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细雨蒙蒙。
蜿蜒曲折的路上车队蹒跚而行,体型庞大的青鳞驼兽拉着犹如两三间房子大小的车厢,晃晃悠悠,绵延不知几十里。
陈树还是初次见到这种奇特的牲口,除了走的慢点,无论是防御,耐力,体能都无可挑剔,性情温顺,不知疲倦,简直就是天生的牛马!
他坐在厢车的顶部,指尖一缕灼热的金色火焰跳跃,濛濛细雨尚未近身便化为蒸汽。
这是当日在翠香阁上宫八景灯提手搜集的大日气息,看着挺唬人,其实就是个消耗品。
陈伯康自从知晓后,便让他时刻在引人注意的地方展露一番,陈家气血之道的高手时刻给他补充。
这种脱裤子放屁的做法让陈树很难理解,毕竟当日不知道多少人见到他使用诡修的能力。
陈伯康却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这几日便会知晓缘由。
陈树也只能照做,时不时的出来溜溜,他相信这老爷子不会害他。
半晌后。
他收起火焰,掏出三颗血珠,里面都是梅花印记包裹着五方铜钱的印记。
一颗是之前剩的,另外两颗则是从陈伯康和高中明身上取出来的。
从扶风走出来七天,这几枚五方铜钱震动了十几次,一次比一次猛烈,显然老乞丐不甘心在诡器里晃悠了…
现在这东西有些烫手,普通禁器压根封印不住,他生怕哪天老乞丐突破封印沿着印记跑到身边,到时候这一支队伍没几个能活的!
好在七天七夜的连续赶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抵达安定城。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串成雨帘。
陈树翻身而下顺着屋檐钻进了窗户,里面都是陈氏一族的人。
不过多是妇孺老幼,青壮都编入巡逻队,去守护车队维持秩序。
这方面显然禁卫衙门十分有经验,大家也习以为常,执行力超人想象。
陈树穿过两侧都是隔板小房间的通道,来到中央客厅。
这里正忙活着做大锅饭,热气腾腾的肉汤散发着勾人的香味儿。
春娘热的满头大汗,见到陈树抿嘴一笑:“当家的…你回来了?马上就能开饭了,是你最喜欢的肉汤。”
陈树点了点头,回应着周围族人的寒暄。
春娘趁这个空档麻利的盛了一碗端了过来,里面尽是一些稠的。
族人们嬉笑一声,倒也没有多大意见。
陈树现在身份很特殊,一般人虽不知道上宫八景灯,但陈家的身份铭牌却是公认的身份象征,尤其是陈树的黑木材质的铭牌。
在陈氏一族内部,乃至大虞朝廷都享有一定的特权,甚至出门在外都能代表陈氏一族的身份,言词举止陈家都为其买单。
这些扶风一脉的同族哪个不为他骄傲!
正吃着,一个风风火火的倩影冲了进来。
是陈曼蓉!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春娘跟前,伸手要了一碗肉汤坐在陈树的对面,一顿狼吞虎咽。
“安定城有消息了吗?”陈树边吃边问。
陈曼蓉点了点头:“刚传回来的消息,没发现任何的端倪!”
陈树眉头紧皱。
他早就将戴生肖面具的事情禀报给高中明和陈伯康。
前者十分重视,直接派出扶风的都尉带人先一步赶往安定城。
没想到,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察觉丝毫的端倪。
这不是说没事,相反说明对方隐藏的很深,或者有人在给他们打掩护。
“爷爷说快到安定城了,这七天都没人对车队动手,说明他们的目标确实不在车队,而在安定城。”陈曼蓉说着仰头将肉汤一饮而尽,看着陈树低声继续道。
“爷爷的意思是让你想办法留住简应歌和李瑜,安定城一定会有麻烦,到时候有两个得力的帮手!”
陈树古怪的瞟了她一眼。
这还用别人留吗…就李瑜对她死缠烂打的态度…真他妈刷新了他对舔狗的认知。
陈曼蓉被他看的俏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一声。
陈树跟见鬼了似的…这还是记忆里那个母暴龙吗?
他妈的…难道真的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我以前咋不是这个剧本…
“…爷爷让我告诉你一声,高大人愈发清醒了,让你过去商量一些事情。他说你知道是什么事情…”
陈曼蓉有心解释几句跟李瑜的关系,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说爷爷让她跟人多接触接触?只能将话传递到位后匆匆而去。
陈树端着饭碗细嚼慢咽,一点都不急。
高中明用了禁法的后遗症,导致他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他与陈伯康谈的交易,陈树也清楚内容。
没什么好拒绝的,毕竟享受陈家带来的便利就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只不过高中明自从得知感应到身体内的两个印记消失后,已经有所猜测,态度变得那叫一个热切,一个劲的想忽悠他加入禁卫,各种诱人的条件砸了过来。
陈伯康生怕他心动,不止一次暗示他拒绝,后来更是明言千万不可答应前往通州府!
陈树当然更信陈伯康,所以他吃的慢条斯理,最好吃到高中明伤势复发再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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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厢车内。
高中明斜倚在床榻,翻看着安定城传来的消息,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伯康则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品着茶。
陈树推门而入,恭敬道:“高大人康爷爷!”
两人点了点头,高中明示意陈树坐下,叹息道:“陈老,消息你也看了,情况不容乐观呐。谁也没想到这个关头白家竟然来人了,点名要求安定抽人南下”
陈伯康冷哼一声:“高大人,我可不记得巡风使什么时候有权力都够节制地方禁卫了。”
高中明苦笑:“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清楚白家在通州的地位,多少世家以其为首。眼下联络不上督府拿不出明确的命令,是北上还是南下指挥使压力很大!”
“陈老,你看是不是出面跟白家的人谈谈?”
陈伯康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这显然是安定指挥使葛飞的意思,看来他也不倾向南下,否则不会让高中明传话。
谈谈也好,他陈氏一族在安定有不少族人,总得有个安排。
高中明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趁机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阿树挂个都尉的名分,后续也方便许多。”
陈树一愣,看向陈伯康。
陈伯康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胸有成竹的从怀中取出一块赤色的禁卫腰牌,一面刻着都尉,一面刻着陈树,横头上的花纹下方雕刻两个小字:梁都!
见到这个腰牌,高中明脸色一滞,只能惋惜道:“陈老,何至于此。千里传送一块腰牌,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陈伯康将腰牌递给陈树,道:“高大人,陈树出身进武堂,早就被挑入梁都禁卫,一应履历都有迹可查,此次不过是跟我一同回来探亲而已。”
高中明:
陈树:
好家伙,难怪老爷子让他时不时的溜溜太阳真火,感情是早就有了安排,直接在梁都禁卫督府给他套了个马甲。
“也罢,还望陈老不要忘记你答应我安定禁卫的事情就好。”
高中明失落的摆了摆手,他也不探寻真假。
陈伯康既然能拿出来,必定一切都安排妥当,陈家在梁都就如同白家在通州一般,这点小事自然是手到擒来,天衣无缝。自此陈树连被征召的可能性都没有,再怎么说你安定也只是通州府下面的一个小城,还能指挥的动梁都府的都尉不成。
陈树收起腰牌喜笑颜开的跟着陈伯康走出厢车。
回到陈伯康的房间后。
两人分别落座,随意了许多。
陈树疑狐的问道:“康爷爷,这有用吗?不少人都见过我操控火焰和挪移的能力。”
“挪移?那是追风步!你这身怀太阳真火谁敢说你是诡修,咱们陈家的诡修早就回梁都了。”
陈伯康眼皮子一抬,叹道:“阿树,一般人看到无伤大雅,最重要的白家,是安定城里的那些地头蛇。”
“若不是怕毁约,会连累安定城这一支的族人,我早就安排你返回梁都。现在的通州已经有当年凤鸣郡的先兆了。”
“哼!一百年前他白家支援迟缓以至于酿成大祸,此次必定全力抽调收人手去通州府。阿树,到了安定城要醒目一点,事有不谐打出去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