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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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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觞初封东鄣,髫龀之岁立为皇太子,舞象之年继承帝位,后世谥号“武”是年有星辉曜南空,帝改年号为天曜,七年秋,燕然大举犯边,尤以西北丹霞走廊为烈。”——《靖史简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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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天,七月初三】

鸿蒙大陆东南方有一个叫靖的国朝。该国的前几代国君都是雄才大略之辈,在东征西讨之后,终于变成了一个拥有东起大海,西至漠地,南至大泽,北到草原的强大国度。这是一片巍峨高山矗立阻挡风雪,浩荡大河穿行灌溉的肥沃土地,人族的文明借其得天独厚的优势发源发育于此,于是称为中原。

靖国西北苦寒干燥,靖人称为西凉之地。西凉境内三座大山自西向东行走,东西横亘两千余里。此三山夹两地,北方地被流过的凤溪河滋润牧草成片,为凤溪洲;南方地却干旱少雨,沙漠连绵广阔,称为云中漠地。

靖国的北方是一片无比辽阔的草原,因山脉或河流的切割,分为炘风草原、碧旻草原和天幕草原三部。草原上青草肥沃,孕育出了一个叫燕然的强悍民族。

中原靖国自是强盛富饶,却也常常引得她的四周的邻居瞠目警惕又垂涎欲滴。西凉境内忽隐忽现的黑影们常常逡巡注视着靖帝国的边关险隘。北方草原上,风吹草低下,辽阔的草原里牛羊狼群不时浮现,带刀的骑士总是不经意间炽热地瞭望南方。

武陵是靖国西北的一处雄关要城,是靖国向西出发的主要关口。武陵向西北约百里处有一处黑松崖,崖顶长满黑色的垂云松,崖高三丈,长年水流湍急,下面的溪水中岩石嶙峋,处处险滩。

一名青年男子,全身铠甲,手握一把长刀,上身趴在岸边,下半身浸入水溪中,昏迷不醒。旁边一匹黑马焦急地打着响鼻,不时拱一下自己的主人,想唤醒他。终于,男子懵懂地醒来,一眼望去,只感到自己的所在是草深水寒,天阔地大,陌生感十足,这是哪里?更要命地是他现在全身疼痛,行动不便,看到身边的黑马,他想驻刀挣扎坐起,可不一会儿,就觉得天旋地转,好巧不巧,就在此时模糊地看见一个身影向自己摸来,他本能地紧张起来,心中充满戒备,想要有所动作,可全身疼痛发作又晕了过去。

西凉境内那三座巍峨的大山,由北向南为落英山、天龙山和横沧山,其中横沧山与它南方的诸多高山一起形成了翼望高原,而落英山、天龙山在东方与靖国境内的羽霞、齐云二山相接,相接处被世人称为祂牙峡谷和曳风古道。

羽霞山和齐云山都属于靖国山脉,两山在与落英山和天龙山相接处偏折转向东南,羽霞在右,齐云在左,自西北向东南夹向对峙,中间阔约几十里至上百里不等,形成一条险要走廊,走廊内有丹霞、青宁、定西、武陵四郡。因为从中原靖国进入走廊的第一城为丹霞,所以靖人称她为丹霞走廊。

丹霞走廊东连中原靖国,西接西凉诸国,南北沟通着燕然草原和翼望高原。

武陵地处靖国丹霞走廊的末端,是出走廊的最后一关。一条八百里驿道连接西北,从武陵沿此驿道西北前行五百里即是落英山与羽霞山相接处的祂牙峡谷,峡谷西连丹霞走廊末端,东通燕然草原;从祂牙谷口处再西北行三百里便是西凉的凤溪洲,此处温暖湿润,是放牧的好去处;但从武陵沿曳风古道西行八百里却是干旱的云中漠地。因此,武陵是一个四衢之地。她是靖国西行的最后一道关口,也是把守西北的第一道关口。

武陵城虽然远离中原靖国与燕然正面的交锋地,但通过祂牙峡谷,越过落英山也与燕然相接,常常有燕然骑兵从峡谷中突然而至,打得武陵城的守卫措手不及。

时节近秋,每年的秋季都是燕骑犯关的季节,每到此时节,草原的青草枯黄,燕骑总是趁着冬雪还未到来的季节去南边抢掠一下,好过冬天。云中漠地又有马匪出没,所以武陵城的防卫一刻也不放松。 武陵城兵马司都尉李武刀猛弓强,精于骑射,是靖国有名的骁将。

今天是武陵城振威校尉云槿奉李将军之命外出巡察的第七天。近来有探报说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到关外探风,虽说现在是七月,一直没有燕然犯边的消息,但武陵城向来不敢大意。她们现在的巡行地离武陵城有近百里了,再向前就出羽霞山了,打算在这里再巡察一日,明日就返回。

这是一个连云槿在内七八人的斥候队伍,在中途小憩,大家或坐或站,坐骑都扔在一旁。云槿的坐骑霄彤是一匹颇有灵性的桃红马,却不大合群,她只好将它放到远一点的地方。

云槿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一身武士服,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此时正蹲在地上专心地擦拭着一柄古剑。她是武陵军中的一名女校尉。武陵军隶属靖国的护北军,又称“长城守卫军”,不拒纳任何人,不管你来自中原还是北地,不论你是贵族还是罪犯,也不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有本领和意愿都可以加入。但像云槿这样的女校尉仍然是少数,可如果有人因为她是女人而看轻了她,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后悔。

云槿身边不远处一位头发乱糟糟的男子,头发用武士巾随便扎了,脸上有几点可爱的雀斑,一双大眼灵动非常,此时正偎躺在一颗黑松下,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偏着腿,邋里邋遢地正在跟旁边的小弟唠嗑,他今年不过十八岁,可语气却有点老气横秋的样子。

“知道做斥候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不是干仗,首先是听和看。这是斥候的第一要素,听好了,看好了,才能先于对方发现他们;其次是机灵。呆头呆脑分不清形势,带不回来情报,而且容易把自己吃饭的家伙丢了;最后,最要紧的一点是能跑,不管追还是逃,跑不快的只能是拉跨。哥为什么能这么自信吗?因为哥有这些方面的实力!”这位是御武校尉百里策,因为多次出巡,是个老斥候了,正在向大家传授经验之道。大家听着,尤其是最后一条,不禁莞尔。云槿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啐道:“油嘴滑舌。”

百里策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有些口渴,他起身来到一匹健壮的枣红马旁,等他起得身来,这时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背稍微有点驼。这匹枣红马是百里策的坐骑紫骝,他从马后背上抄起一个水壶喝水,却发现水没了,眼光示意众人,结果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水也不多了,他回到刚才坐着的地方将一个背囊抄到身上,离开去寻水。

百里策前行约里许之地后,忽然听见有马嘶及马蹄声,他的第一反应是云统领是把她的那匹霄彤放到这附近了,但很快他陡然警觉,这里离刚才他们憩息的地方太远了,而且他离开时他记得暼见到过云统领的霄彤,这马声不是他们的坐骑发出的,他快速闪过一旁,躲在一块大石旁。

一会儿过后,百里策小心探头出来,目力所及,他先看到了那匹黑马。常年在边关作战,他见过的马也多了,但是这匹马还是一时让他呆住了。只见那马浑身上下,漆黑如墨,无半根杂毛;长约一丈,高八尺有余;健硕彪悍,仿佛能腾空入海一般。“好马!”百里策暗暗赞叹。他在边关与敌作战,深知一匹好马的重要性,那不仅是坐骑,也是辅力,甚至是伙伴。他的坐骑紫骝已经是难得的良驹了,但跟这黑马一比,还是逊色不少。

再向四周探看,黑马旁是一条河溪,水流还颇急,上游约百丈处,一处悬崖挂水,水跌入下方潭中,沛然有声。四周无人,这么一匹良马待在这里,可是咄咄怪事,“这莫不是谁家的马跑掉了吧?”百里策心想,原来想去云槿那里告知一声,又怕马走丢,回来不见。等候一段时间,不见黑马有离去的意向,于是他悄悄向溪边潜去。

他弯着腰一边向黑马移动,一边嘴里喊着“乖乖”、“小甜蜜”、“妹妹你不要走,等等我”。黑马倒似听懂了他的话,只是喷着响鼻,没有移动。等他近到黑马身旁的时候,瞥了一眼,才发现黑马的旁边有个男子穿着铠甲卧倒在水中,水中隐有血迹,敢情这黑马一直在护主呢!

百里策嘴边闪过一丝微笑,又向黑马走了几步,黑马此时仿佛懂了他的意思,歪着头看着他,退了几步;他又向前移了几步,黑马也向后退了几步;他怕惊了马,便向后退了几步,没想到,黑马跟着向前挪了步。百里策看看卧在水里的铠甲人,再看看马,明白了,弯着的腰也慢慢直了起来,衷心赞到:“真是匹好马!”

他走到河边,仔细看那人,黑发系顶,细腰长腿,全身罩着一层暗灰色的盔甲,头盔甩在一边;经河水浸泡后,脸色浮白,但鼻直口阔,阔面重颐,一双剑眉插额入鬟;昏迷不醒下依然握着一把长刀,刀长五尺有余,刀阔背厚,形如游龙,刀身上布满鱼鳞样的锻纹,暗哑无光;更怪地是他穿着的那身盔甲,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滑腻。

百里策抱起铠衣人向岸边拖动时发现其身体颇重,手上加力,结果与手接触的甲衣瞬间变得坚硬,这样的铠甲,百里策倒是第一次碰到,这是什么东西?等他把那铠衣人托离水边,他发现此人的左肩铠甲处插着有一枚黑匕首,拔出来一看,匕首长约一尺,宛如月牙,表面漆黑无光,随刀锋走向中间一条血槽,更重要的是在匕首刀身上有一行字:云行无踪,络织天下。再仔细看,在匕首刀柄底部还有一个宛如一个人在舒展双臂跳舞的奇怪图案,这个图案很小,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百里策至此呆住了,这个家伙是谁?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个女声,带着几分冷漠和威严,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离开这么久?咦,好马!”原来是云槿见他久去未归,带着人找来了。

百里策苦笑一声,“先别看马,你先看看这个。”说着,把匕首递了过去。云槿拿到匕首,瞬间色变,“云络会!”。

云络会,是这个大陆上新近崛起的一个神秘莫测的组织。云行无踪,络织天下。近几年来,大陆上发生上百起神秘的刺杀案件,都与云络会有关,而且有人传言武陵兵马司的前任都尉田羽就是命丧在这个云络会手上。黑月匕首也是神秘异常,据说云络会的堂主级人物才有这种匕首。可以推测,眼前这个铠甲人,极可能是跟云络会交上了手,受了伤后逃到这里的。

沉默片刻后,百里策转向云槿,问道:“我们拿他怎么办?”云槿沉吟片刻,道:“此人受伤颇重,敌友不明,除我和百里策外,大家依此为中心,向四周巡视,看看还有什么情况及线索,无论如何,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众手下领命而去。

百里策看看黑马,再瞅瞅这个铠甲男子,说道:“这个家伙是个战士,为战斗而生的那种。”是的,看看这个此人的装备,宝马、龙刀、魔铠,这都是为杀戮而存在的。

“我们不能因为他身上中了黑月匕首就判断他是友。”百里策说道。

“是的,但他应该不是草原人,”云槿一边答话,一边在铠甲男子身上摸索,“他手上、脸上有漠地特有的皲裂,衣服褶皱里有沙子——他应该来自云中漠地。”百里策沉默了。

不一会儿,出去探查的人回来了,神色有些凝重。“怎么样,薛明。”百里策问道。

这个薛明是云槿的贴身侍卫,回复说道在距此不远的黑松崖上有激烈打斗的痕迹,并且发现了三具黑衣尸体。云槿沉吟片刻,说道:&34;去看看。&34;

百里策指着铠甲男子道:“那这兄弟怎么办?”

云槿说道:“怎么办,凉拌(办),先把他放这里,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我们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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