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似笑非笑,“丫头,之前的事可想好了?”
柳岁哪敢说不,点头如小鸡啄米。
“一切全听祖母安排!”
妈呀,即使那雪魄丹有毒,她也认了!
祖母这左一脚右一脚的,她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脸面什么的今日算是彻底丢了!
柳老夫人见她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神情,心中暗自好笑。
她这内力功夫是从小跟着父亲练习的,后得长白道人指点一二,不说以一敌百,敌个几十不在话下!
柳岁底子薄弱,可胜在她坚韧不服输,她那么好强一个女子,定是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
如果雪魄能被柳岁吸收,再加以指点,日后就算她与老镇国公仙去了,也不必担心她会被人欺负!
何况景昭辰的功夫也是高深莫测,有他在旁督促指导,柳岁的武功造诣低不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那些事总也是忙不完的。”
柳老夫人轻轻跃到她身边,“别与祖母打哈哈,你的事如果真算起来,没个几年达不到你的期望!”
柳岁嘴巴张了张,还是乖乖跟在柳老夫人身后。
江玉嗫嚅,“姑娘真要吃啊?万一有毒呢?”
柳老夫人轻轻扬了扬手,风裹挟着叶子铺天盖地飞向江玉。
“我还能害自己的孙女不成?再废话,腿给你敲断!“
江玉,“”
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着江玉胖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柳岁长长叹了口气。
果然,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
涂山也不知躲去了哪,这个时候它倒是会躲避危险!
蛇也靠不住!
进了屋,柳老夫人坐在长榻上。
“躺下。”
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了当。
柳岁默默躺下,枕头上还带着太阳的温度。
柳老夫人取出木匣,小心打开,口中呢喃。
“爹,您交代的事女儿终于做到了,也请您和娘保佑岁岁能顺利吸收雪魄”
她又嘀嘀咕咕说了好多柳岁听不懂的,像咒语,又似口诀。
“你是柳岁,但又不是柳岁,你出现的时辰与师公当年算出来的分毫不差。”
柳老夫人顿了顿,声音渐微。
“雪魄入体会打通你的七经八脉,当然那种疼痛也非常人能够忍受,师公曾言此丹会让人陷入幻境,必须要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走出来,否则”
意志薄弱的就会陷入虚幻美好的梦境再也醒不来!
柳岁闭着眼,感受着祖母情绪的变化。
“我既叫您一声祖母,就永远是您的孙女,不管现在还是今后,我都会与柳家共进退!”
柳老夫人眼眶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柳岁就是这样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女子,私心里说,她更喜欢现在的柳岁,因为她身上有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一样的鲜活灵动,一样的坚韧不拔,仿佛没什么事能影响到她前进的脚步!
一辈子很长,却又很短,好像只是一眨眼,她就已经白了头。
柳老夫人看一眼窗外,刚才还阴云密布,此刻却是阳光普照。
“祖母,您知道我母亲是何人吗?”
柳老夫人收回视线,眸光沉了沉。
“具体的还真是不清楚,原想着等他们正式大婚问问的,谁知竟是再没机会了”
“那祖母”
柳岁猛地睁开眼,捉住柳老夫人的手,语气恳切却又坚定。
“我父亲不是您和祖父的儿子吧?”
老镇国公曾说柳玄乃是柳家三子,当时她并未生疑,可后来得知柳玄是她亲生父亲时,这才觉得祖父的话漏洞百出。
流放时,柳岁刚过及笄之龄,就算这时代成亲再早,父亲也不可能有她这么大的女儿!
柳齐的一双儿女五岁,二叔柳平更是才得一子!
可老镇国公既然不想说,她也只当不知道,善意的谎言也是为了不伤害她。
比起这些,她更愿意自己就是柳家人!
十几年前,边境失守,一时间烽烟四起,血流成河。
本该支援的西遥军却迟迟未到,危难之时,柳玄与柳家其余儿郎冒死送走了老镇国公和景昭辰,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死守城池整整七日。
谁也不知那七日发生了什么,境况又有多惨烈,除了少数活着的平阳军,其余的将士,包括柳家四个儿郎尸骨无存!
自那一战,皇帝嘉奖了当时的大将军柳泰,风光一时无两。
可一切只是表象。
皇帝以柳泰痛失爱子,受伤颇重为由,收回了兵符,而且为稳住局势,重文轻武,大力扶持年轻的朝臣,新秀一茬接一茬如雨后春笋。
而老镇国公上不了战场,也失了兵权,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其他几个儿子的死也令他十分难过,但,独对柳玄感情特殊,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年迈的老镇国公就会立刻湿了眼眶!
柳岁不太明白老镇国公,若说武将世家早就看淡生死,好像又并非如此,他与祖母重情重义,对陌生人都会伸出援手,更何况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祖母提起柳玄也是一脸痛惜,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祖母,您与祖父到底隐瞒了什么?”
秘密藏在心中久了,就会成为一种牵绊和桎梏。
单看老镇国公就知道了,那么爱饮烈酒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不管什么场合都不敢让自己喝醉!
即使在家中也如是!
柳岁长长呼出口气,“我准备好了,祖母,咱们开始吧!”
她刚才那一句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并不需要答案。
自然柳老夫人也不可能回答。
一诺千金,至死不悔!
雪魄就如其名,入口冰凉,带着淡淡的异香,那味道怎么形容呢,莫名有些勾人,让人欲罢不能。
“岁丫头你得时刻记住自己是谁”
“岁岁!”
意识陷入混沌时,朦胧间似是听见了景昭辰急切的呼唤。
“阿昭”
低语轻叹,很快柳岁就睡着了。
恍恍惚惚看到了在现世时的场景,队友的笑脸一掠而过,她定睛,死前一幕清晰浮现在面前,一切好似昨天才发生,她看到自己中枪倒下,手仍死死握着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