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涵望着顾君泽远去的背影,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
顾君泽自幼身体羸弱,七岁时出了一场意外,便终身只能依靠轮椅。
上一世顾君泽至死也没有娶妻,楚若涵猜测他不能人道。
他与顾承安、顾承彦并非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是安阳长公主,皇帝的嫡亲姐姐,战功赫赫,后来在平叛中身受重伤,养了许多日子,却还是香消玉殒了。
楚若涵记得,上一世没过多久,顾君泽就被封为了安阳侯府世子,不过一月有余,他就暴毙而亡。
而世子的位置,也落到了顾承彦的头上。
这一次,她提前告知了顾君泽中毒之事,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最好是多活一些时日,让她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没有子嗣也无妨,大不了到时从宗室中过继一个来。
楚若涵陪嫁的丫鬟、嬷嬷进来伺候她洗漱。
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奶嬷嬷,一脸心疼的说道“大小姐,大公子的身子骨差成那样,您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二公子虽说是荒唐,可姑娘终究是正妻,以后拿捏小妾,还不是轻而易举,何苦糟践自己。
楚若涵给了嬷嬷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既已嫁入顾家,就没了回头路,只能向前。”
奶嬷嬷欲言又止,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楚若寒伸手接过玉玲递过来的帕子,低头望向脚边为她脱绣鞋的宝玲。
“宝玲,你去遂锦轩那边盯着,明早在过来禀报。”
“小姐……”宝玲面露犹豫之色。
奶嬷嬷见状,低声呵斥:“愣着干什么?小姐吩咐的还不快去办,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是。”宝玲咬了咬嘴唇,低头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上一世宝玲是她身边第一个叛变的,她想为自己谋一条更好的出路,楚若涵理解。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同那些人一同欺辱她,秦嬷嬷和玉玲都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这一世,她又怎会容她。
若只是把她发卖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宝玲脚步匆匆,心中烦闷的很。路过花丛时,她伸手猛地摘下旁边一朵娇艳的花,拿到手中不停地撕扯、蹂躏。
小姐惯会折腾人,这大晚上的不让人休息,盯着那头做什么?
心里既然放不下,干嘛还要嫁给个瘫子?
要她说呀,就应该换亲给仪表堂堂的三公子,小姐以后有了身孕,也能抬她做个姨娘。
那个瘫子,她可不愿伺候。
翌日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屋内,楚若涵早早的就起身梳妆,思绪飘回,上一世她差点在灵堂烧死,哪还有敬茶这一环节。
楚若涵刚迈出房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窃窃私语。
“昨日大公子都没与她同房。”
“这楚家大小姐啊,本是要许给二公子的,二公子不要了,才强塞给大公子,真是可怜了大公子。”
丫鬟们的笑声如尖刺般扎进楚若涵的耳朵,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奶嬷嬷气得满脸通红,几步上前,呵斥道:“没规矩的小蹄子,竟敢在这儿嚼舌根!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随意编排的?”
两个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楚若涵眼神一凛,冰冷的声音如寒风般刮过:“掌嘴!”
奶嬷嬷得令,立刻上前揪住那几个丫鬟,手掌如雨点般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回响。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开恩呐!”
丫鬟们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哭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可楚若涵不为所动,她要让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欺凌的。
楚若涵转身走出院子,她不再是上一世,人人都能踩一脚软包子。
楚若涵体罚丫鬟的事传到了顾君泽的耳朵里。
“看来少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啊。”顾君泽身边的小厮淮书一脸的担忧。
“把这两个丫鬟,送回侯夫人那里。”顾君泽坐在轮椅上,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院子容不下编排主子的丫鬟。”
淮书一怔,他没料到公子会是这样的反应。但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是,公子,小的这就去办。”
顾母所居的听雪阁,楚若涵却被丫鬟拦在了门外。
丫鬟微微屈膝,“少夫人,夫人昨夜歇息得晚,如今尚未起身呢,请您在此等候。”
楚若涵心中明白这是故意刁难,但她并未发作,只是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婆母起身了,派人通知一声,我再过来敬茶。”说着,楚若涵便转身离去。
丫鬟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就这么走了?
王嬷嬷见状,急得一跺脚,匆忙追了上去,“少夫人,少夫人留步!夫人醒了。”
楚若涵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婆母这么快就醒了,真是巧呢。”
“是,是啊。”王嬷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楚家的大小姐可真是个难缠的主儿。
“那就劳烦婆母且等片刻。长幼尊卑,安阳长公主乃嫡妻,我既为新妇,自当前往祠堂,向长公主上香敬茶,此乃礼数所在,断不可废。”
言罢,她轻轻一甩衣袖,带着贴身丫鬟,径直朝着祠堂的方向稳步走去。
王嬷嬷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回过味来。她心中暗自叫苦,急匆匆转身,往听雪阁回返。
顾母端坐雕工精致的檀木椅上,神色清明,眼中透着不悦,哪有半点刚刚睡醒的样子。
王嬷嬷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
顾母听后,扬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什么意思?我还不配喝她一盏茶吗?”
王嬷嬷赶忙劝解:“夫人息怒,少夫人如今刚进门,日后慢慢调教便是。”
顾母却依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道:“什么不懂规矩?她分明是蓄意而为,妄图给我来个下马威。那安阳长公主都已离世多年,却还要借着长幼尊卑之名,凌驾于我之上。”
“她这是在赤裸裸地嘲讽我不过是个继室,而只有那安阳长公主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