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谢丞骞被刚喝进去的药呛到,苍白的脸上倒还红了几分,更多的还是狼狈。
居然没能瞒住她。
谢丞骞给随行大夫递了一个眼神,让他退下。
这才故作平静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随行大夫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妥,忙端着东西就要离开,可路过宋曦晚的时候被拦下了。
“听闻王爷身体不适,是什么问题?”
随行大夫一脸惆怅,这要他怎么说?
王爷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要瞒着宋姑娘的。
谢丞骞抿紧嘴角,而后试图解释,“只是感染一些风寒,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宋曦晚拿过随行大夫手中托盘里的药碗,低头一闻就分辨出好几种珍贵药材,眸色更冷。
“王爷千金之躯,连风寒都要用野山参来治?”
随行大夫:“……”
失策了,宋姑娘是个懂行的。
谢丞骞眸中掠过一丝心虚,强行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去参加书画比赛?已经结束了?”
宋曦晚冷沉眸光直直盯着他,最终还是没再质问下去。
“对。”
“可是拿到第一名了?”
谢丞骞顺其自然追问。
屋内气氛都跟着缓和不少。
随行大夫眼珠子一转,悄然躲开宋曦晚的手,快速往门外离去。
此地不宜久留!
宋曦晚一阵无言,从前怎没发现这王府的人都如此不着调,全都是谢丞骞调教出来的。
她沉冷眸光落在面前脸上毫无血色的人,心中已经摸到一些门道。
谢丞骞得不到回答,则道:“若是没能拿到也没关系,乡试与你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这份信任令宋曦晚的心略沉闷。
她攥紧掌心,故作不经意地开口,“暂时还不知结果,在比赛时觉得身体不适就想回来问王爷,我中了什么暗器?”
谢丞骞面色一沉,“不舒服?你明明已经服用冰灵草……”
都说关心则乱,谢丞骞从前对此话不屑一顾,倘若是极其理智之人,怎可能会乱呢?
直到此刻,他中了一个如此拙劣的圈套。
“冰灵草?谁去采摘的?”
宋曦晚眸色凝重地盯着他,心中尽管已有一个答案,可还是想问清楚。
谢丞骞难得面色僵住。
“曦晚……”
宋曦晚紧声追问:“王爷便是为我找来冰灵草才冰寒入体,对吗?”
如果江遥说的都是真的。
那她还做错了什么?
一个可怕猜测在宋曦晚心中闪过,她不愿意继续深究下去,可江遥的逼迫让她无法逃脱。
谢丞骞蹙眉注视她变幻莫测的脸,沉声道:“谢羌对付你是因为我,我应当救你的。”
“只是如此?”
宋曦晚不知不觉问出了口。
谢丞骞眸色变深,“你怎么了?”
宋曦晚紧盯着他这张刻进骨子里的熟悉容颜,死前看见的确实一模一样,只是眼神完全不一样。
她看见的是谢丞骞冰冷狠绝。
如今在这脸上找不到半点相似痕迹!
“你……”永庆八年,腊月二十三那天下午,人在何处?
宋曦晚颤着嘴唇,愣是说不出后面半截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丞骞已经扶住她手臂,发现她身子格外冰冷,立即把随行大夫给喊了回来。
“是不是冰灵草没起作用?”
随行大夫一检查,满面茫然,“宋姑娘没事啊。”
谢丞骞黑沉着脸,“你看她这样像没事?”
随行大夫无法反驳,比起方才的怒气冲冲,宋姑娘这小脸白的跟王爷有的一比了。
“我没事。”
宋曦晚从荒谬猜测中慢慢回神,低声呢喃回应后想要离开,可一动就觉得浑身没力。
最后晕倒在谢丞骞怀中。
不知道是不是她执念太深了,宋曦晚竟清晰梦回那一天。
她早早起来特地炖了补气血的汤,想着等谢丞骞下朝后回来就能喝掉。
谁知,一等几乎快夜深。
直到天亮也得到谢丞骞回来的消息,还让人传来消息,让她去湖畔那边见面。
宋曦晚欣喜若狂,怦然心动。
这是他们成亲后,谢丞骞第一次主动约她见面。
结果,远远相见还没来得及打一声招呼,一支利箭穿透她的心脏。
那时她对谢丞骞毫不设防。
谢丞骞看着床榻上浑身冒着冷汗,气息虚弱的人,心都跟着悬起来。
“曦晚。”
他轻声叫唤。
宋曦晚仍旧没醒来,可眼角滑下一颗泪珠。
谢丞骞看得心中一震,再次让随行大夫过来,下达命令,“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要她醒过来。”
随行大夫一阵无奈,“宋姑娘这是高热不退,已经服下药了,再过两三个时辰就醒了。”
“当真?”
谢丞骞深表怀疑。
随行大夫噎住,只得发誓,“老夫所说句句属实,若是宋姑娘醒不过来,老夫任凭王爷处理。”
想他行医大半辈子,第一次要这般请求别人信任。
其实宋曦晚已经醒了。
在那支利箭杀死她的时候,那股噬心般的疼痛把她拉了回来,耳边全都是谢丞骞和随行大夫的对话。
宋曦晚才发现当时的端倪多得数不清。
是她认定谢丞骞不曾喜欢她,选择用这样的方法除掉她。
从未设想过那会不会不是谢丞骞。
这样一来,便也能明白谢丞骞的反常,要么他本就并非如此无情之人,要么对她太过愧疚才会尽力去弥补。
宋曦晚心绪却是更乱了。
那杀她的人会是谁呢?
她一直想到夜深,谢丞骞从未离开过房间半步,这让宋曦晚想要继续装睡都装不下去,只得睁开双眼。
“曦晚。”
在这一瞬间,谢丞骞便探头看过来。
宋曦晚近距离盯着他这张脸,面上的担忧十分真切。
她试图起身时,谢丞骞还扶着她起来,紧接着就要让随行大夫进来为她看看。
“不用了。”
宋曦晚摇头拒绝。
不等谢丞骞说些什么,宋曦晚又再说道:“我已经没事了,王爷也先回去休息吧,免得加重伤势。”
谢丞骞怪异看着她,紧声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温和语气是怎么回事?
一点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