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沿着山路缓步而下，山间偶有薄雾未散，阳光透过树梢，将影影绰绰的光点洒在路旁的枯叶上。
他路过几处熟悉的竹屋，却发现许多旧相识的面孔已不见了踪影。
“冬天快到了，内门的弟子和长老们都需要更多的炉鼎，铁竹山又要招纳新人了。”
江行舟想到那些年老色衰、寿命剩不下几年的炉鼎们，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与他不同，那些年老的炉鼎无法再靠点灯赚灵石。
只能找些劳心费力的活计，比如修筑竹屋、清理山道
江行舟摇摇头，不再多想。
山下坊市，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灵草的，也有卖符箓和丹药的，还有些摊贩直接卖炒米糕和卤肉，香气四溢，让饥肠辘辘的江行舟直吞口水。
目光扫视间，江行舟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招呼：“小舟！”
他循声望去，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肉铺。
肉铺里站着一个壮实的屠户，皮肤黝黑，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围裙，身形粗壮如同一座铁塔。
此人名为张豪，坊市里小有名气的肉铺老板，是铁竹山隔壁青藤山上的炉鼎。
张豪见江行舟转头，放下手中的活计，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哈哈大笑。
“小舟啊，好久没见你，我怎么觉得你都变样了？”
“这皮肤白净得比咱红蝶山那些个小美人儿还俊俏，快成铁竹山的招牌了吧！”
江行舟听了微微一怔，随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张叔，别拿我开玩笑了，这不过是最近练武，身子骨好了些而已。”
“练武？这练的可不是一般的武啊！”张豪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瞧你这气色，怕不是练皮境了吧？”
江行舟只是笑笑，谦逊道：“老天爷赏饭，侥幸成了。”
张豪啧啧称奇，“当年我练到你这个程度，可花了整整三年呢。”
“行了，不多扯了，想吃点啥？”
张豪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铺子后方的肉架。
“河里游的，天上飞的，山里跑的，我这儿都有！”
“灵猪肉、灵兔腿，还有刚送来的黑羽鸡，全是好货色。”
“那就两斤灵猪肉吧。”江行舟笑着说道，“今晚开个荤，好好补补身子。”
“行嘞！”张豪一挥手，拨开正忙活的伙计，亲自操起杀猪刀。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手起刀落，一块灵猪肉整齐地切下，刀法稳健娴熟。
张豪一边切肉一边说道：“对了，这不是快过冬了吗？我铺子昨天刚宰了一头灵牛，要不要刮点灵牛肉？”
“这东西补气血可是一等一的好，咱算你便宜些，一块半灵石一斤。”
江行舟闻言，眼睛一亮。
灵牛肉虽然价格比灵猪肉贵了一块灵石，但确实是养气血的上佳食材。
他本就需要补充气血，闻言自然没有犹豫，连连点头。
“好，那就来一斤灵牛肉吧！今晚我也尝个鲜！”
张豪闻言，换了一把更大的刀，切下了一整块鲜红的灵牛肉。
他将肉递给江行舟，又顺手扔了一小块进去，笑道：“多切了一点点，送你补补。”
江行舟接过肉，连忙道谢：“多谢张叔了，回头吃完了，我再来照顾生意！”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看见侧巷里走出几个高矮青壮，心中暗骂一句晦气。
那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杰！
周杰身后的三人是铁竹山有名的蔡家三兄弟，都是和前者一样的泼皮恶霸！
蔡家三兄弟也有十几亩田，平时自己不耕种，专门挑着那些势单力薄的炉鼎当免费苦力。
每逢灌田，兄弟三人就扛着锄头在河口蹲守，浇水他们必须是第一家，谁要是想抢先，必定挨个头破血流。
若不是因为周杰已是练气境三重，这蔡家三兄弟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听其差遣。
周杰见江行舟拿着一包肉，眼神一凝，随即笑了起来。
“阿舟，这么巧，又撞到你了！”
“最近过得挺滋润啊，吃得起肉了！”
江行舟赶忙把头埋低几分，看上去像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杰哥说笑了，这不是卖了灵米，今日买几斤肉回去做腊肉，好准备过冬嘛。”
江行舟顺势将手中的包裹递了出去，说道：“杰哥，要不拿些肉去给兄弟们分了吃？”
“反正我这肉买多了，不吃完也浪费。”
周杰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江行舟会这么识趣。
旋即，他接过那包肉，笑得更加得意。
“行，既然你有这份心，咱就勉为其难收下了，改天请你吃酒！”
说完，周杰大步离开，其他几名狗腿则跟着一同走远。
江行舟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抬起头。
虽然表面上江行舟看起来毫无波动，内心却在快速思考。
他观察到周杰几人步伐匆忙，鬼鬼祟祟的，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不悦，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练皮大成以后，他耳目清明，听觉比以往好了许多。
方才他清晰地听见了周杰低声了一句‘走快点，今晚多搞两大货，早点收工！’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去干好事的！
随即，江行舟跟张豪打了声招呼。
“张叔，给我来一份和刚才一样的，晚点我过来取。”
不等张豪回应，江行舟撂下两块灵石便匆匆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