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楼街,丘苝站在一栋老式小区的楼下,这个点,大部分户人家都早早睡下,唯有少部分。
小区楼下的入口有一盏路灯,存在时间长的原因,灯光不算亮,又昏又暗,连她站那的影子都投射不出来。
丘苝望向六楼某一户家里还亮着灯,又看向自己的手臂,轻叹一声。
刚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观察过自己的伤口,那里肿了一块包,止血贴被血浸湿完,惨不忍睹。
她来不及换新的,刚刚把自己现有的止血贴都给了那个人,不过她家里还有,这些医用产品她屯了不少。
丘苝用力咬了咬上下嘴唇,试图让它看起来更有气色一些。
接着又理了理穿在身上凌乱的校服,将书包挂在身前,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放在之间,让书包把衣服上的泥土和伤口一起挡住。
做好一切准备,满意过后,这才进了小区。
这个老小区没有电梯,她只能一步步爬楼梯,放在平时她也不觉吃力,只是今天受伤了,爬的速度慢了很多。
等上到第六楼,她胸口起伏厉害,大口喘着气。
丘苝在家门外站了许久,等自己气息平稳,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才拿出钥匙开门而入。
她进门先往客厅瞟了一眼,电视的亮光还在闪烁着,外放的声音不大,沙发处坐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
她的笑容不变,在鞋柜旁换上了自己那双白色的拖鞋,先开口道:“小姨,这么晚还不睡呀。”
沙发上的女人手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视线盯着电视一动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没说话。
这是她小姨即将发脾气的前兆。
丘苝见大事不妙,要是在以前,她就直接从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和小姨撒娇,她小姨最吃这一套。
不过她现在不能这样做,她不能让小姨看见她身上的伤。
“这天热死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啊小姨。”
她还该庆幸小姨没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她趁着这个时间,索性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直冲冲溜进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丘苝快速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下,去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找到消毒水,碘伏还有止血贴,再拿上干净的衣物进了浴室锁上门。
她先将伤口处理好,加上不能遇水,她洗澡的过程很小心,愣是在洗手间待了一个小时才出去。
她刚拿的睡衣是短袖,又想起不妥,从衣柜找了件长袖的睡裙换上。
当她蹑手蹑脚正准备好出房门时,想到什么,又折返回去,来到镜子前,白净的面容增添几分憔悴,手拍了拍脸,恢复笑容。
又看了眼闹钟,居然已经将近零点。
等回到客厅,就对上小姨吃人的目光。
女人一头刚洗净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露出一张即使素颜也很精致的小脸,三十多岁的皮肤状态依旧保养的很好。
外表看上去只比丘苝大十岁的样子,出了筒楼街的人都以为这两人是姐妹,谁能知道实际上是大了整整二十。
丘娜拿起电视遥控器,摁了两下后又往桌上一撂,双臂环抱,向丘苝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解释。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丘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赶忙将身体贴上去,脑袋蹭了蹭,说:“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家的,没想到半路遇见一只野猫,看它受伤了,所以路上就耽搁了点时间。”
她一脸真诚,的确有这事,不过她只是把主语换了而已,也不算说谎吧。
丘娜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她这套说辞,晃动身躯试图把腰上的双手甩开。
“小姨,我错了,我不该回来这么晚,让你等我,还让你错过睡美容觉的时间。”
越是如此,丘苝反而贴她贴得更紧,她知道,女人不能不哄。
“小姨,娜美女。”丘苝又使出杀手锏。
丘娜并没有眼见的对她宽容,语气也不见软下几分,表情严肃,“跟姨说实话,是不是因为路止那小子,他去你学校找你了?”
被一语说中,丘苝有些懵,不知道小姨为什么会知道,她停下动作,低垂眼眸默不作声。
丘娜太懂自己这个侄女的小动作,她这样就是承认的意思。
至于丘娜是如何得知这件事。
今天下班回家,她路过小区楼下,发现烟没了,准备去附近小卖部买一包,正好碰到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那门口。
一个长头发,一个短头发。
小卖部生意冷清,那两人闲着无聊,就坐在那掰扯八卦,两人聊的投入也没看见她。
路止这两个字让丘娜停下脚步,不由得躲在拐角处多偷听了两句。
“你们知道吗?我今早在楼下碰到路止了。”
“路止?路行洲那侄子?”
长头发嗑着瓜子,壳还没吐出来,赶紧捂住短头发的嘴,“要死啊,说那么大声。”
长头发又四周瞧了瞧,看没其他人才吐出瓜子壳,声音压低了些,继续说道:“对,就是他,你猜他来我们这干嘛?”
短头发被勾起了好奇心,俯身凑近想听的更清楚些,问道:“我们这小区又破又旧的,来这干嘛?”
长头发很得意地笑了一声,“我看他早上跟一个女生一起走的,一看就是特地来接人家上学。”
“谈恋爱了这是?”
“我看是,就看见这么一次我还不敢跟你保证,不止今早,我昨晚路过一中学校外的时候,也瞧见他了,估计又是来接人放学。”
“这又接上学,又接下学的,真谈上了啊?”
“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是,你这说半天也没告诉我那女生是谁啊?”
“这个就劲爆了,说出来吓死你。”
“快说,卖什么关子。”
“丘苝,这名字熟悉不。”
“那个女人的侄女?”
“昂。”
“天呐,这在筒楼街属于是大瓜了啊,这两家凑一块,太可怕了。”
“可不是。”
“一个小混混和陪酒女的女儿,别说还挺配。”
两人接着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话听到这,丘娜火气飙升,一个没忍住冲上前。
那两人正笑的开心,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身穿大红色裙子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作响,直接把她们面前的桌子给掀了。
丘娜掀了桌还不够,正想一人扇上一巴掌,这两人店也不管了,一个个逃的比兔子都快。
筒楼街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最不能惹的两个人。
一个是&39;筒楼&39;的老板,路行洲。
&39;筒楼&39;是开在筒楼街上的一家酒吧。
十七年前,原本它还是家小酒吧,盈利不行,甚至当年还出了一件很棘手的事,差点关店。
被路行洲买下这个烂摊子,后并接手,强行救了回来,才有了如今的筒楼。
听说整改的手段极其残忍,那时直接将酒吧的全部人员裁掉换人。
外人都知道,路行洲是当年从京市那个地方来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小地方,为什么要这样做,谁也不清楚。
这些年来&39;筒楼&39;的生意越做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
本来筒楼街之前是没有名字的,后来因为有了&39;筒楼&39;,这个穷苦的小地方才有了名字,从而就有了——筒楼街。
而不能惹的人另外一个,就是这个叫丘娜的女人。
本来最初关于丘娜的谣言有很多,最多是关于丘娜姐姐的那件事。
不知何时,后来渐渐人们都不再明着议论,关于讨论丘娜的闲话也越来越少,几乎近无。
丘娜这个女人,逐渐被筒楼街的人认可为最有神秘感的存在。
他们也不清楚丘娜是什么人物,只知道她靠着开了一家纹身店在筒楼街混得风生水起,就连&39;筒楼&39;的路老板都要叫丘娜一声姐。
关于这两个人,外人都不敢直接拿来当饭后的谈资,也只敢说说那几个小辈的事。
结果那两人也没想到正好舞到丘娜的面前,当下想死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