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哥……我们回家吧。”陈婷信手接过陈进手中的竹篓,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而其余的事情,陈婷并没有多问,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如果陈进不想瞒她,自然会自行和盘托出,如果真想要瞒她,她怎么逼问也没用。
至于陈父么……已是被街坊邻居缠上,想来是那些个街坊邻居见陈进不仅恢复了神智,还莫名其妙地“开了窍”,因此正要恭喜来着。
而陈进也能看出陈父此刻心情大为舒畅——在他夜晚偷偷摸回家时,陈进分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这要放在以前可是不敢想象的。
跟陈父躺在一张草席上,陈父还忍不住埋怨了陈进几句:怎么没就向那中年男人收些好处呢,瞧那中年男人和女孩的装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这话倒让易晨沉默了半晌,他之前的医术奇高,能让他出手的机会不多,就算出手,能够得到的东西也远远不是钱财这么简单,久而久之,他早就没有了收钱的习惯,这一点可以说是相当不好。
无论如何,他也差不多适应了这个“陈家傻子”的身份,此时此刻最首要的目标是先让陈父和陈婷过上好日子。
想着想着,陈进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天刚刚亮,陈进就向胡大夫的药铺赶了过去。他有些意外,胡大夫的药铺规模可
当真不小,一整座四合院都被他盘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胡大夫还没起床,这悬挂着“同义堂”的药铺仍紧锁着大门。
难道是我来的太早了?陈进皱了皱眉头,可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昨晚胡大夫分明是让他今早来一趟药铺没错。
正踌躇间,胡同的尽头忽然走来了一位彪形大汉——关于这位彪形大汉,怎么说呢,一瞧便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先不说他那一身夸张的腱子肉,单是那一抹光头、一副墨镜以及一件简单的白色背心,便向别人昭示了他的凶悍。
那个人看到陈进后,将墨镜低了低,他原本就比陈进高一头不止,如今一低头,就摆明了是盯上了陈进。
嘿,这家伙可不好惹……陈进不由抹了把冷汗,虽然真打起来他不见得就怕了这汉子,但是鉴于他出门早,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眼下实在是不想做这种剧烈运动。
走?胡同就那么大,另一头还是条死路,往哪走去。陈进双手揣着兜,斜着眼盯着那大汉,看似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是专注到了极点。
为了保证随时都在巅峰状态,陈进将呼吸调整到了极其平稳、绵长的状态,一旦动起手来,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再等那大汉走近了些,陈进脸颊又不自觉抖了抖——先前还未看清,此刻等大汉接近了,陈进发现这大汉的脖颈上
露出了一截淡青色刀刃,刀刃上盘亘着一条金龙。
那是什么?
那可是关公啊!
陈进抹了把冷汗,能将关公纹在身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当真厉害的旦色,前世的他就认识一两个将关公纹在身上的家伙,那两个都是在国际领域闻名遐迩的狠人;而另一种则是彻头彻尾的傻叉,纹身多半也是吓唬人用的。
而此刻,陈进尚不知面前这大汉的底细,但是单从其面貌衣着来判断,这位应该是属于前者,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你是陈进吧。”那大汉叼着一根牙签走到陈进面前,嘴巴嚅嗫了两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看你是找错人了。”陈进皱了皱眉头,手指悄然探入口袋中,昨晚他曾悄悄向陈婷借来了针线,在他所有的衣裤口袋中缝了暗扣,每一只暗扣中能可藏下两到三根银针,关键时刻,这些银针就是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不可能,你一定是陈进,我早听说陈进是个瘦猴子。”大汉显然早已认出了陈进的身份。
难道是昨天那个刀疤找来替他报仇的?陈进面色一凛,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今天这一战想来是避无可避了。
事实上,此刻的陈进已经想到了更深、更远的一层,如果胡大夫与刀疤是一路人,那么昨天的话很可能会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而这时候刀疤去陈进家中找陈父、陈婷的麻烦,那后果
可当真是不堪设想。
这念头也没能持续多久,大汉随后的一个动作彻底打消了陈进的疑虑。
“大哥!”
大汉忽然双腿一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颅上下起伏,眨眼间便“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我曹,这也可以?”饶是陈进,此刻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我是胡老儿的学徒大东,今后就是您的小弟了。”大汉憨厚地向陈进笑了笑。
“这怎么可以?”陈进此时正是一头雾水,胡老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的……”大东挠挠头,向陈进解释了一番。
原来胡大夫早就已经不想再干下去了,只是每次想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之时,几个村子的村长便会联合起来,一起来向胡大夫施压。
几个村子人口不少,但那些年轻人要么没有文化,要么就是进了城,谁愿意在小地方当医生?
如此一来二去,胡大夫便一直没有找到接班人,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陈进,胡大夫生怕陈进再反悔,因此昨夜就偷偷带着行李溜出了村,搭车进城养老去了,只是吩咐大东在这里等着陈进。
“原来如此。”陈进面色稍喜,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眼下他们家穷得几乎揭不开锅了,如果真继承了这间药铺,温饱自然不会再成为问题,他们一家人也可以从那个漏雨的茅草屋搬进这个四合院里居住
。
至于是不是在这个小村子里当一辈子大夫,那都是后话,先解决了眼下的难题再说,大不了到时候也像胡大夫一样偷偷溜走。
“那还等什么,快开门吧。”陈进摸着鼻子傻笑了一声,忙催促着大东开门。
“现在不能开门!”大东面色一变,横身挡在了陈进面前,双手快速摇摆,看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这里住着一位病人,天亮前会发疯,那场面您是没见过……所以胡老儿吩咐过,八点之前绝对不可以开门,否则就会染上跟她一样的病。”
“发疯?”陈进眉头一扬,心中暗觉不妙,在这小村子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病?
“是的,那个小娘们发起疯来力气大得很,见了什么都咬,就连桌椅板凳上都全是她的牙印。”说着,大东不觉打了个冷战,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女孩时的情景。
女孩来自东村,由于患上了一种怪病,她父母便将她送来了胡老儿这里,只是这种病十分古怪,每到夜晚都会变得如同野兽一般狂躁,胡大夫医了几年也未见效,因此这女孩便一直住在这四合院中。
而自从这女孩搬进四合院后,每天早晨这四合院中皆是狼藉一片,几无一日例外。
“还有半个小时,再等等吧。”大东道,他的话音刚落,院内便传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这令他急忙闭了嘴,做出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