了顾谨言的手,一边运气,一边嘀咕,“这个也是收费项目,就算长得漂亮也要给钱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