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涵一回来,楚家正热闹着呢。
每次商队回来,四叔都会带回来些新奇玩意。
“阿姊,你一个人回来的呀?”
楚月淑蹦蹦跳跳地迎上来,脑袋一个劲儿地往她身后张望,似是在找寻其他人影。
楚若涵嘴角噙着浅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听说世子身子骨不太好,你可得上点心,好生照料着。”楚母拉过她的手,目光满是关切。
楚若涵乖巧应下,知晓母亲满心惦记着她的日子。
“涵儿,你大婚那日四叔没能赶回来,可一直惦记着呢!”楚昂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精致盒子,那盒子古色古香,纹路繁复,瞧着便价值不菲。
“快瞅瞅,四叔给你备的新婚大礼!”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围拢了过来。
盒子打开,刹那间,一道温润华光倾泻而出,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静静躺在盒中。
在场众人皆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纷纷倾身凑近细瞧。
“这么大的珍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楚南心喃喃道,心里满是妒忌。
“这个可是采珠女冒了极大风险,下到深海才捞出来的宝贝。”楚昂眉间尽是得意之色。
“东珠。”楚若涵直接道。
“哈哈哈,还是侄女有眼光。这可是宫里的贵人所用之物。”
楚若涵抬眸直视楚昂,眼眸里满是寒意,“寻常百姓,私藏东珠,就算不诛九族,也要夷三族。”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变。
“大,大侄女啊!”楚昂额上瞬间沁出细密汗珠,结结巴巴道,“四叔就是个粗人,哪懂这些弯弯绕绕,没,没这么严重吧?咱就搁家里藏着,又不往外头显摆,应该没事儿吧!”
楚若涵审视着楚昂,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心底笃定这四叔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寻常走南闯北的行商,怎会对这涉及身家性命的律例毫无所知?
况且宫中御用品,来源渠道岂是能随意糊弄过去的?
“四叔,还是尽快上交官府吧。”楚若涵语气不容置疑。
“唉。”楚昂应承一声,赶紧把盒子盖上收好了。
楚父一直站在一旁,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待楚昂手忙脚乱地将盒子收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楚昂的肩膀。
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四弟啊,你常年走南闯北在外行商,哥哥知晓这一路艰难险阻不少,可越是如此,行事越得万分小心。这世道复杂,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楚父的目光满是忧虑,直视着楚昂的眼睛,似要把这些话都刻进他心里。
“咱楚家虽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靠着本分经营积攒了些家底,守着安稳日子。你这一趟带回来这要命的物件,着实是糊涂啊!”
“别小瞧了这些律令法规,那都是悬在头顶的利刃,一旦触犯,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都逃不过惩处。”
楚昂耷拉着脑袋,眸光幽深似是在懊悔,“大哥,我真知道错了,就觉着是个稀罕玩意儿,能给涵儿添份厚礼,没成想差点惹出大祸。”
楚父眉头皱得更深,微微摇头:“往后要多留个心眼儿,货品来源、交易对象,都得摸得清清楚楚,别光盯着赚银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不自知。”
“大哥,我记下了,往后定当步步谨慎。”声音中却是带着几分不甘。
“四叔,侄女有件事想问你。”
楚若涵跟着楚父与楚昂一同到了书房。
待房门关上,楚昂似是再也忍不住,问道:“大侄女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楚父也是一脸的疑惑。
楚若涵直接开门见山道:“四叔的商队每次回来,都会给安阳侯府上送墨块?”
楚昂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瞬间恢复如常。
“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给银子,我给他带货,不过就是桩普通买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楚若涵柳眉轻蹙,继续问道:“与四叔交易之人是谁?”
屋内光线黯淡,唯有窗边缝隙透进的微光,洒在她冷峻面庞上,愈发衬得眼神锐利如鹰。
楚昂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腹狐疑地打量着楚若涵,反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楚若涵知晓此刻不能逼得太紧,便随口找了个借口应付过去。
“四叔,我嫁入侯府时日尚浅,婆母又不放心我管家,就想着先了解一下,府里各项用度采买事宜,若以后独立操持,也能心里有数,免得出差错。”
她神色自然,语气轻柔,仿若真只是好奇内务之事。
可楚昂却没全信,目光依旧透着犹疑,干笑两声:“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买货的就是侯府里管采办的小厮,具体是谁我也没细究,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儿。”
今日一事,让她并不相信楚昂。
楚父目光凝重,直视着楚昂,语气不容置疑,“四弟,如今这形势不同以往,安阳侯府已然成了咱家的亲家,这往后的生意往来,能免则免,尽量不要再有牵扯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涵儿在侯府本就艰难,世子身子又不好,莫要让外人以为咱们楚家是在攀附。”
楚昂垂首站在一旁,应承道:“大哥,我知道了,不会让涵儿难做的。”
“那墨的事儿,四叔就交给我去办吧。”楚若涵适时开口。
楚昂盯着她许久,终究没瞧出什么异样,他这个侄女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向来单纯。
“行,一会儿你便带回去。”
楚若涵见在四叔这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带着墨返回。
刚迈出院门,抬眸间,便瞧见楚南心站在不远处,分明是早早候在此处。
“阿姊,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楚南心率先开口。
楚若涵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嗯,我已出嫁,天色渐晚,府里规矩森严,自是不能在外留宿的。”说罢,目光淡淡地在楚南心脸上一扫。
楚南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皱巴巴的,踌躇半晌,才鼓起勇气:“阿姊,我……我能不能去安阳侯府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