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几个游牧民族,原本都是对王朝俯首称臣,镇守边关,但当今天子的昏聩行为,对这些人的几次试探都表现的软若可欺,而且北地武备松弛,于是集结数十万大军南下,沿途是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北方重镇——镇北关。
要说这天下一等一的雄城,等闲二三十万大军也是无可奈何的,果不其然,反叛大军被挡在城下四十多日,毫无寸进还死伤无数,阵前连换三帅都没办法。
守城的将领也是归化后的北人后代,被先帝赐姓“南”,名叫南世恩,为世受国恩,以图报之的意思,数代为国镇守边关,也是知兵之人,把镇北关守的是毫无破绽。
按照这个情况,说不定快则两三月,慢则半年,围困必解,如果王朝缓过气来,甚至不用这么久,集结兵力之后反攻过去以施惩戒也不是不行。
但你扛不住朝内有人作妖,大太监贾公公向当今天子进言,说这祸患本起于北方蛮夷,但这南世恩南将军祖上就是蛮夷之人,虽归化多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镇北关不容有失,请皇帝换一个可靠之人。
皇帝也有点拿不准主意,大臣也极力劝阻才堪堪作罢。
但这个贾公公一计不成又提了一个毒计,说既然如此,皇帝不妨试探一二,命令南将军趁现在,叛军久攻不下,疲敝之时一举反攻可建奇功,可解天下之困苦;但若南将军阳奉阴违,那就是必有反意啊,望皇帝三思。
要不然怎么说皇帝是个昏君呢,他还真的力排众议,真的给南将军下了这么一个命令,让他速速击溃敌军。
南将军收到指令,知道这事难以善了,但为了身后百姓和国家,只能拖着命令,坚决不出城迎敌,以现在的兵力,出城必败。
这下南将军被贾公公抓住痛脚,一本参倒,直接押解回京,换了一个拍贾公公马屁拍的舒坦的杂牌将军上去,这人读了几本兵书就觉得自己无敌与天下,妄称自己“熟知兵事”,几万人对着二三十万人搞偷袭,结果镇北关——半日而破。
镇北关以南,大都是平原,叛军分三路南下,势如破竹,西面大军,围困京畿重地,威胁国祚;
中路大军,直逼东西水路连接要地,意图切断国家钱粮兵源供给;
东路大军,直逼东南,占据国家一半赋税的富庶之地。
半个国家陷入战火,在异族的铁蹄下哀嚎。
楚威这才基本弄懂了全局,但是就更加难受了,这一个烂摊子要怎么收拾,不会让自己来弄吧,这没有个十年八年肯定搞不定啊,门空间不会这么看的起自己吧,能完成这个壮举的至少也是个中兴之主了,咱这成分不够啊。
可惜门空间完全没有理会楚威的吐槽,安静的做个美男子。
这个李洵就是北面丰县的县令,但这个县城太小了,城墙都没有,而李洵得知皇帝的命令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完,已经开始下令向南转移老弱妇孺,避免了好大一场屠杀。
然后他自己就率领本部士兵,一路收捡南逃的溃兵,碰到小股南下的叛军队伍就予以阻击,为后方百姓拖延时间,这样走走停停,弯弯绕绕的向南边打边退。
阳城不远了,这个地方在北方都是自家地盘的时候,作用不显,默默无闻。
但在北方沦陷之后,这里就可以守住东西水路要道,让南方的税赋可以供给国家,让国家有时间可以恢复元气,以图反攻,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需要牢牢掌控在咱们手里。
这也是李洵反复研究地图之后的最终决定方针,退守炎阳城,以待后援。
楚威也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角度看待问题,国家战略仿佛就在自己的手下谋划出来,逐渐清晰,这种感觉很…很神奇,也令人着迷。
但不管怎样,赶路还是必不可少的,好在这点运动量对楚威来说是小儿科,汗都没法流的程度。
本来行程都还算轻松,直到这支队伍被一股斥候盯上了。
一队十几人的队伍,马却有至少三十匹,配置就是一人双马,也不靠近,隔着一百多米就这样跟着,己方也没有马,射箭也射不中他们,这个距离即使勉强能射到,箭矢也已经飘了,没有准头,可以轻松躲过去。
他们明显就是在等己方困顿之时来偷袭,大概率还通知了其他的斥候小队,等他们集结起来到一定的人数,有了支队伍,甚至可以直接冲阵骑射了,那时平原地带,骑兵打步兵,玩虐。
一时大家都有点慌,但都知道不能跑,一跑更惨,可能不用等到对面的支援到来,就可能被这些斥候虐杀,但本能驱使着队伍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李洵作为最高的长官,非常清楚这一点,强令大家停步,调整了队伍,所有带弓箭的人手被调集起来,仅剩下的几面盾牌都被调到后面,让对面没有这么容易骑脸输出,保有一定的反抗之力。
但对面射这边相当于是射固定靶,这边反击却是射移动靶,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天色在变暗,时间在流逝,天时不在自己这边。
熟悉这段路的当地士兵说前面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也不是很密集,也很难藏住人,想要靠树林反击埋伏也不现实,对面斥候估计也没有这么傻,人家绕一下或者等一下都可以破解,其余都是一片坦途,地利也不在自己这边。
至于人和,很难说,随着对面的斥候不断集结,人数优势会很快被抹平的。
一股悲惨的气氛在队伍中蔓延,有一位年纪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士兵,突然就哭了起来,可能是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吧。
然后很快就被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兵捂住了嘴巴,这个时候可不能扰乱军心,容易引起军队士气崩溃,而且也还没有到绝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