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叁年 贫民窟
“李老头啊,你这厨房的漏水怎么还不修啊?你知道油锅里突然滴进一滴水有多吓人吗?我如果破了相你负责啊?”修正从杂衣堆里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轰炸自己的房东。
修正一只手撑着地爬起来,伸手挠了挠冒油的鸡窝头。
“修你娘个腿!奶奶滴修正,你都欠了我半年房租了,还好意思让我给你做防水?这个月底你要是再交不上,就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修正默默把手机从耳边拎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震的手发麻。没想到房东的火气更大。
“收拾干净再滚出去!”
扬声器里又传来一声怒吼。
“害。”
修正随手把手机一抛,地上全是自己的破衣服,大部分是病号服,也不用担心会摔坏。
自从警告过戚不逢不要关注灵气世界之后,修正就离开了新城,在废土外找到了一群同样不喜欢新城里的生活的人,虽然被当成精神病送到新城市精神病院几次,但修正不以为然,却因为又懒又馋被赶出来,到头来还白嫖了若干做工精良的病号服。
但是国家关注的力度显然不足,一群自愿放弃新城里新生活的不求上进的人,没必要太过关照,给予适当的人道支持就好。这一片幸存的房区以及政府援助新建的房子就成为了新纪元的贫民窟。
但是他们有种文雅的叫法——伊甸园,虽然居住生活条件艰难了些,但政府的资源同样也不能允许在这种地方安装漫天的监控,对于这群关不住的鸟儿,自由价更高。
特别是修正这种浪荡惯的,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没被师傅收留的时候。
“正哥,醒了吗?”门外一声清脆的女声传进来。
“嗯”修正模模糊糊的应着。
“那我进来了哦!”女生很快回答,随即听到木门咯吱咯吱转动的声音。
“哎呦正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收拾一下呀。”
修正朝着走进来的女孩看去,女孩身后照进来的正午阳光有些刺眼,让他睁不开眼。女孩顶着高马尾,白色衬衫被尘土染的发黄,捡了条耐穿耐脏耐看的牛仔背带裤,年纪不过十六七的样子。
“快把门关上,飞进来沙子了。”修正手指着门,捂嘴打着哈欠。
李妹一愣,转过身去捎上了门。关上门那李妹的真容才显露出来,很清秀的黄花大闺女,一看就是未经世事的纯真小孩。
“去哪了这两天?”修正问,转身走向漏水的厨房,想要给自己做点东西吃,刚打着火,天花板上一滴水“啪嗒”滴进了锅里。
“我不就走了几天,你不会想我了吧?”李妹话说到一半,铁着脸凑到了修正的手边,瞪着锅里的水渍。
修正有些不知所措,拿铲子轻轻敲了李妹的脑袋:“看啥呢?”
“这漏水还没修好呐?我都走了这么久了。”李妹揉了揉脑袋一脸严肃说道。
修正耸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才走了一个周吗?漏点漏点呗,人家没给我赶出去就不错了。”
李妹气得脸都鼓起来:“那不行,都说好了要修的,不就四个月没交钱吗”
“是半年”修正举手补充。
“那咋啦?!我找找他去!”李妹掏出手机,迅速拨给了一个联系人“老爹”。
李妹跺着脚等着电话接通,修正在旁边不敢说话。
“嘟,嘟,嘟”电话接通了。
“喂,妹妹找我啥事啊?”电话那头传来与刚刚修正那人一般无二的声音。
“李彬彬!”李妹怒骂,俊脸气得通红,马尾也随之炸起。
听出女儿的情绪不对,那头连忙道歉:“爹错了,爹错了。”
“您先告诉爹错哪了行不行好闺女?”
李妹降低了分贝:“就上次,上次我让你给正哥做防水的事,你怎么没给修啊?!”
“他也不常做饭,给他修了干嘛,那老破房子,啧。”
“你这是什么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哪天正哥想做点炸货,恰好一滴水掉到油锅里,你想想危不危险啊?”李妹据理力争,这话听得修正心里暖暖的。
“闺女啊,你听我说,你把手机给修正,我跟他说说。”
李妹以为略施淫威就得逞而沾沾自喜,把手机递给修正,一脸“稳了”的自信。
修正接过手机,心里已经知道结果,还是在女孩的注视下把手机靠近了耳朵,弱弱地说了声,
“喂?”
“修正,我澡称冯,你个,自己,还!”
修正苦苦支撑,听好歌让耳朵怀孕,现在是让耳朵流产。修正不堪重负闭上了眼,呕哑嘲哳难为听。
李妹感觉不对,想要抢过手机,修正眼疾手快挂断了电话。
“他答应了?”李妹好奇地问,她太了解她爸这个铁公鸡了。由于比修正矮一个头,所以抬头盼着回复。
修正微笑,摸摸李妹的头:“答应了,不过要我找到一份工作才能给我修。”
李妹信以为真,低着头在兜里摸索着,突然拿出一张宣传单。
修正低下头仔细阅读,“灰原市伊甸园亟需大量劳动力,开垦荒地,管吃管住,工资按劳分配”,随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去干苦力?”
“对呀。”
“我这身板能干啥活,走工分那套我能饿死。”修正拍拍自己不太粗壮的肱二头肌。
“哥,你不是会”女孩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修正捂死,修正狠狠地盯着她,女孩举起双手示意不会再说,修正这才松手。
“最后一遍,李妹!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行!”修正警告女孩。
李妹喘喘气,小声嘟囔着:“咱们这又没有新城的那些监控,监听。”
修正没有说话,在他刚来到新城市伊甸园时,便撞见了李妹,还有她爸爸和奶奶;当时正值伊甸园大兴土木,家家饭不够吃,修正用大力法去工地里干活,一个人能顶两个壮汉,分到的粮也多;一天没吃饱的李妹在修正面前逛荡,修正看她可怜便分了些口粮给她,当时李妹个子也很小,像一只柔软的小麻雀一样可人,修正当着她的面催熟了自己随身带来的番茄盆栽,把果子摘下来送给了小李妹,但是那之后李妹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一个坏坏的心机girl,但是那之后修正就再也没用过法诀,也没人相信李妹的话。
但是两人却因为这件事玩到一起去,简直是一对亲兄妹。
修正沉吟:“我怎么跟你说的?”
李妹无奈摇头晃脑地说:“你的力量不是用来给你自己盈利的,这股力量会被不法分子利用”
修正背手,活脱脱一名当世大贤。李妹不想理自恋的修正,转着圈把乱糟糟的屋子收拾一遍,最后把气窗打开了,微风裹挟着沙粒轻轻拍在那张“帅脸”上。
虚荣心得到满足的修正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失落,没了这能力自己算个什么呢?
打开的气窗吹拂着修正的面庞,“哗啦啦”面前的漫画书被风一页页吹动,风停下,留下的页面画着彼得帕克的叔叔在跟他交代后事。
修正瞳孔缩小,狠狠盯着漫画里的气泡。
【with great power es great responsibility】
修正的目光渐渐坚定,这能力如果连自己都帮助不了,还怎么帮助别人?正想着,意气风发,清光满面的修正用力推开面前的木门,迎接新鲜的阳光。
修正张开双臂,闭上眼感受着内心的蜕变,外界的新鲜空气。
“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再出去?”李妹拿着拖把在修正身后掠过,顺带温馨提示。
修正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个裤衩,忙把门关上,伸手捂住重要部位,问李妹:“你早就知道为啥不说,这不都被你看光了?”
“我还没说你毁了我这大闺女的清誉呢?你还抱怨上了。”李妹又是快速掠过。
修正直直腰,告诉了李妹他的决定,李妹扔掉手里的拖把,跑到修正胸前,一脸期待。
“真的?”
“包的。”
“带着我!”
“包——不可能的。”修正故意拖长音调戏弄李妹。
“啊~”李妹拽住修正的胳膊,“带着我,我保证不拖你后腿的。”
修正一脸看破的表情:“小说里一旦出现这话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带着你太老套了,不带不带。”
李妹加大撒娇力度:“啊,正哥~那是别的小说,这个小说里绝对不会这样的,作者要是敢把我写死,或者连累你之类的,我先去把他电脑砸了。”
空气一度安静,李妹打破寂静发狠道:“你要是不带我,我,我就”
然后李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修正的,无助地坐在地上耍起无赖。
“你要是不带我我就从这跳下去!”李妹硬气了起来,指着打开的窗户。
修正俯下身子拍拍李妹的脸,无语的说道:“你爸租给我的是平房,以后少看点偶像剧,时代进步怎么不把这些2:1电视剧也进化了,无语。”
转身穿戴整齐走出门去,留下被抛弃的李妹。
许久未出门,修正一时半会想不到哪里可以用的上自己的能力,反正用法诀卖大力这种蠢事他是不会再碰了。突然修正想到好主意,不如先去杂货店那边搞点情报,这废土上杂货店超市等地点是各路信息的来源,人们失去了快递外卖的手段,每次屈身自己采购生活必需品时,总得客套两句。
遥远看见街口的杂货店,几个闲人在跟开店的阿婆聊天,修正径直朝杂货店走去。
“呦,这不精神病阿正吗?”路边一个懒汉讥讽路过的修正。
“嗯。”
修正没往心里去,只是往杂货店那边走。这样的人见多了,修正低下的社交能力导致了他“极好”的人缘,再加上去了几次精神病院,人们对他的偏见也越来越大。
除了李妹与他玩得极好。
懒汉的报应很快也到了,一只拖鞋凌空飞来正好砸在了懒汉的脑袋上,懒汉愤怒的站起来寻找凶手,只看到李妹在房子里,手里还擎着另一只拖鞋。懒汉不敢作声,还把拖鞋以一个优雅的抛物线扔回去,毕竟他住的房子也是李妹他爸的。
只有李妹敢帮他。
修正靠近杂货店的摊口,偷听那几个顾客的交谈。
“阿婆,来盒烟。”其中一人对阿婆说。
“过期了,卖不了。”阿婆果断回复,顺手把烟从台上拿到了柜台下看不见的地方。
几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一开始那人试探性地问道:“烟,还能过期吗?”
“矿泉水都能过期,烟过期不正常吗?”阿婆理直气壮,“不卖不卖。”
几人只好作罢,干干巴巴地聊着。
修正悄悄捏了法诀,听觉顿时灵敏许多。
“听说了没,灰原市是闹鬼了才招工的。”一人说道。
“啊?真的假的。”
“肯定真啊,你想想,当初漂亮国怎么没的,一夜之间,那叫啥,气运尽失啊。你见过谁家那个弹头能自爆啊,还一直爆,叫我说那也是闹鬼。”
“我去。”另一人惊叹。
“这一趟损失惨重啊”最壮实的人一句话戳到了三个人的痛楚,气氛顿时沉重下来。
“阿婆,真过期了吗?”刚才想要买烟的人不甘心又转身问道。
“滚。”阿婆没正眼看他,自顾自的织着手里的毛衣,褐色的线团在昏暗的柜台里十分不起眼,织毛衣什么的早就过时了,人们现在都穿国家特制的适应服。
“好嘞,”那人转过身,“接着说。”
修正眯眯眼只觉山重水复疑无路,心里暗喜。
“闹鬼吗?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