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沈濯看到车上,全部都是被人挑选剩下的菜了。
这些菜,也全部要清理掉,不能留到明天,不然就全部蔫吧了。
于是,他抓起了一把菜,站到了车上,“大家来,看一看,瞧一瞧啦。新鲜菜,便宜卖,两毛九啦!
走过南的,闯过北的,大马路上亲过嘴的。往前走,往前站,站得太远看不见啊!”
柳书殷吃惊的看着,眼前站在车上吆喝的这货?
他再说啥?啥……大马路上亲过嘴的?这话多羞人,他怎么能说出来?
这大白天的,他瞎胡咧咧啥玩意儿呢?
果不其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小白也学着他的样子,站在了小车上,小手里拿着个小菜叶,跟着他一起摇晃:
“卖菜菜,卖菜菜,小白也要卖菜菜!”
柳书殷:“……”
她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样子,如出一辙。
小白继续喊:“走过南的,闯过北的,大马路上亲过嘴的。往前走,往前站……唔~”
柳书殷直接过去,捂住了小家伙的嘴,这话她爸能说,她能说嘛?!
她一女孩?!!
瞧:沈濯把孩子都给带成啥样了?
“小白,你跟妈妈到这边来。”她抱着小白到了一旁,红着脸对着小家伙小声说道:“别跟你爸爸学。”
“卖菜菜,小白也要卖菜菜!”
柳书殷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虽说今天卖菜一下子赚了不少钱。
可他都在瞎胡咧咧什么呀。
你听他还在喊:“便宜啦,贱卖啦,两毛九不算贵,不是什么高消费。两毛九,不算多,你去不了美国新加坡!”
柳书殷看着他,这些词,他都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大姐大姐过来看一看,咱的菜就是鲜,老夫少妻全不骗,全凭质量来检验!
大姐变小妹,回到曾经18岁,来一把?”
这女人五十来岁了,这样被沈濯说的脸都红了,“你这小伙子,真是的?这些,这些,都给我拿了。哈哈哈……我是你大姐,哈哈哈……有眼光!”
“好咧,大姐。咱这菜好,童叟无欺。我多给你拿点。”
“哈哈哈……这小伙子真实在,哈哈哈……给你钱。”
沈濯在这边抓菜,忙不过来,对着身后的柳书殷,大嗓门的喊道:“媳妇儿,收钱!”
柳书殷赶紧过去,小心翼翼的把钱收了起来,对着那大姐笑了笑。
“两毛九,两毛九一斤,两毛九啦,便宜啦!”
柳书殷把钱收好,都觉得布袋子小了,一下子装了这么多的毛票,让她有些不自在的脸红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忘牵着小白的手。
柳书殷看沈濯在低头忙碌,这剩菜都卖两毛九,比刚刚那些别人挑选过得,也就便宜了一分钱嘛?!
然而,这货继续喊:“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大哥大哥你真好,买回去后送大嫂,大嫂开心不得了,保证晚上跟你好!”
柳书殷听了这话,脸红的都要渗出血来。
果然,那位大哥就走了过来,“你车上这些莱我都买了,你别喊了!”
“妥啦!大哥,敞亮人!”沈濯咔咔的伸手一抓,“一共一块三毛二。”
大哥闻言,火气直接往上窜,冲着他一瞪眼,刚要开口,就听沈濯说道:“算你一块钱,我在把这些虾送给你。”
本就是剩下为数不多的虾了,还半死不活了,倒不如送人。
大哥窜上去的火气,瞬间又降了下去。
他拿着菜和虾,付了钱,“小伙子,你真会做生意。”
沈濯回头看向了柳书殷,得意对着她一挑眉。
这个举动,把柳书殷吓到浑身一激灵!
他这么什么意思?像自己嘚瑟吗?!!
沈濯此时的车上几乎都被清空掉,有几个住的远一点的大妈,特意赶过来。
她们没买到,还一劲儿的问,“小伙子,你明天还来不来?阿姨就瞅上你家这荠菜了。”
这么远的路,况且今天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够他们一家用很久很久了。
柳书殷正要开口婉拒,就听到沈濯爽快的回答:“来!我明天一定来,大姐,你明天早点啊,不然都被人抢了去。”
“哎哟!你这小伙子,嘴真甜。嗷嗷~呵呵……”
她们去菜市场和供销社买东西,你看看里面的那些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哪有这个小伙子笑脸相迎啊,看着就讨喜。
“大姐,你人这么好,我告诉你,明天我不光来,顺带着把我们后山那儿,最鲜的花也一并给您摘来,免费的送给您。
您要是戴上那花,保准是咱们化工新村这一片,最美的姐儿!”
“哈哈哈……小伙子,你净会说话。
不瞒你说,我这辈子还没有哪个男人给我送花呢?
就我家那当家的,成天还不是那死样儿。
咱就这么说定啦,明天我一定来捧你的场。哈哈哈……”这阿姨倒是乐呵呵的走了,走到西门口的时候,回头还不忘冲着沈濯,来了一个飞吻。
这个大胆的操作,直接把柳书殷给整不会了?
沈濯说明天去后山摘花送给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又冲着他飞吻。
让柳书殷浑身莫名的一颤,尤其是看到现在的沈濯,竟然还哼着小曲,还一脸贱兮兮的冲着那大妈挥手。
他,怎么不回家跟人家吃饭?!
这会儿,柳书殷看到他收拾车子,心里莫名的不悦起来。
本来他赚了钱,是一件多么高兴地事!可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尤其是看到那大妈对他的样子,还有他笑着冲人家挥手?
这样柳书殷极为不舒服。
沈濯变了,能赚钱了。
她真的应该高兴,可那个穿着粉色衣服,裹着橘色围巾的阿姨,走到西门时,对沈濯的那个飞吻,不停的充实着柳书殷的大脑。
或许,她潜意识里觉得,他就是她的男人。
沈濯在前面推着车,让小白在上面坐着,还拿了个梧桐叶给小家伙玩。
柳书殷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怎么都不坐车。
沈濯以为她害羞,就推着把车放在了马路,哼着小曲去了供销社。
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卖什么的都有,想要买精细的粮食,还免不了得用粮票。
他的家里没有那么多的粮票,的亏是今天赚了钱,可以用钱买,毕竟城里的供销社比乡下的供销社更灵活一些。
再说了,在城里的能买的起细粮的,几乎都是吃公家饭的,那可是妥妥的铁饭碗!
沈濯村子里的人,去年各家分了地。
那个一亩三分地的,顶多也就是种种地瓜,玉米,土豆,花生,毛豆,大麦,稻谷之类的,况且一年只有两季的收成。
这个时候,他带着柳书殷和小白走进了供销社。
柳书殷以前来过供销社,还是她下乡之前的事呢。
可是小白从来没有来过供销社,一个小孩子,妥妥的看傻了眼,含着手指头羞嗒嗒的。
什么话也不敢说,还把头埋在柳书殷的怀里。
这副怕生的模样,不由得让沈濯叹气。
你看看人家城里的小孩,直接在这边跑来跑去的,这种场合,她都怕成这样?怎么行,以后她还能撑起什么大场面?
沈濯把小白接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由于他长得高,把小白抱起来之后,小家伙看的就远了。
“小白,这边有你喜欢吃的鸡蛋糕,来看看这边,还有糖果哦,想吃吗?”
小白看着鸡蛋糕还有包着花花绿绿纸的糖果,眼里散发着羡慕。
可她终究还是生生的摇了摇头,眼睛转回去看向了柳书殷,“麻麻说,别人的东西再好,小白也不能拿!”
有骨气!不愧是他的种!哪怕是再穷,也是一身傲骨!
柳书殷这个教育没有错,可是却让他听的也是一阵心酸,他摸着女儿乱糟糟的头发,“我们不是拿,爸爸要买给小白吃。懂了吗?”
沈濯给孩子称了两斤鸡蛋糕,一斤糖果,柳书殷付钱的时候,一脸的心疼,好不容易赚了钱,就要花出去。
“糖果少买一点,半斤就行了。”柳书殷小声用商量的语气说着。
沈濯听到柳书殷的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能省就声呗。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上一辈子不知是积什么德了,才会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善良,还这么持家?
“媳妇儿,不多,你在家没事的时候,跟孩子一起吃!”
售货员听了这话,把目光看向了柳书殷。
柳书殷顿时脸红成一片,他胡说什么,这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虽说是心甘不情愿,可她还是付了钱。
由于钱是刚刚赚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拿出来的时候,都是零零散散的毛票,还有大团结。
那售货员眼睛都直了,真不知道,这一家穿的破破烂烂的,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真的有种人不可貌相的说法。
沈濯盯着她拿钱这个慢吞吞的样子,“给我一张十块。”
十块,这可是大头啊!
柳书殷其实很舍不得,可又害怕沈濯的威严。
再说,今天她手里的这些钱,可都是他赚来的。尽管是不情愿,可柳书殷还是拿给了他。
沈濯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没有犹豫,果断的买了米、面,油,虽然村子里已经通了电。
柳书殷一直舍不得用,别说是灯泡坏了,她舍不得用电,怕交不起电费。
“老板,拿四个白炽灯,六个灯泡。”
白炽灯比灯泡亮多了,而且,质量相对也好一点。
柳书殷听到白炽灯,她想要阻止,可又怕沈濯会打她,只好选择闭紧了嘴巴。但是,他要买这么多,干什么?
沈濯想到家里的暖水壶坏了,又买了两个大的水壶。家里的碗不是裂缝的,就是缺角的。他又去买了十个盘子,十个碗,一包筷子。
红糖,白糖,宝塔糖,泡泡糖……一大袋子,往柳书殷面前一塞,毛巾,缸盆,瓷盆,勺子,铲子,买了一大推。
最后,他手里还剩下两毛六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