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了手心传来的刺骨钻心之痛,李妹蹬着腿,连连摆手阻止“修正”继续靠近,眼泪流成河。
“修正”一怔,眼里的心疼满溢出来,缓缓蹲下靠近李妹。
“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啊!哇啊啊!”李妹一味痛哭,用手拍打着“修正”的背,“我爸死了,他死了!”
“你走啊,我不想,不想再看见你了!”
“修正”不作声,只是沉默着治疗,不一会儿李妹的手便完整的从钢筋上拔出来。
在李妹看不见的伤口内部,一缕缕肉丝血块随着灵气的流动而连接,伤势渐渐稳定住。“修正”撕开自己的上衣,撕下的白布条似是有了灵性,在空中荡了两圈后飞到李妹的右手手掌处自动缠紧。
“修正”偷偷在布上渡送了一丝纯正的灵气,足够让李妹的伤势稳住、头脑镇定。
眼泪貌似哭干,再也流不出一滴,李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和尘土,放眼望去周围却一只怪物都不见,甚至大雾都已经消失,若不是车子残骸像钉子一样扎在眼中,李妹差点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李妹这才抬头看向救下自己的“修正”。
“怪物呢?刚刚有好多。”李妹小心地问道,自动与修正隔开了一段距离。
“嗯,伥鬼嘛,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了。”修正挠挠后脑勺,不敢直视李妹审问的眼睛,对自己的迟到感到愧疚。
脸,没问题;声音,没问题;但是人,有问题。
平时的修正,根本没有这种关心,愧疚,心疼的眼神,这种眼神像是老人看自己孙子,老前辈看后生的眼神;整个人的气质也不对,印堂上画了个啥那是,还在发光;而且好像刚刚他叫我,“小女娃”??这是什么称呼,还有这什么口音啊,莫非修正被鬼上身了?!
李妹细思极恐,粗思也恐,这修正不对劲!
“修正”意识到了李妹对自己的怀疑,向前一步试图安抚面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娃。李妹下意识后撤一步,从兜里掏出修正给她的防鬼喷雾对着“修正”就是一喷。
黑红色的液体在空中人畜无害的划过,还带有阵阵米香,到达“修正”身上却嗞啦嗞啦劈里啪啦燃烧起来。
“修正”吃痛,用手遮挡着空气中的漂浮的小液滴,但是脸上的火花愈烧愈烈。李妹吓得顿时又猛喷两下,后退两步趁着“修正”视野受阻,赶快离开了“修正”的身边。
正哥之前说过,这瓶喷雾只对鬼有效果,对人一点作用不起,甚至人可以直接干了这一瓶;道行深的鬼可能杀不死,但是起码会让它无暇顾及自己一会儿。
“这人真是鬼!”
“那我得快点找到真正的正哥,这个假的凭我肯定杀不死,待会它缓过来就糟了。”李妹边跑边想,“但是它刚刚为什么要救我呢?”
单核处理器的李妹很快放弃了这个问题,埃及吧救不救反正老娘得跑。
不知觉间,李妹阴差阳错地跑到了那间熟悉的房子前,看到了门口倒地不醒的火生和一个陌生大胖老子。
“火生,火生醒醒!修正呢?修正怎么了?”李妹蹲下摇晃着火生,但是火生阳气流失过多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了,甚至可能根本醒不过来,不知情的李妹见火生这么大一个人一直赖着不醒,用力在火生两颊各扇了一巴掌。
李妹累得够呛,“呼~”长叹一口气,李妹又转向昏倒的中年男人,只见他面色青紫,呼吸不畅,头上青筋暴起,感觉活不长,像是中毒了。李妹不打算救,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说女主,万一这人是修正费劲杀的,自己又给他救回来就得不偿失。
李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到修正去救李彬彬,抬头看见黑漆漆的门洞里伸出一只浮肿青白的大手,“啪嗒”拍在了门框上,随着身体向前慢慢蠕动,阳光直射到了它的面门,这正是火生说的那个鬼女孩,惨白的身体与憋得紫红的脸形成强烈对比。
此刻,那鬼女孩凸出眼眶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倒在地上中毒的陌生男人,突然向着正在喷防鬼喷雾的李妹跪下。
被勒长的舌头与上颚不准确地贴合,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救救我们。”
李妹傻眼了,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手指着自己:“我吗?让我救?”
“啪!”
一只大手拍在李妹的肩膀上,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柔声音:“她说的人是俺,往后稍稍女娃。”
李妹像是受惊的小猫一般,超越人体极限的一跳,迅速与身后之人拉开距离。来人正是方才的“修正”,断了一半的衣袖,慈祥的目光,身上脸上所有的皮肤一点烧伤的痕迹都看不见,只是头上的鬼画符貌似变淡了许多,没有刚才那么夺人眼球。
“修正”笑了笑,看着李妹的反应,伸手隔空捏瘪了李妹手里的防鬼喷雾。
“这小子还挺有招,用糯米掺上黑狗血榨成汁来驱鬼。”“修正”摆摆手,似乎是在给李妹解释防鬼喷雾的工作原理。
李妹见自己的最强杀招被无痛化解,拔腿就跑,“修正”随手打通空间涟漪,手边一片,李妹面前一片,埋头跑路的李妹径直穿过涟漪又回到了“修正”面前。
“恁跑也可以,俺可以直接送恁家去,但是想救恁爹,恁最好搁这儿住下。”
“修正”头也不回,只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忠告,便朝着地上的皮特走去。
“住下?我还要在这住?要住多久啊?”李妹欲哭无泪,这破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听到李妹一连串的问题,“修正”意识到李妹理解错了。
“不是不是,不是住在这,住下的意思是待一会儿。”“修正”说着改变了口音,从土话改成了普通话。
“哦哦哦,那我跟在你后面。”李妹转到“修正”身后,默默从兜里掏出了第二瓶防鬼喷雾,但是面前的男人对她没有恶意,好像值得相信,反正如果情况不对就直接开喷。
“话说,这鬼说话怎么也有口音啊,听着它说话真是禁欲啊,跟我正哥的帅颜完全带入不了啊。”考虑完安全问题的李妹转头分析起“修正鬼”的口音。
“修正”蹲下仔细分析起领导的状况,一会儿拔出舌头看看舌苔,一会儿掐掐手腕看看脉象。鬼女孩在不远处瘫倒在地静静看着“修正”操作;李妹拿出喷雾趁鬼女孩不注意往她身上喷,但是鬼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不是鬼,而且她好像都不知道李妹朝她喷了黑狗血,感知有些问题。李妹记在心底的小本本上。
“哎!那些怪物到底去哪了?”李妹试探性地向蹲在自己前面的“修正”问道。
“修正”手中动作一停,头也没回回答道:“那些小鬼啊,我让他们回家吃饭了,一时半会回不来的,放心。”
“切,吹牛的毛病倒是挺像我正哥的。”李妹撇嘴。
没一会儿“修正”便分析出了结果,“他被我的毒酒喷到了对吧?”“修正”向着屋内的鬼女孩问道。
鬼女孩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人十分钟前自己干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随即迅速点头表示肯定。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就这么浪费火雷公毒。啧啧啧这种好东西可是不多了。”
“修正”左手死死捏住领导的脖子,领导本就窒息的面庞更加青紫,舌头都似上吊一般被勒出来,见状“修正”右手并成剑指,凝聚出一根灵针,在领导的舌尖迅速刺了三四个洞而且顺势将灵针打入领导体内,让灵针化气在领导体内游走直击病灶。
一旁的鬼女孩和李妹纷纷震惊于这凶狠的救命手法,特别是鬼女孩,头发随着情绪波动瞬间变长想要攻击“修正”,但是又被大脑压制下去,她知道只有这个不靠谱的人才能救了她的父亲。
许久,领导舌尖挤出几滴黑血,领导随之痛快地咳嗽起来,一股股黑红的血液从领导嘴里喷出,场景甚是瘆人,但是领导只觉得无比痛快,被痛苦支配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胸腔积蓄的毒气一股排出,脸上窒息的症状随之缓解,青筋渐渐消失,紫红色的面庞重回粉白,显露出领导本来的面貌。
一张充满班味的脸因为一直板着,做出的表情也很呆滞严肃,小眼睛细眉毛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小气计较,此刻正在恭敬地握着“修正”的手,点头哈腰的谢“修正”不杀之恩,同时还在渴求着修正能够救救自己的女儿。
“修正”不为所动,脸上保持着严肃,看向了另一边的火生,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们两个小女娃,先把这小伙子扶起来,我有事要问问这个胖叔叔。”修正眼神示意两个女孩,手紧跟着就要把胖领导给推进屋子里,但是两个小女孩纷纷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李妹十分害怕:“不是哥们,你不怕这个鬼女孩一会给我吃了?你看她头发的样子像是能安分听你的命令的人吗?”
鬼女孩面容严肃:“你刚刚才亲手把我爸放倒,我怎么敢让你俩一屋啊?”
两个女孩的想法写在脸上。
“修正”似是看透了两人的想法,脸上浮现无语的笑,笑两个女孩都对自己的实力一无所知,领导也转过头给鬼女孩眼色。
“你们放心,我敢说能救你们所有人,还有你爸爸,”修正说到这儿的时候特意盯了李妹一眼,“我就肯定有这实力,我要是想杀人灭口这样解决问题肯定没你啥事,”说到这儿又看着鬼女孩,“你要是敢碰我的女娃一下,我不介意让你跟你爸经历一下女娃她爸经历的事。”
说罢,“修正”没再停留,推着领导进了房门,融入黑暗的屋里,门也自动关上。
两个女孩看着对方,眼里虽然还有警戒但是还是点头示意,一人一条胳膊把昏迷的火生拖到墙边,让他自然倚靠在上面。
屋内
“我看着你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但是是谁给你的鬼符和傀儡符的啊?”
屋里一片黑暗,领导自从门关上便丢失了修正的感知,此刻只能听见“修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黑暗中一双双蔚蓝的目光在审视他的身体,剖析他的灵魂。
“鬼符,傀儡符?”领导显然的慌了,仰着头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至于修正问的问题,他是一概不知。
“不知道?”戏谑的声音又从脖颈后传来,仿佛“修正”此刻正趴在领导的右肩。
领导猛地向右转,想要看到“修正”的身影,但是眼睛只看到茫茫的黑暗。
“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您说的这些东西,要有您的本事我自己就给我女儿救了!哎呦您快别逗我玩了。”领导双手合十朝四面拜着,近乎乞求的口音不像是演出来的。
“啪嗒”屋内的灯突然亮了,恍惚过后,身边的家具却尽数消失,领导正身处一个方形的纯白空间内,而对面,修正目光凌厉。
“我这是,在?”领导还在疑惑,修正的厉声质问紧接而至。
“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市民,几百成千的难民都已经死光了,不单是死了还被你做成了人肉傀儡!”
领导一脸呆傻,“我的市民都”但是话音未落又被修正打断。
“你还散播招工信息,不知已经用同样的手法杀过多少外地人了,你还敢说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冤枉啊!”领导欲哭无泪,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我就是一个伊甸园的市长罢了,今年刚刚晋升到市长,我,我宝贝女儿就像是被鬼附了身,我春天刚组织起来的伊甸园啊,只能放任不管,每天在屋子里给女儿治病;慢慢的,女儿身上的病症越来越多,我请了个风水先生来看,他只是给女儿和我各开了几副药便离去,我们每天服用,虽然说能睡个好觉,活得安稳些,但是女儿身上的症状却是越来越明显:头发每天都会长到好几米,每天睡醒了就会看到头发伸出了门外,而女儿还在我旁边;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每天都像是喘不过气,越来越憋得慌,脸都憋成青紫色的。
我把市长的职务辞去,把家里装修的密不透风,不想让邻居看到了害怕,而且还能让头发长不出去,想要晚上不睡觉盯着头发的情况,可太阳一落山我的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合上,第二天头发又是变得更长,紧锁的房门也被打开;而且女儿长时间看不见太阳就会痛不欲生,头发整个漂浮起来。
最近一个月我感觉自己的状态也开始变差,我的记性开始急剧下降,上一秒自己还没起床,下一秒自己已经洗漱好了站在卫生间里,而女儿却说我刚刚才跟她说过话。我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等到我回过神来自己手里握着铲子,锅里的菜还在喷着香气,窗外太阳马上要落山,这是晚饭!最近的一次我‘醒过来’就看到女儿又在痛不欲生,我马上把窗帘拉开,结果看到屋外站了一个陌生人,就就就是刚刚躺在地上的那个小伙子,他看了我俩一眼就跑了,我冲出去想追上他,但是被地面绊了一跤摔倒之后就又失去意识了。
等到我再醒过来就发现女儿飞在空中尖啸,我想要找人救救我的女儿,推开门就看到你俩,脑海里传来一个意念告诉我那小伙子能救我女儿,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修正眼里望气术最大功率地发动着,眼睛盯着领导,一个字也不放过,希望能得到男人撒谎的反馈,然而望气术给出的反馈却是——领导说的全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