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宫,自若凌和天启悄然离开后,上古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空旷的四周,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失措,不知该往何处去。就在这时,凤染神色匆匆地赶来,赶忙向她禀报:“神尊,仪合神尊来了。”
上古蓦然回首,便瞧见了伫立在自己身后的仪和。仪合的眼眸中泪光闪烁,那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喜悦:“是姐姐,真的是姐姐。”言罢,仪合快步向前,与上古紧紧相拥。这阔别六万年的拥抱,驱散了长久以来萦绕在仪合心间的孤寂,她再也不是形单影只,独自面对无尽岁月的神尊了。
凤染心思细腻,见此情景,立刻善解人意地说道:“神尊,我这就去端几道精致的点心过来。您与仪合神尊六万年未曾相见,定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我便先退下,不打扰二位了。”说罢,凤染转身离去。
上古轻轻拉着仪合的手,关切地问道:“妹妹,这六万年你过得可好?”仪合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姐姐,这六万年的时光于你我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过眼云烟罢了。况且还有芜浣陪伴在我身边,日子倒也不算难熬。”
上古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追问道:“仪合,你觉得芜浣有没有什么变化?我听闻她似乎做了不少错事,你可知晓?”仪合心中一凛,她曾听天启提及姐姐此次苏醒已没了之前的记忆,如今见上古突然问起芜浣,不禁起了试探之意,于是缓缓说道:“姐姐,你还记得后池吗?”上古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疑惑:“后池不是古君的女儿吗?她和我有什么关联吗?”
仪合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轻松的神情,说道:“毕竟六万年过去了,芜浣如今已为人母,有些许变化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做错事,当年炙阳那般稳重,也曾有过差池,更何况是芜浣呢?想来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无碍大局。只是不知姐姐是从何处听闻这些传言的?”
上古见仪合对芜浣如此维护,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再继续追问。她话锋一转,问道:“仪合,你为何会选暮光当天帝?芜浣与古君之间似乎曾有过一些纠葛……”仪合微微顿了顿,神色略显复杂,说道:“此事说来颇为复杂,日后再慢慢向姐姐解释吧。”
仪合沉默片刻后,主动开口道:“姐姐,这混沌主神的位置,我想是不是该归还给你?”上古听闻此言,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视仪合的眼睛,问道:“仪合,你当真是真心要还给我吗?”仪合先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说道:“姐姐,自然是真心的。你我姐妹情深,谁来担当混沌主神之位又有何妨?”
上古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仪合,这几日我思索了许多。往昔我担任混沌主神,是出于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可如今历经这诸多变故,我已无意于此。六万年的时光里,你与若凌治理下三界,功绩斐然,众人对你们赞誉有加。而我在六万年之前,却饱受世人诟病。如今众人心中早已认可你为混沌主神,若此时贸然换人,若换作若凌或许尚可,若是我,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仪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所取代。上古将仪合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叹息,六万年的岁月,不仅芜浣变了,就连仪合和若凌也与往昔不同了。她深知,方才仪合所言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番试探罢了。
仪合热情地邀请道:“姐姐,你可与我一同前往九霄殿居住。不妨将朝圣殿安置在九霄殿隔壁,到时再叫上若凌,咱们姐妹三人便能朝夕相伴了。”上古轻轻摇了摇头,婉拒道:“清池宫挺好的,有元启、天启、凤染他们在,我不会觉得孤单寂寞,且我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仪合仍不放弃,又说道:“那便依姐姐所言。我这就让芜浣安排些仙侍过来服侍姐姐,也好让姐姐的生活更加舒适惬意。”上古再次拒绝:“不用了。”仪合不禁有些错愕,上古见状解释道:“我只喜清净,那些天宫的仙侍与我恐难相处,还是算了吧。仪合,你也不必总是试探我的一举一动。”
仪合急忙说道:“姐姐,你误会了。”上古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去吧,我有些乏累了,想歇息片刻。”仪合虽对上古的变化感到惊讶,但心想或许是因她刚刚苏醒之故,便也不再多想,转身离去。
天启从一旁缓缓走出,轻声问道:“上古,你对仪合是否有些过于严苛了?你们毕竟是姐妹,何必如此呢?”上古神色黯然,缓缓说道:“我难过的是仪合心中已失了公正,她已不再是六万年前在神界那个嫉恶如仇的仪合神尊了。方才我不过是询问芜浣一句,她便百般维护,可见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摆在她面前,她是绝不会给芜浣定罪的。”
天启微微点头,说道:“这芜浣固然可恶,但她对仪合确实关怀备至,六万年来,将仪合照顾得无微不至,难怪仪合如此宠溺她。”上古心中却因妹妹对自己的故意隐瞒而感到哀伤,她实在不希望妹妹变得像芜浣那般自私自利,若是不惩处芜浣,恐怕仪合会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上古带着元启来到苍穹之镜。元启往日在此处调皮捣蛋惯了,对这里的一切可谓轻车熟路。上古见他这般模样,不禁问道:“我看你对这里极为熟悉,你以前可是经常来?”元启赶忙矢口否认:“没有啊。”可他那闪烁的眼神和上古半信半疑的表情,让他顿时乖乖闭嘴。
景昭和芜浣正在苍穹之镜游玩,景昭轻声问道:“母神,上古神尊真的苏醒了吗?那我们……”芜浣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说道:“听闻她已没了后池的记忆,虽不知是真是假,但目前来看,应该不会为难我们。更何况主神已试探过她,不像是佯装失忆。”景昭听了,心中稍感宽慰:“那就好,但愿她永远都想不起来。”
景昭又皱着眉头说道:“上古神尊真的对仪合神尊那般说话吗?她们虽是姐妹,但如今仪合神尊才是主神,上古神尊这般言语,实在是有失敬重。”芜浣却不以为然,说道:“这很正常,她在神界之时便是如此,行事随心所欲,从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她能对仪合神尊说出怎样的话,都不足为奇。”
景昭心中替主神鸣不平:“主神执掌下三界六万年,如今上古神尊回来了,难道真的要将位置还给她吗?凭什么?她有何功绩?”芜浣心中也隐隐担忧:“上古如今虽不要,但难保日后不会改变主意。她心思深沉,再加上若凌、天启和白玦,仪合神尊独自应对这三人,着实艰难。我若不出手相助,主神怕是真要退位了。”
芜浣转头对景昭叮嘱道:“昭儿,你务必记住,日后若是见到上古,切不可与她正面冲突。你未曾见识过有些人天生便是神祇,即便过了六万年,她在下三界依旧拥有无上权威。”景昭乖巧地点点头:“女儿明白,定会小心行事,能避开上古便尽量避开,绝不给母神惹祸。”
元启不知跑到何处玩耍去了,上古在苍穹之镜中迷失了方向,恰好遇上芜浣和景昭。芜浣见状,瞬间愣住,景昭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赶忙拉着景昭上前行礼:“下神、下君参见上古神尊。”上古轻声说道:“免礼。”
芜浣偷偷抬眼瞧着上古,只见她如今的模样与六万年前别无二致,可上古看着衣着雍容华贵的芜浣,却觉得格外刺眼,这身装扮竟与仪合的有几分相似……上古淡淡地开口道:“六万年不见,神尊可还安好?”芜浣满脸堆笑,假意讨好上古,可深知她真面目的上古看都不愿看她一眼。上古冷冷地说道:“自然是混沌神力充沛,无需天后操心。倒是你,六万年不见,轻浮、招摇四字在你身上尽显无遗。”
芜浣遭上古这般冷嘲热讽,若是换作旁人,她早已怒发冲冠,可如今她魔力尚未大成,只得强压怒火,说道:“神尊教训,芜浣定当铭记。”景昭见母神如此卑躬屈膝,心中替她愤愤不平,暗自思忖母神帮仪合神尊治理下三界六万年,上古神尊除了以身殉世,又有何了不起之处?凭什么这般对母神说话!
上古似是察觉到景昭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既然这位下君如此不服气,为何不直接同我讲,背后诋毁真神,该当何罪?”景昭顿时慌了神,芜浣见状,狠狠心,一巴掌扇在景昭的脸上,景昭直接被打懵了。芜浣赶忙拉着景昭向上古请罪:“请神尊看在仪合神尊和昔年神界主仆情谊的份上,饶过小女景昭,芜浣与暮光定当感恩戴德。”上古怒目而视,质问道:“原来还记得主仆!我才是主,芜浣是仆!”芜浣无奈,只得与景昭一同下跪请罪。上古看着这对母女,只觉心中厌烦无比,说道:“罢了,你我主仆情谊已断,他日神界重启,你不得踏入神界一步。”言罢,上古施展法术离去。
芜浣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恶毒与恨意,景昭则捂着被打肿的脸,眼神中满是委屈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