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身看去,迎上谢丞骞冷沉如寒潭的眼眸,心越发的虚。
他应当没听到什么吧?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宋闻轶,起身挤出笑脸相迎,“暄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找臣?”
“沧国探子一案已结,这段时间辛苦宋大人了。”
谢丞骞嗓音极淡,听不出一丝波动。
应当是没生气。
宋曦晚和宋闻轶悬起的心悄然放下,背后议论皇室可是大罪。
宋闻轶忙谦逊回应,“这都是卑职的分内事。”
谢丞骞目光落到宋曦晚身上,话却是对宋闻轶说的,“此后若有人借题发挥为难宋大人,可来告知本王。”
宋曦晚:“?”
看她作甚?
谢丞骞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徒留一脸不解的宋曦晚和宋闻轶面面相觑。
“嘶,王爷到底听到没有?”
宋曦晚注视着那远去的身影,回答阿爹,“既然王爷没有问责,那就是没听到。”
谢丞骞还想拉拢阿爹呢。
宋闻轶恍然大悟,赞叹地看着女儿,“曦晚真聪明。”
“走吧阿爹,我们回家。”
宋曦晚恢复笑容。
沧国探子一案结束,阿爹不仅没有被冤枉入狱,而且还得到皇上加赏,她心中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宋闻轶也思家许久,“好,回家。”
两人乘坐马车离去。
殊不知,谢丞骞在另外一辆马车上,还未离开。
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木云瞥王爷一眼,不用问都知道这次王爷又撞南墙了,这一脸失落模样都叫他有些习惯了。
明明每次都主动去找宋姑娘,怎就每次都空手而归呢?
谢丞骞收回目光,沉声吩咐,“派人保护宋大人。”
此次被判秋后处斩的人中就有二皇子十分重视的幕僚,这狗急了指不定会跳墙。
“是。”
木云应完觉得哪里不对,又问:“那宋姑娘呢?”
谢丞骞眼底闪过暗沉,“她不用你们保护。”
她的武功是燕无双教的,出手快准狠,寻常侍卫在她那里讨不到好处,若派人跟着怕是还会暴露。
“属下明白了。”
木云眼睛一亮,王爷终于开窍了,居然想亲自保护宋姑娘,然后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谢丞骞心思则在两日后的秋猎上。
前世的算计该还回去了!
……
宋府。
宋曦晚和阿爹刚下马车,便隐约听到老夫人哀嚎痛哭声传出来,惹来不少路过的人停步一探究竟。
宋闻轶慌里慌张进门,忙问小厮,“我娘这是怎么了?”
小厮一脸难色地回答:“二老爷一家来了。”
“二弟一家来了,我娘怎哭成这样?”
宋闻轶这几日都住在大理寺,宋曦晚也没让人送信告知他,自然不知道老夫人的一番折腾。
这问得小厮都不知如何解释。
宋曦晚眼底掠过寒意,扯着嘴角回答:“二叔化险为夷,祖母这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家三口是真不要脸,迫不及待上门找抽呢?
宋闻轶觉得有道理,脚步才缓下来。
怎知,一走进院子,便被老夫人劈头盖脸怒斥,“你个不肖子孙!如今才知道回来!”
宋闻轶茫然看了一圈,这不肖子孙不会是说他吧?
“大哥,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宋康文面容憔悴,眼里满是怨恨。
包括孟氏和宋玲溪的目光也充满失望。
宋闻轶心头一沉,“二弟和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明知道我无罪,为何不把我放出来?你究竟是想要分家,还是想置我于死地?”
宋康文从出狱后便觉得憋屈至极。
那是大哥的地盘,他以为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谁知还险些被砍头!
宋玲溪哭的红肿眼睛里尽是埋怨,“大伯父,你为何不早点放我阿爹出来?”
本来她嫁给张坤凌就已是屈辱,现在还要急促成亲。
孟氏嘴角噙着凉笑,“大哥定要为了先前曦晚对我的误会,将我们一家逼上绝路吗?”
宋曦晚冷眼望去,厉声反问:“二婶这话可是说我阿爹为了我徇私枉法?不惜陷害兄弟手足?若真是这么认为,那大可以去告御状!”
这气势一下震住孟氏。
这点小事怎可能告到皇上那里,况且万一查出真相就完蛋了。
“够了!你以下犯上,囚禁祖母,我还没跟你算账!”
老夫人早就憋着一股恼火,逼问宋闻轶,“你让你二弟受尽委屈,如今连我被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欺辱也不管吗?”
宋曦晚轻笑,“外人皆知,祖母为二叔一事伤神,我特地请华大夫到府中住着为你治病,何来囚禁一说?”
“你再伶牙俐齿也无用,今日我定要把你这扫把星赶出宋家!”
老夫人气急,吩咐李嬷嬷去请族中长老。
一切都是因为这贱种!
只要把这贱种赶走,宋府就能回到从前的安逸日子!
“站住!”
宋闻轶怒声喝止李嬷嬷的脚步。
整个院中的人皆被一震。
再一看宋闻轶那素来严肃的脸上,竟红白交错,眼角还闪烁着一丝晶莹,似乎伤心至极。
宋闻轶确实内心荒凉。
他没日没夜忙着案子,知道二弟问题不大,积极配合暄王调查沧国探子的事,好不容易解决事情。
如今才回来他和女儿却被当成千古罪人对待!
老夫人心头一颤,但还是咬牙坚持,“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这个贱种吗?”
“娘!曦晚是我女儿,我找她找了十三年!”
宋闻轶悲痛嗓音里都染了一丝哭腔。
他和澜芝都不知是怎么熬过那痛不欲生,无比懊悔自责的十三年时光的,好不容易寻回曦晚,那是老天爷的恩赐。
可身为家人,他们怎屡屡针对曦晚?
这话让宋曦晚眼眶酸涩,不知怎么安抚阿爹。
老夫人颤着刻薄的嘴唇怒斥,“正因为这十三年她野惯了,认回来只会毁了宋家啊!”
“毁掉宋家的从来不是曦晚。”
宋闻轶轻笑着,讽刺目光扫过宋康文,话也不藏着掖着了,“是这个好吃懒做,中饱私囊,愚蠢无知的家伙!”
众人又是一震。
第一次见大老爷骂人骂这么狠啊!
宋康文都懵了,难以置信地质问:“大哥,你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