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监狱里,腿被拴在椅子上,手腕被拷在桌子上的修正很懵逼。
他对面的徐威更懵逼,怎么还是嫌疑人就直接给关到监狱里来了。
案子还没查清楚呢!
人还刚从昏迷里醒过来呢!
他跟我说的话还没说完呢!
怎么就开始审问了?
修正没敢施展任何法术,害怕军方已经查到相关证据,只要自己挺过这波审问,到时候就可以装傻充愣把责任全部推到那个神秘的馆长身上。
况且这次军长本人出马拿人,确实蹊跷。
修正抬头看向六神无主的徐威,不禁叹了口气,心里传音给他。
“徐威,别傻站着了。听我说,一会儿你就配合军长的要求,千万不要违背他的意愿,不要让他看出我们关系过好,今天不吃点苦头出不去的。
信我,我的舌头很厉害的。”
徐威听到传音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传音,他马上把目光从桌子上的文件移开看向修正。
“别看我!”
徐威吓了一跳,低下头假装在看文件,但是两颗小眼珠子却从发丝里极力看向修正,把额头挤出一道道抬头纹。
“就按照你平时审问犯人的方法来,必要时可以,可以动手。”
徐威没再看修正,但是双手却是深深地抓破了手里的纸。
修正没再说,黑暗的审讯室中又进来了一个笔录,以徐威的演技迟早露馅。正在这时,天花板上音响里传来军长的喊声。
“徐警官,你在等什么!”
扬声器里传来军长严肃的声音。天花板上,一颗360°无死角的摄像头将每一个细节一一传给屏幕后的人,军长,此刻正握着麦克风催促着徐威快点开始审问。
“嗯……准备开始。”
徐威一愣,对旁边的录口供的警员说,随即整理了手里的文件看向修正。
“嫌疑人修正,新纪元一年8月14日,博物馆爆炸案中具有重大嫌疑,你现在对现场的情况了解有了解吗?或者你跟这场爆炸案有关系吗?”
徐威不含感情地对修正说,但是脸上明显的不痛快。
“没关系,不知道。”
修正干脆的说,连头也不抬,态度极其不屑。
“请配合警方工作,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再问你一遍,你是否与这场爆炸案有直接关系?”
“没有,就是没有。”
徐威往前一倾,眼睛瞪大,对修正的不分轻重缓急感到很着急。毕竟,监控另一头还有个老军长在盯着。
修正听到拍桌子声,抬起头来,在医院被水淋湿的头发还贴在头皮上,发丝里露出一双诚实的眼睛。
“你们觉得一个普通人能随便炸掉半个博物馆吗?我今天第一天去报到,就遭到爆炸袭击,我才是受害者好吧。”
修正扫视过面前的徐威两人,慢慢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军火炸药什么的,你们都有监视的吧?我的行踪路线你们也都有看过吧,我根本没有机会去埋下炸弹,更没有必要自己到场。”
“这是最蠢的做法吧,没有任何好处的做法。”
徐威听着修正的话,双手渐渐握拳,猛地砸向铁桌。
“这是监狱,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犯罪嫌疑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你无罪,你就是本案唯一的嫌疑人。”
修正冷笑,
“这句话我还给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也定不了我的罪,最多抓一天,一天之后你们也是要放人的。”
“你!”
徐威满脸青筋,暴跳如雷,显然气得不轻。
“你知不知道,这是监狱,不是派出所,我想关多久就关多久。身上出现一些伤什么的也很难说清楚怎么来的。”
说着徐威挽着袖子朝修正走去,好像要把他扁一顿,物理审问。
修正眉毛一挑,心里大惊,虽然表面工作做得有点过分,但我应该和这家伙没仇吧,怎么剧情发展这么快,这就上手了?!
屏幕后,军长皱了皱眉,但是没有阻止,心想终究还是个粗人,但是这审问的方式倒是有效。
徐威走到修正身边,背对着摄像头,本来耍着狠的脸秒变囧脸,跟修正对上眼神,心想这个军长怎么一点原则也没有,都要动武了,还不阻止。
修正见徐威把监控挡死后,装13的脸顿时垮下来,传音给徐威。
“怎么回事,这老登怎么不叫停?!”
徐威五官都皱到一起去,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修正欲哭无泪,接着传音。
“你打吧,不打他是不会信的。”
“怎么!你要严刑逼供?”
这句话修正没用传音,是故意说给军长听的。
“怎么,你还有什么人能替你出头吗?”
说着话,徐威一拳砸在了修正的小腹上。修正的背因为剧痛快速弯曲,剧烈咳嗽起来。
“没有我们收留你,你早就死在废墟里了,难民002!”又是一拳打在脸上,修正立马挂了彩。
修正忍着剧痛,抬起头,嘴角流着涎水。
“难民”
“对啊,我是难民啊,”修正嘴角露出奸诈的微笑,借题发挥。
“你们不怕伤了难民的心吗,还是你觉得你们的城市能够再经受一次暴乱?”
徐威停下了动作,略有停顿,蹲下身子,掐住修正的脖子,
“难民才几个人,镇压起来比我现在的审问可简单多了。还想吓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徐威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上的血液。
修正无力的垂下脑袋,左边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本来就是术士,没有那么强壮的体格,而徐威不仅当了多年的特种兵,更是一个标准的双开门肌肉怪。
徐威转过身去,回到座位上,还没等坐下,身后传来修正的低语。
“那么市民呢?你们辛苦救回来的市民会怎么想,今天这么对难民,明天就不会对他们下手吗?”
徐威愣住,表面上无言以对,心里却在暗喜,没想到修正这么能说,这样的话,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军长了,把这个难题扔给军长,也算是他俩正面硬刚了。
与我无关。徐威松了口气,却发现面前的暗门打开了,军长自己走了出来。
“他们不会知道的,”军长冷冰冰地对着徐威,徐威虽然知道他是在跟身后的修正说,但是那种眼神,像是机器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让人如坠冰窟般的无力。
“和平年代这样的事我处理的也不少了,用武查案怎么了?有罪的人就是罪有应得,没有罪的,给点好处,打点好各方关系,打通媒体,你去哪里告,到哪里闹都没用,就算社会有点热度,等热度过去找人把你做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只会让人民知道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
军长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修正愣住了,仿佛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避讳自己做事的方法。
军长看到修正的表现笑了起来,在徐威的椅子上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修正,
“不想吃苦头的话也可以啊,”语调一变,大吼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军长旁边徐威已经傻在原地,面前的军长跟媒体上的完全是两个人,都是假的,领导者只会让你看到他们想让你看到的东西;另一个做笔录的警察更是颤颤发抖。
军长向右转过头去,小警察的眼正好撞上那笑里藏刀的脸。
“滚!”一句雄浑的骂声。
小警察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审讯室。军长接着把目光转到徐威身上,上下打量这个呆瓜。
“你接着打,我在这儿看着,知道你俩关系好不许小力!”
徐威一愣一愣地转过身去,对上修正同样震惊的眼神,他的眼睛没有一点愤怒,瞳孔一点点涣散,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计策失手了,更是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今天这么对修正,之前就有可能这样对过无数个修正,徐威见他双拳握紧,像是要打军长的样子。
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和平年代也不和平!
修正深深地埋下头,虽然他早就预见了这个现实,但是当真的亲身见识的时候还是被无力感给支配,此刻并非不能用法诀越狱,只怕徐威会受到影响,还有术士的身份将会彻底暴露,被科学家抓住研究一辈子不如此刻挨打。
“那么让我当你的主审吧。”军长喝了口茶水,把桌子上的资料撇到一边。
“你认识馆长吗?”
修正浑身一激灵,回想起来徐威在来的路上小声和他说过馆长不见了。
什么人能够接自己蓄满力的一道灵气冲击?能够一点痕迹都不剩地离开现场。
周围的审问声,徐威的喘气声,拳头砸到自己衣物上的声音全都模糊了起来。
是谁?
是谁?
修正自从成为术士之后便世间无敌,除了师傅外,他想不到还有谁有与他一战之力。
修正的脑海里,师傅的脸渐渐与馆长重合,随即快速分开,两张脸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况且在博物馆时,自己的攻击他都没有避开,师傅绝对不止这点水平。
突然身上的疼痛感消失了,修正抬起头看向停下手的徐威,发现他正看向军长的方向。修正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靠在军长的耳边窃窃私语。
随即馆长脸上严肃的表情变得凝重。
修正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借着徐威的遮挡,单手捏诀,施展窃听术。
“市中警察局被炸了,还有许多的轨道交通也瘫痪了,据说是高速的胶囊汽车连续多次发生碰撞,每个现场都无一生还。
还有最蹊跷的一点,死者都是当时在博物馆拍过照或者视频,又或是围观过的市民。”
军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修正一眼,随即把士兵拉到暗室里,并把门也给关上了。
徐威忙回过身子,蹲下观察修正的伤势,眼里满是自责,还有愤怒。
徐威刚要开口问,嘴巴却被修正捂住,只见修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暗室的门,监听仍在继续。
“有查到是谁干的吗?”这是军长的声音。
“没有,但是警察局的现场跟博物馆极其相似,没有火药爆炸的痕迹,像是被某种巨力给掀翻的。”
“那难办了,看来元凶不是这个002号难民,不成。”
“现场,多个现场周围的监控都侦察到了一个黑衣男人,像,像是馆长。”
谈话声停止了。
修正忙示意徐威军长要回来,徐威也很识相忙站起来,抓住修正的病号服衣领,做出一副要接着打的样子。
军长进入审讯室里看到徐威的动作,象征性地拉了拉,
“快别打了,这位小兄弟应该不是真的罪犯,这样了仍然不改口风,进了我的部队定会是一个好苗子。嗯哈哈哈,徐威快给小兄弟送回去,别再忘了给人家安排个好工作。”
军长笑眯眯地说完了这些话,明明暖心的话语却让人无比恶心。然而徐威还要陪着笑,给修正松绑,扶着修正走出审讯室。
修正扯着徐威的衣角,让他快点离开。徐威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到监狱门口,已经是黄昏了。
残阳如血,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拖出去两条黑影,尽头就是整座黑暗的监狱。
修正左手拂过右臂的衣角,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修正身上的血渍,以及全身的水一瞬间蒸干。
徐威一愣发觉自己扶着的修正的气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没有半点监狱里柔弱的男子的样子,甚至脸上的淤青巴掌印也都消失不见,弯下的腰也渐渐直起来,像是像是进化了一般。
“怎么了,他们为什么把你放了?”顶着好奇,徐威还是没有问法术而是先问修正的情况。
修正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里涌动着蔚蓝的灵气,一脸严肃透露着杀气,
“馆长,馆长把案发现场所有人都杀了,还有你家也被他偷了。”
审讯室内,军长沉思了一会对面前的士兵说,
“跟好现场那个黑衣男人,如有行动切勿逮捕,用卫星天眼记录下他的所有举动,可以把现场还活着的人都带到郊外视野开阔的地方,方便记录。”
“是!”士兵答应得很干脆,已然习惯了军长的行事方式。
“那,那个002号难民?”
“不要放松监控,还有徐威一起。”
说完这句,最后一丝阳光也从监狱上飘扬的国旗上消失。这座亚陆最大的监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