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微心中暗自筹谋,对于李掌柜的威胁,她并非毫无察觉,只是故作不知。
她深知,以李掌柜的权势与手段,若不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日后恐将更难对付。
此番小小教训,不过是为了逼他现身,好让自己有机会彻底解决这潜在的危机。
沈南微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明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唯有先发制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思绪间,她已回到玉楼宴,一眼便望见舒嬿正安然坐在窗边,招财在她身边跑来跑去,阳光很温暖,舒嬿神情悠然自得。
沈南微心中一暖,却又立刻被愧疚所淹没。
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舒嬿的手,眼中满是歉意:“舒姨,您可曾害怕?都是我不好,害您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那起子人都是为了对付我,这才拉您做筏子,说到底都是我不好。”
舒嬿抬头,目光温柔地望向沈南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微微,我怎会害怕?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此事与你无关,是那恶人作恶,你又何必自责?”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宽慰,眼神中更是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
沈南微闻言,心头一热,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她紧紧握住舒嬿的手,语气坚定:“舒姨,从今往后,我定要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房子还在整修,”沈南微心疼,气愤,“真是可惜,您的好些东西都打破了,我再给您买新的。往后您也不要出去住了,和我们住在一起吧,免得那些小人对您不利。
或者等我摆平了那些人,您再去不迟。”
舒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你我非亲非故,我又怎能一直住在你家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眼神中却满是理解与感激。
沈南微一听,心中顿时急了,她撒娇道:“舒姨,您是我的贵人,救了我外甥女的姓名。
我知道我不配认您做干娘,但您知道我从小没有父母,我愿意把您当做伯母侍奉,还请您不要嫌弃。”
说着,沈南微便拉着舒嬿的手,撒娇地摇晃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舒嬿心中温暖,可是她也知道,若不是有一技傍身,大约也没人愿意看顾她这个孤老婆子。
沈南微纵然情真意切,然而她被骗过太多次,她只是不想。
沈南微给她的记忆很美好,她不想真的有朝一日,破坏这份美好。
近乡情更怯,大抵如此。
沈南微正于食肆之中忙碌,穿梭于灶台与客座之间,眉宇间尽显干练之色。
忽而,门帘轻掀,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君祁。
她心中微惊,随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着手中的活计,只待君祁自行上前。
君祁步入食肆,目光在忙碌的人群中搜寻,最终定格在沈南微身上,他缓缓走近,轻声开口:“东家,别来无恙。”
沈南微停下手中的活,转身面向君祁,微微福身,行了一礼,言语间透着淡淡的疏离:“将军安好,将军这是什么话,这声东家真真折煞奴家,小女子未曾想能在此处遇见将军,实乃意外。”
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礼貌,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保持着距离。
君祁忍不住鼻酸。
沈南微比他更酸,昔日老熟人再见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将军,比自己亏了一个亿还痛苦。
君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深知自己隐瞒身份的行为已让沈南微心生芥蒂,但此刻,他更想坦诚相对。
于是低声道:“东家,我……我欺骗了你,未曾言明身份,实属无奈之举。我本是边疆将领,更是太子殿下的亲弟,身份尊贵却也责任重大。
望你莫要见怪。”
沈南微闻言,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她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大方的笑意:“将军言重了,乱世之中,人人皆有不得已之处。
身份不过是外在,人品心性方为根本。将军之心,南微自是明了。
再者,将军为国为民,南微敬佩不已,又怎会心生责怪?”
君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道:“东家,我即将启程前往边疆,战事紧急,此一去,不知何时归期。”
沈南微终于认真看他:“那么,祝将军凯旋。
只是边疆比北朔城更加苦寒,将军怎得也不多穿些?”
君祁穿的还是离开沈南微之前,沈南微给他做的那件衣裳。
要不是原著中俩人没有感情线,沈南微都要以为这是什么一见钟情的鬼套路。
君祁有些无措:“我虽身为将领,却也有诸多无奈。
军中粮草不济,军饷更是捉襟见肘,士兵们连基本的温饱都难以保障,若不是东家,我怕是也要穿单衣上战场。”
沈南微有些讶异。
太子抬手赏百两黄金千两银,倒是要命的军饷迟迟不发。
她倒是也看过原著,原著交代君祁确实有段时间军饷告罄,后方粮草迟迟运不上来,君祁带着将士们寒风中以草根度日。
就是这样,也没有人怀疑,粮草是故意运不过来的。
后来,君祁被逼无奈,不能眼看将士们去死,又没钱买粮,只得放纵士兵去对方边境百姓那里抢粮——虽然抢的是对方的粮,但品行不端,心狠手辣,后来成为清算君祁的重要依据。
沈南微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她虽身处市井,却也深知战争之苦,更明白军中将士的不易。
“将军此行,定能凯旋而归。南微愿尽绵薄之力。
银两虽不多,却也是一份心意。我愿将其赠予将军,以解军中燃眉之急。”
君祁一时语塞:“我……我……这本不该是你一个女子的职责,我……替将士们谢谢你。”
他眼中有泪花。
沈南微见过男人哭,但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粗犷大男人落泪,有些惊奇。
君祁笑笑:“有了东家这笔资助,我的兄弟们便可晚两天再吃草根。
这些兄弟撇家舍业跟了我,是我对不住他们……
叫东家见笑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将军不必客气,只是我银子不白花,有一件事想拜托将军。”
沈南微目光坚定,继续说道:“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世间险恶。
手中若有钱财,难免遭人觊觎。我虽不怕事,却也担心这小小的食肆难以抵挡风雨。
故而,我想请将军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护我食肆安定,让我等小民得以安居乐业。”
君祁闻言,心中更是感动。他深知沈南微的坚韧与独立,却也明白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弱女子想要保全自身与家业,实属不易。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承诺道:“东家放心,你的心愿,我必铭记于心。待战事平息,我必亲自归来,护你周全。
若有需要,你只需派人送信至边疆,我定会全力相助。”
沈南微闻言,心中稍安,她感激地看了君祁一眼,正要开口言谢,却听门外传来阿肆的呼唤:“东家,有几位官爷在大堂等着呢,您快过去瞧瞧吧。”
沈南微心中一紧,却也知此事不能回避。
她点了点头,君祁道:“东家既有公事,我便不打搅了,告辞。”
步入大堂,沈南微只见几位身着衙门官服的男子正围坐在桌旁,品茶饮酒,谈笑风生。
他们的行为嚣张至极,全然不顾周围食客的感受。
原本食客盈门的大堂,此刻已变得空荡荡,一部分食客被吓跑了,还有一部分则蜷缩在靠窗或靠墙的角落中,面露惊恐之色,谁都不敢妄动。
沈南微心中暗自叹息,却也知此事必须妥善处理。
她缓步上前,微微福身行礼,道:“几位官爷光临小店,实乃小店之荣。不知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为首的官差斜睨了沈南微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我们是县衙的公差,奉命前来征收商税。
听闻你这食肆生意兴隆,想必能缴上一笔不菲的税款吧。”
沈南微闻言,心中虽怒,面上却不表露。
她深知这些官差往往借征税之名,行敲诈之实,若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无尽的麻烦。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恭敬地答道:“官爷说得是,小店确实小有盈利。
只是,这税款我已按月缴纳,不知今日为何又要征收?”
那官差闻言,脸色一沉,喝道:“休要啰嗦!
我们是奉了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征收额外税款,以充军饷。
你若不从,便是与朝廷为敌,后果自负!”
她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答道:“官爷息怒,小店虽薄有微利,却也难以承受如此重负。还望官爷能高抬贵手,放小店一马。”
那官差闻言,却是不依不饶,冷笑道:“哼,放你一马?那是不可能的!你若不从,我们便将你这食肆查封,让你无处立足!”
沈南微轻轻点头。
好,太好了,先礼后兵,她仁至义尽,可这些傻子,是真的不知收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