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始料未及。
这次不止是排队求医领药的人,便是一直站在旁边观望的人也围了上来。
舒庆皱着眉看着躺在门板上生死未知的妇人。
一旁的汉子泪眼婆娑的看着:“昨日下午她在水渠边洗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说胸口不舒服,一觉睡醒便这样了。”
舒庆一言不发的蹲下来,指尖正要扣上妇人的脉搏,却见那汉子连忙用手遮住。
他支支吾吾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好吧。”
男子面露迟疑,舒庆眉头一皱:“望闻问切,不切脉我怎么给她治病?”
“这……这……好吧。”男子将手拿开,神情微微有些紧张。
舒庆看在眼中,接着便垂眸诊脉,片刻后站起身来,从医囊中取出一根银管。
不待众人问询,便直直的刺入妇人的胸口。
“啊……啊!杀人了!”汉子大惊失色。
因人群遮挡,马车中的人看得并不真切,穆戎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
他担心此处横生枝节倒坏了今日施药的初衷。
可他脚步还未挪动,便被徐容容扯住:“莫急,舒庆应当可以处理。”
方才那妇人远远被抬过来时,她看
得清楚,人看起来虽情况危怠但不至于立即毙命,再加上舒庆可是将来会被称为医绝的人,他便是无法救治,也不会做出杀人的举动。
因此,此番动静必然有他的用意。
徐容容对舒庆满怀信心,但旁人却并不会这样想,眼看着那银管毫不犹豫的刺入妇人的心口处,伴随着一阵惊呼,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这郎中竟然当街杀人!”
“这……这还有王法吗?”
“天呐,这些药材该不会是害人性命的吧……”
“……”
众人闪躲间,那汉子伸手便要向舒庆抓来:“你还我婆娘的性命!”
舒庆纹丝不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一声急促的仿佛是从窒息中回转的声音:“嗬……”
众人凝神看去,门板上的妇人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没……没死?”
“活了?……”
围观的众人一时弄不清状况,面面相觑。
就在纷纷的议论声中,妇人睁开了双眼,竟真的活了过来。
原先散开的人群,又合拢了上去:“真是神医啊!方才这妇人只剩一口气了,这才片刻功夫,怎么就好了起来。”
另外那些悄悄退出取药队伍的人,又争先恐后的排
起长队。
舒庆见状倒并不为所动,他看着那汉子:“此处风大不宜问诊,着人将你婆娘抬到药铺中,我再为她仔细看看。”
那汉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就在这里不行吗?”
舒庆冷冷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人群中有人催促道:
“你这汉子,神医愿意为你婆娘诊病,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怎么到你这还推三阻四。”
“是啊,直接抬进铺子里不就行了?”
“你若没力气,我们愿意搭把手……”
眼看着讨论声越来越大,汉子忙说不敢叨扰,接着指挥着随行的两人将门板抬了进去。
舒庆随后走了进去,以诊脉需要安静为由,将那汉子和随行二人轰了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药铺的门开了。
先前那位脸色成酱紫色的妇人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神色略显虚弱,见到丈夫正守在门外,慌忙低下头来。
外面围观之人直呼神奇,更有人上前恭喜那位汉子:“你真是有福气啊!能将婆娘从阎王那里抢过来。”
汉子忙抓着婆娘的手腕:“既然好了,便跟我回去。”
“先别着急。”舒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的从屋内踱步而
出。
“怎……怎么了?”汉子有些结巴,“你们这今日不是义诊……施药吗?若要诊金的话,我……我可没有。”
舒庆冷冷的看他,突然粲然一笑:“慌什么,我又没说要诊金。”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走了,不耽误您给其他人诊治。”汉子手下使力,想把自家婆娘拽走。
舒庆拦住了他:“我虽然不要诊金,但却有一事不明,还请你答疑解惑。”
“何……何事?”
“先前诊脉时,我见你婆娘手腕有伤,方才在药铺内施针的时候,她双手小臂伤痕累累,不知你作何解释?”舒庆冷笑着看那汉子。
妇人先前气息奄奄,众人便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别处。
眼下经舒郎中提醒,便不难发现,她的手腕处有伤疤露出,看起来十分狰狞。
“是不是你长期虐待所致!”舒庆厉声道。
“没!没有……”汉子猝不及防,矢口否认,“我们是穷苦人家,平日做惯了粗活累活,弄伤手腕有甚稀奇?”
“哦?”舒庆挑眉,“如此说来,她的伤与你无关?”
“自然与我无关!再说,即便有甚关系,也是我的家世,你虽然救了她的性命,但也轮不到你
来管!”汉子说话间,底气十足。
舒庆笑了:“若真如你所言,那自然与我无关……可你想要害她的性命,此事便由不得你了。”
汉子闻言大惊失色:“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在棚子外排队的众人,也是一脸不解:“怎么这位大姐方才那般模样,竟是她相公所害?”
“正是。”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别乱说!”汉子有些慌。
舒庆看着他:“你婆娘方才面色紫黑,胸口高涨,这是典型的气滞于胸。若不是我用银管帮她排气,只怕她如今已经窒息而亡!”
“但能让她气胸如此严重,绝非一个晚上导致的,她此番症状至少两天,这两天别说干活了,便是行走都十分困难,你却谎称她昨日还在水渠边洗衣,分明是混淆视听,误导我为她诊病!”
“她自述身体康健,未有疾病在身,而健康人突然气胸只能是外力所致,她平日里与人无怨,除了你,还会有谁将她打成这样?”
“你说自己穷苦出身,可身上的脂粉中却掺杂着零陵香,这是青楼女子避孕常见的香粉,且价值不菲,你又从何得来?”
一番话,让那汉子哑口无言。