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细朦,微风拂过山间,飞鸟掠过云里,云与水的交汇,好似在那飞流直下的瀑布处相融。
姜墨静静坐在瀑布之下,感受着瀑布的洗礼。
那稚嫩的面孔,已被坚毅的面颊取代,眉眼间,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剑意,细小的身躯,早已充满着力量。
岸边的老人,依旧还是当日的模样,只是望向姜墨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温柔,坐在石头上,望着河中央的他,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一转眼,就走了七个春秋,只剩下三年了。”
这七年来,他看着捡回来的姜墨,一点一点长大,当然,在第一天,他便将姜墨的记忆封锁,他不想让这么小的他就活在仇恨之中。
让他就这样简单平淡的过这十年吧。
老人也将自己带入老师的身份中,对他细心教导,传授剑招,两人便如此相伴七年。
忽然水潭中水射向四周,落于草间,带起花朵折腰,姜墨一个跳步来到老人身前,面露喜色的说道:“老师,我将剑诀突破一层了。”
老人眯着眼,笑吟吟地说道:“短短时日,已能做到如此,你让老师很欣慰,只是你时间不多了,还要更加努力。”
姜墨在这些日子里老是听到老师说这些云里雾里地话语,他不知究竟何意,只是他从不多问,按照老师的教导认真学习就好,他明白老师的用苦良心。
但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海里占据太久了,他不明白老师为什么总说时间不多了。
老人缓步走到姜墨面前,伸出手指,轻轻贴在眉心,姜墨身躯一震,一股灵气瞬间从他的身体里宣泄而出。
见此情景,老人流露出难得的严厉之情,开口道:“从今日起,你便踏上这修炼之路,顺着我的功法指引,助你踏上灵海境。”
当那一股灵气在姜墨经脉流走,灵海在他身体里逐渐扩大,七年炼体,配合七年药浴,早将他的身体强于其他人,在灵海形成的这一刻,一切都将回报与他。
突然,姜墨的身体里出现异变,一股淡红色的气息在他的经脉中穿梭。
“这是?想不到我随手捡的徒儿身上竟有如此异宝。”
老人带着吃惊的语气说道,这也是相处七年来,老人第一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他随手轻轻一挥,结界便出现在面前,将姜墨与外界隔开,形成一道保护。
“走,我那里有刚蒸好的点心,我们一起去尝尝。”
被封锁的记忆,在姜墨踏入灵海那刻时,悉数奉还。
“什么!究竟是什么力量,将我的记忆封锁轻而易举的破除了。”
没想到在这短短几息内,将他的封印解除了,被一个刚踏入灵海的人破除了,老人都有点怀疑自己几千年的修炼修到何处去了。
这下,他已没有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双目紧紧瞪着姜墨,担恐再出现出乎意料的情况。
天空顿时乌云密布,雷电在云层中翻滚,阵阵肆虐之气不断在空中凝聚着,好似要将一切挑衅它的东西全都抹杀掉。
老人望着眼前的雷劫,有一丝意外,但却没有丝毫慌张,只是望着姜墨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好奇。
当然,也做好了准备,万一渡劫失败,好将他救下来。
只见在姜墨头顶之上,一朵淡红色彼岸花缓缓显现出来,只是与寻常彼岸花不一样的是,唯有半瓣花瓣,孤零零的飘在那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好似随时会凋落。
随着一声雷鸣,雷劫眨眼而至,划过云间,肆虐之意席卷大地,彼岸花轻轻摇晃着身躯,雷劫如同打在棉花之上,未能掀起丝毫动静,接着消失不见。
接二连三的雷劫纷纷袭向彼岸花,可未对花造成一丝伤害,尽数吸收,直至天晴。
那半瓣花在此刻凝聚着灵气,带着雷意,化为一瓣。
老人静静看着那空中漂浮着的彼岸花,饶是以他的见识,也未曾见过如此异宝。
乌云散去,阳光再次洒落,姜墨缓缓睁开双眼,小腿紧绷,一跃而起,来到老人面前,双膝弯曲,正准备跪向老人,却被老人一手拉起。
“老师……”姜墨眼含泪水,声音哽咽着,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看来你已经记起之前的记忆了。”
老人看着眼前已经比他还高的少年,一种不舍之情突然油然而生。
“七年前,你我二人结缘,结下这段师徒之情,”老人双手背在身后,走到河边,背对着姜墨,缓缓开口,“多年前,我决心化凡百年,练心,消魔,再次去冲击那个境界。”
老人顿了一顿,“不曾想在河边遇见你,灵海被废,于心不忍,将你带回家,陪我度过这最后十年,只是没想到,你竟如此优秀,将我的封印破除。”
姜墨望向老人的背影,清风拂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他佝偻着的腰缓缓直起,花白的发丝顷刻间转为乌黑,缓缓转过身,那副苍老的脸已消失不见,一张崭新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徒儿,该离别了,你我两人间缘分就到这了,你将要开始走向自己的路,剩下的三年,就化作这三剑招予你。”
话音落下,在他脚下,微风吹过,忽而转为一股清冽的剑势向四周宣泄,右手聚气凝剑,凌空挥舞,剑意肆扬。
“三年化三剑,这第一剑名为——初剑。”
剑势瞬间隐灭,如一件凡器一般,毫无危险预警,将在击中敌人一瞬爆发而出,一击毙命,此招讲究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第二剑——伴行。”
一剑化十,百,千,万,环于周身,退可守,进可攻,万剑伴身,或宣泄齐发。
“第三剑——离尽。”
尽一身灵气,不留余力,只有一剑,刺向眼前一切,同时,也不给自己留下后路,此剑拼命,慎用。
姜墨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的身影,他明白,这或许是与老师的最后相聚的时间,他知道老师亦有自己的目标,同他一样,都在为这,一往直前。
随着老师的剑意散去,姜墨缓缓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老师送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清风再次吹向他的发梢,睁开眼,眼前只剩下那还在流淌着的瀑布,继续流向远方,而这里,除他以外,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