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宁陌柔开口了：“我只是…有些意外，您会相信凌寒师兄…您对您的徒弟，都会如此信任吗？”
李星霜莫名其妙，自己不就一个徒弟？
难不成是指那些归云峰的内门弟子？
“自然。”李星霜说道。
虽然他看着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很无奈，但那能咋办，任务在身，忍着呗。
“我明白了…”
宁陌柔低下头。
他对他的徒弟，就这么好吗…
可自己，只是个废物而已。
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徒弟。
“本座先走了，若你以后受了欺负，告知我或玄云长老都可以。”
李星霜完成了支线，也不欲多留。
原本他想过将天命之女收入门下，这孩子天赋太差了，若是收为亲传弟子，难免招致流言蜚语。
本来他作为长老，收什么徒弟也无所谓，但偏偏赶上凌寒的事，这会儿正在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注意着他。
宁陌柔望着李星霜的背影，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
她是在两天前，诛魔台上注意到李星霜的。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李星霜的另一面。
从前，这位归云长老像是没有任何感情，而那一天，他却在所有人面前保下了凌寒。
谪仙般的身影刻在少女眼中，久久难以忘怀。
若是有一天，她和凌寒一样，被人勾陷，她的生命中，能否出现这样坚定站在她这一侧的人呢？
李星霜回到了归云峰。
这段时间归云峰的内门弟子都很老实，规规矩矩上课，本本分分做人。
这让整个归云峰都冷清了许多，没有平日里吵闹的声音了。
真是…
太好了！
要是一直这么清静就好了。
平常这群小孩为着一点小事互相掰扯，一会张三扯了李四的头发，一会王五觉得赵六偷了他的裤衩…哪有一点修炼者的格调？
就这还发扬宗门？
不丢人现眼都不错了！
建设宗门第一条，团结友善，不许内斗。
第二条…呃，好好养气运之子？
李星霜走到凌寒房门口，酝酿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立马就被打开了，让李星霜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门口候着。
“师尊，您怎么来了？”凌寒小心翼翼但闪闪发亮地看向李星霜，像一只渴望亲近人的小狗。
李星霜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几句话就被忽悠瘸了，搁这儿认贼作父呢。
“这些时日，为师让你清修，你可有懈怠？”
凌寒连忙说道：“回师尊，徒儿每日潜心修炼，不敢懈怠。”
李星霜颔首：“你拜入为师门下已一年有余，然而为师一直以来对你缺乏教导…”
“徒儿知道师尊忙，不怪师尊。”凌寒垂着脑袋说道。
李星霜很欣慰：“为师知你乖巧懂事，但终归是为师没有尽到责任。现下得空，你随为师来吧。”
李星霜将凌寒带到了自己专属修炼场，而后取出一本功法递给他。
这是从系统兑换出来的帝阶功法。
功法分为凡阶、灵阶、王阶、帝阶、仙阶。
外门弟子练习的都是凡阶功法，内门弟子可练灵阶，而王阶功法就极其稀少难得，需要一定的机缘。
至于帝阶，估计宗主都拿不出来。
凌寒只看了一眼，就察觉到这本功法的特别之处：“师尊，这是…”
“练就是了，为师不会害你。”李星霜淡淡说道，“先看吧，有不懂的，随时问为师。”
话虽如此，李星霜觉得凭气运之子的悟性，应该不怎么会问自己。
然而他估错了。
李星霜刚给自己泡上灵茶，就听到凌寒小声唤他。
“师尊…”
“嗯？”
凌寒指了一个字：“这怎么读呀？”
“灪，形容大水的形状。”
“那这个呢？”
“鎏，成色很好的金子。”
“那这个…”
“燊，炽热，旺盛的意思。”
李星霜直接把那本功法拿了过来，什么破玩意儿，这么多生僻字。
人家气运之子就没好好读过几年书，让人怎么学？
凌寒忐忑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他居然在问这么浅薄的问题，一定是惹师尊不高兴了。
尽管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阶的功法，但一看就十分珍贵，自己居然连字都不认识…
他一时间羞愧难当。
然而李星霜却拿出了纸笔，低头唰唰开始写，凌寒愣愣看着他，不过一刻钟，李星霜就写完了。
“故弄玄虚罢了，不用看这破玩意儿。”李星霜把自己写下的大白话版本放在凌寒面前，“看这个吧，先学这些，别的为师过两天写给你。”
凌寒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到纸上，字如其人，苍劲洒脱，带着飘逸的仙气。
“师尊…”
凌寒鼻子有点泛酸。
一位明心境尊者，竟然像是教导习字孩童般耐心认真。
李星霜听到凌寒又在喊他，头都开始胀了。
不是，这养娃怎么那么烦呢？
“还有何事？”李星霜问道。
“师尊的恩情…凌寒…此生无以为报…”
“……”
这孩子又咋了？
李星霜无奈：“我是你师父，教导你是应该的，无需报答。”
别说报答，不报仇就不错了。
凌寒看向李星霜的眼中满是敬意。
他还记得自己拜入李星霜门下的时候。
那时他初入望雪楼，本想低调行事，却因出身苦寒，没有家族背景，屡遭欺凌。
契机是每年的宗门大典，他打败了所有的外门弟子，获得了进入内门的机会。
然而，这并没有像凌寒预想的那样，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反倒是让他们对他愈发嫉恨。
内门的人，也并不待见他。
因此在选择大典奖励时，他恳请宗主，让他成为长老亲传弟子。
他要为自己找寻一个依靠。
倾云长老最为宽和心善，但她门下已经有十几位亲传弟子，实在分身乏术。
玄云长老既要管理外门弟子，又要协理宗门诸事，同样婉拒了。
天云长老眼高于顶，压根看不上他，表示他要收天资更好的徒弟。
只有归云长老，李星霜，门下一个弟子都没有，也没有要职在身，宗主安排下，他勉强收下了凌寒。
但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凌寒一眼。
只留了一句话。
“不要打扰本尊。”
凌寒后来与他的对话，估计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字。
凌寒知道李星霜不待见自己，自己也对这师尊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借他当保护伞罢了。
起码那些人不敢动手了，只能动动嘴皮子。
直到…直到李星霜护下自己。
他可是魔族血脉…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星霜完全可以将自己当场诛杀。
可他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