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刺史陈道异实在没有想到,他已经提前一天逃亡,而且没有惊动城内的其他人,没想到还是被巡察使的人逮到了。
“怎么办?”
他无声地在心里嘀咕道。
陈道异的双眼无神,整个人因为惊骇身子不停地颤抖。
按照巡察使王剪的做法,现在把他给逮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他的家眷也会被牵连其中。
就在这时,陈道异的一众家眷从后面的马车走了出来,并神情不悦地大喊道。
“怎么回事?”
“你们这帮兵痞子眼睛瞎了吗?不知道这是兖州刺史的车驾?”
“在小爷发火之前,赶紧滚一边去,不然耽误我们的行程,小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最大声的是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人,他这会趾高气扬地对四周的禁军大声吆喝。
从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道异听到逆子嚣张的声音,吓得他身子再度一颤,脸色也陡然大变。
还不等他呵斥,这个逆子接着大声喊道。
“小爷跟你们说话呢,难道你们全都聋了吗?”
“识相的赶紧把路让开,想当拦路的山匪,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驾?”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以下犯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爹遇到一点事,现在需要跑到铁山道去暂避风头,他肯定不会放过这帮没有眼色的禁军。
就在他叉着腰,继续对这帮表情肃穆的禁军大吼大叫时。
忽然一道高大肥胖的身影走了过来,并且还扬起肥胖的大手朝他甩过来。
“啪!”
“啪!”
一连甩了十余个大嘴巴子,不仅把年轻人打懵,就连身后的一众男女,全都吓的目瞪口呆起来。
特别是几个年轻的男子,他们实在想不通,一向对陈圣基宠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动手打他。
而且看这架势,还是往死里打。
陈圣基捂嘴脸颊委屈道:“爹,你你怎么打孩儿?”
“明明是这帮不开眼的兵痞子,阻拦了我们的去路,孩儿才出声呵斥他们。”
看到这个自己平日百般宠爱的儿子,竟然如此愚蠢,一点也没看出现在的危险,他就感觉无比的心累。
看来以前对他太过于纵容,才养成他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格。
如果他能度过本次危机,定会好好地把这些子嗣好好地教养,改掉他们嚣张跋扈的性格。
可他还有机会吗?
就在这时,前方的道路传来一阵马蹄声,很快骑兵让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一个儒雅俊秀的年轻人,以及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武将,慢慢勒马走了过来。
等陈道异看清他们二人的面目时,他胖嘟嘟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尴尬之色。
就在他分神之时,站在他身旁充满怒气的陈圣基,直接把气撒在王剪和牛进达身上。
“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知不知道我爹的身份?”
“得罪我爹这个兖州刺史,以后你们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别说小爷没有给你们机会,现在跪下来向小爷和我爹磕几个响头,小爷可以考虑轻饶你们!”
在他的心中,他爹就是兖州最有权势的人。
整个兖州城的人,哪个人敢不给他陈公子面子?
别说兖州的官绅世家之人,即便是朝廷的钦差来到兖州,也得对他爹客客气气。
平日里他爹无上的威严以及权力,给了他行事不计后果的底气。
可他没有注意的是,他爹此时已经气的脸色铁青,同时又吓的瑟瑟发抖。
“噗嗤~”
王剪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看着跟前这个圆滚滚的年轻人,心里充满了疑惑,他究竟有没有脑子?
现在的情势如此明显,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
陈圣基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在他面前露出讥笑,而且这个人还是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他厉声呵斥道:“你这个没有颜色的小贼,死到临头还敢嘲笑小爷?”
“你信不信只要小爷的一句话,你得横着被人抬出兖州!”
犯了天不成!
在兖州这一亩三分地,竟然还有人敢对他们陈家不敬!
如果不是他们赶着逃亡,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帮人收拾一顿,才能解他被他爹甩大嘴巴子之恨。
听到这个圆滚滚年轻人的话,四周的一众禁军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竟然如此嚣张,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敢对我们王尚书如此说话,还真是嫌活命长啊!”
这时候,年轻人也听到这帮骑兵所说的话,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这个年轻人是尚书?”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尚书?”
虽然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可他出身官宦之家,对朝廷的诸多官职了解的清清楚楚。
尚书就是当前大唐,权力最顶级的一批人!
陈圣基猛地侧过头看了他爹一眼,发现他爹的表情充满了恐惧,而且身子也在害怕地颤抖。
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瞬间如同坠入冰窖。
“踢到铁板凳了!”
作为一个经常欺负人的官吏之后,他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被人欺压一头的痛苦。
随着他安静下来,现场也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王剪嘴角带着一抹讥笑说道:“说啊,怎么不继续说?”
“你不是挺能说的么,现在变成哑巴了?”
他发现郡县的这些公子哥,大部分都是缺少管束的嚣张性格。
而长安的一帮功勋子弟,他们虽然有人比较嚣张,可也不至于像跟前这个年轻人一样无脑。
陈圣基猛摇着头低声道:“尚书大人,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不要跟草民一般见识。”
“如果草民知道您是尚书大人,定然不会用方才的语气跟你说话。”
听到他的解释,王剪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就连道歉都不会说话,而且语气和态度没有丝毫的悔意,这样的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王剪讥笑着说道:“别人怂啊!我还是欣赏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